宁行空一言不发地将没法动弹的黄子洋,翻过身来,捏着他的嘴,逼迫他张嘴,从他嘴里取出了极细的毒药包。
他细细探查一番,抬头道:“此人果然是关键人物,这毒药乃是铁墨宫中之物。”
大家一惊,乔公公道:“看来此人很重要了。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不日便到,此人便交给他们吧。”
韦奕关和江映川听乔公公的话,就知道他跟皇上有联络的办法。当下都拱手称是。
莫允离他们回到西安城中,当下将雍州鼎上的地图全部画完,开始准备去黄河源头的行装,等待宫中的接应。
莫允离和裴媛也忙着研究《梦溪笔谈》,只觉受益匪浅,见它上面还提到了①一种立体地图,山川河流犹如亲临。莫允离赞叹不已。
最让她遗憾的是,其中提到沈括曾绘制编纂过一套极为完备的地图②守令图,可惜已经彻底散轶了。
莫允离叹道:“沈大人说古人的飞鸟图不够准确,他的守令图,发展了制图六体的做法。除了分率、准望、方邪、迂直之外,还增加了互融,傍验的做法。傍验是根据周围的图检测准确的度之法。还将方位增加到了24个。”
裴媛叹道:“可惜是见不到了。”
韦奕关做了行馆的管事,每日就赖在行馆不走,围着莫允离团团转,听到她们感叹,他笑着道:“公主殿下,莫要灰心。像这《梦溪笔谈》,先找了残卷,我们又找到了整部书,可知那图,也许哪一天,就会被人发现了。”
莫允离点头微笑道:“若真如韦公子所言,那就太好了。”
此时只见忽然进来一个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莫允离的面前。吓得莫允离向后退了一步:“你是何人?”
阿花也叫了起来,扑扇着翅膀便啄了那人一口。那人啊的一声,呼痛。
韦奕关吃了一惊,这里是他亲自安排的守卫,十分森严,这人从哪儿跑出来的?
却听一人在身后道:“公主殿下,今日我表妹是特地来向公主殿下请罪的。”
宁行空站在门边早就看到了他们,他心中冷笑,道:“这不是状元郎么。这女子又是何人?”
那时小姐跪在地上,听到宁行空的话,抬起头来,正要咒骂,看到了表哥的目光,重新又低下头去,低声道:“ 民女时岁竹,前日冒犯了公主殿下,特来向公主请罪。”
说着她不由抬起头又看了两眼莫允离,却大吃一惊。
她进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她始终十分不服气,什么名动天下的公主,不过是个泥腿子一样的庸脂俗粉。可知道世人之言不可靠,只知道趋炎附势,奉承吹捧主子。
没想到她如今抬眼一看,只见莫允离今日穿着一件柳黄圆领裙子,裙角绣着一丛轻粉色春天的海棠,头上戴着一只明珠攒丝碧玉海棠簪子。装束明明十分简素,却只觉她站在那里就是一副难以描画的美景。
时岁竹只觉平生不曾见过这样的美人,她的比较之心轰然倒塌,这样的美人,似乎不是此世间之人。她又拿什么比。她不由满面羞惭的低下了头。
她虽然答应了表哥来请罪,但是她从小一帆风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临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大不了不要她好不容易考过的女试功名。反正她要嫁给她表哥的,并不打算外出做官。
她本来想好了一肚子说辞,要让这名不副实的公主出乖露丑,让她脸面扫地。没想到此时一见,她只觉心中十分灰心丧气,就算公主她是个草包,有这样惊人的美貌,足以让世人称颂了。
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灰裙子,擦得皮肤都红了,头上钗环全无,胭脂水粉也没有上,更觉得自己着实丑陋,萤火难以与明月争辉。
莫允离自从找到了《梦溪笔谈》,捉到了黄子洋,心中已经奔向了黄河源头,跟眼前这女子的小小龃龉,早已忘到了脑后。
她又有点脸盲,时岁竹又换了装束卸了钗环,她一时认不出她来,有点茫然地问:“你是何人?为何请罪?”
时岁竹气得猛然抬头,正要说话,只觉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却是她的表哥江映川。
江映川躬身道:“公主殿下,这便是前日得罪您,冲撞您的丫头,我表妹时岁竹。她如今诚心认错,还请公主发落。”
时岁竹被表哥一压,不由委屈地低下头,眼泪掉了下来。有什么比你把对方当做大敌,对方却连记都不记得你更屈辱呢?
莫允离想了想,惊讶地“喔”了一声道:“她怎么是如今的模样?”
上官冷鹰也惊道:“莫非前日她易容了?怎么好像不是一个人啊!”
大家都不由笑了,而那时岁竹更觉得无地自容,满面通红,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沈幽幽笑道:“那可不,化妆术堪比易容术,这位姑娘,平日的妆未免太浓了。时姑娘,那粉越白,越可能对面容不好,以后不要涂那么白了。”
大家又一阵笑。莫允离挥了挥手道:“时姑娘,今日有你表哥说情,本宫也就不上报吏部革除你的功名了。还望你以后谨言慎行,不要再那般无礼。”
时岁竹低低地称是,只希望立刻离开这里。而江映川也松了口气。
却听乔公公敲了敲烟袋,慢条斯理地说:“公主饶了她冒犯皇家的重罪,但是她骄横跋扈,若要出仕为官,定然惹祸。咱家前日已经上奏了皇上,她的功名是保不住了。”
时岁竹虽然做好了褫夺功名的准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觉得十分灰心难过。
却听乔公公道:“不是永久禁考,若姑娘真有心为国效力,那就待开科之时,再来报考吧。”
江映川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今日来对了。公主殿下固然慈和,可能不计较。但是她身边人可决不允许有人冒犯公主。今日若不来,恐怕等待表妹的,就是更加严厉的处罚。
可是时岁竹虽然低头谢罪,但她心中此刻充满了愤恨。她想,你们欺人太甚!
西安城的一出清雅的小院中。
坐轮椅的青年望着窗外的落花,对站在他身后抱着他肩头的绝美女子说:“我想去黄河源头看看。”
那女子吃了一惊:“要去昆仑脚下么?可是如今你怎么能登山?”
那青年笑了,温柔道:“所以我昨日已经托人,为我新制一副轮椅。”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一个人出门了?为什么不等我回来跟你一起去?”
那青年凝视着她,忽然轻声问:“你是担心我么?还是怕我听到什么消息?”
那女子忙在他面前蹲下来,她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有点呜咽地说:“郎君,你别怪我。我就是害怕。”
青年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女子黑亮的长发道:“你怕什么呢?有我在呢。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那女子忙抬头,脸上还有泪珠道:“我信,郎君,我信你不会离开我,信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我。可是我信不过我自己。”
青年叹了口气。
庭中的落花,随着风飘进了室内。
莫允离望着窗外谢的差不多的花树,她轻声叹道:“春去了无痕,为何这繁盛的美景,总是如此短暂。”
宁行空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在暮春阳光中的面颊。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她美得惊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宁行空忽然道:“公主殿下比这最璀璨的春光都美丽,比这满园的鲜花都娇艳,只要待在公主殿下身边,春天就永远不会离开。”
莫允离不由脸上微红,她回眸看着宁行空,轻声道:“宁行空,你是要跟着阿诺金糕,学作诗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梦溪笔谈 卷25
②梦溪笔谈续 卷三
☆、郭守敬
宁行空被莫允离清亮的眼睛一看,只觉得心都似乎颤抖起来。他走向莫允离,深深地望着她道:“公主殿下,那是我的心里话。”
莫允离脸上的笑容却忽然不见了,她只觉得此时的宁行空,不再像小哥哥,而有点像自己的那个混蛋未婚夫。
她转过头去,轻声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本宫不喜欢听。”
阿花跳上了她的膝头,她顺了顺阿花的毛,心中一阵茫然。
宁行空很少见莫允离这样。他的心有点慌乱,他只想找阿诺金糕那个家伙好好问问,为什么他告诉自己的方法,似乎没有一个灵验的?
那吟游诗人影库,到底是不是个无往而不胜的情圣啊?还是自己也得去做吟游诗人,才会有影库的魅力?
却听门口有人忍不住笑了。莫允离和宁行空都忙回头,门口端着茶盘进来的人,正是阿诺金糕。
宁行空脸黑了下来,而阿诺金糕忙一边走一边道:“那韦公子终于回家去了。有他在,我们觉得我们马上就要失业了。哪有他这么爱干活儿的公子,跟我们抢活儿干。”说着他路过宁行空的身边,又忍不住偷偷笑了。
莫允离已经转过头去,没有看到他在嘲笑宁行空,她轻声道:“明日,宫中人就到了。”说着她有点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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