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两斤竹叶青。”
“八月正是桂花开得好的时节,前几日铃兰和爹爹采了桂花入酿,林捕快可否换换口味,说不定桂花酿入口香醇,林捕快会喜欢呢……”铃兰巧笑盈盈地说道。
我摇头,依旧坚持,“竹叶青。”
什么都不是可以轻易喜欢上的,可一旦喜欢上了,也不是可以轻易放得下的。
她顺了我的意,转身入了后堂,不大会儿,便抱来了一坛竹叶青。她拿了杯子替我满上,又从橱柜里端出一碟花生米。末了轻言提醒道,“空饮伤身。”
这小姑娘年方也有十□□了吧,还记得当面程老爹刚搬来良辰县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总是喜欢笑,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酒铺只是卖酒,这丫头端来花生米已是足够心细。酒刚到嘴边,我这才自觉若是醉在人家铺子里,实在也不好,毕竟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传出去会坏了人家清白。
“算了铃兰,这酒我还是带走吧。”
只是不在这儿喝要去哪儿喝又该头疼一番了,在家中是万万不能醉的,如此回去,娘和阿姐又该担心了。
轻叹一声便要起身,却不想被她拉住。
“夜深了,传言近日良辰县连连失窃,铃兰一个人看铺心中忐忑,林捕快来喝酒,就当是陪陪铃兰了。”
知我无处可醉,如此说辞倒是不动声色的为人解了难题了。
我便也不推辞了。就着桌子坐下,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
“林大哥可是不高兴?”似是看我闷头喝酒,半晌铃兰才试探着小心询问。
我摇头,一手撑着昏沉的脑袋,只觉得今日的酒真是苦难入口。
昔日包拯包大人有南侠展昭护以周全,公孙策惺惺相惜,如此左膀右臂一齐造福百姓,而今叶韶也只需苏柽一人尽可了。
那人啊,不只是武艺高强羞煞我们府衙一干众兄弟,更擅长分析案情抽丝剥茧。女子如此优秀,总是让人有压力的。
与叶大人站在一起,一个白衣翩翩温润如玉,一个黑衣冷俊清灵浅淡,可真是登对得紧啊……
我想我可能真的是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么难受呢,这酒上头啊,喝多了真是不舒服,头痛,连带揪着心一起痛。
就这样昏昏沉沉间没了意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那日宿醉之后,头痛欲裂了整整三天才缓过来。可又恰巧那时苏柽设了局引无影盗贼现身,一如既往的将最重要的一步交给我来做,结果不慎失手。不但没抓到人,反倒打草惊蛇,此后再怎么引诱,也不见那贼现身,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本就不爱笑,如此一来更是阴郁,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寒着的那张脸却几乎是能把人冻成冰块。
我小心地跟在她身后试图解释,她不回应,也不搭理,我说的越多,她的脸色越是阴沉。
无奈之下只好跪地在她门前负剑请罪。之前我再怎么解释她都不肯看我一眼,那日她自外面回来见我这样,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黑着脸将我递过去的长剑扔在地上,眉头紧蹙,切齿道:“随你!”继而进了屋去狠狠地甩上了房门。
我愕然。相识三年,我从未见过她发火。那人性子是淡了些,可对属下却是极好的。本想换她原谅,却不想弄到了这步田地。
随她一道回来的叶韶一直在旁边站着,此刻伸手将我拉起,一边道:“小事而已,不至如此。”
可她生气了,从来没有人让她如此。自喜欢上的那刻起,几年来诚惶诚恐小心谨慎,事事力做到合她心意,如今那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惹她发了火的,反倒是自己。
许是看我茫然无措,叶韶又问:“你知她为何生气?”
我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叶韶看着我,轻叹了一声道:“画言平生最痛恨两件事,一是有错不认偏要先找理由解释,二是最恨被人威胁。清宵,你失职在先她并未怪你,倒是你,非要苦苦解释一番,她心中烦闷,一边又要重新考虑抓贼之事,你不自省,还负了剑来请罪。你明知她不会对你怎样,却要如此,恕大人直言,你无非就是借此让她心软原谅,这样置她于被动,清宵啊,你这算是在逼她了……”
我无言。我不否认自己的确是使了小聪明耍苦肉计让她原谅,可却没想到犯了她的大忌。
自那事以后,我再也不敢如此了。那人软硬不吃,耍心计只会让她心生厌恶,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自那事以后,我便更加勤于练功,努力抓贼。如此好久,她对我的态度才有所缓和,不至于太过冷硬。
可自那事以后,心也凉了大半截,那日叶韶的话不只是时时刻刻提醒我不可触碰她的底线,更是时时刻刻地让我明白,他懂她,甚于任何人。
我费尽心机却也只能惹她生气,而他三言两语便道尽她心中所想,何等的差距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不少人问我女主是叫苏什么?在这里科普一下,“苏cheng”,柽 cheng 是柽柳、红柳的意思。
第2章
琅山兴起一伙贼匪,罔顾法纪,大肆劫掠,不出半月便有数十家达官贵人之家遭劫,朝廷下令剿匪。
各州县都严加防范起来,夜间更是增加巡逻,州县未有重兵,大都是以守为主。
晚饭桌上时,大家纷纷说起此事,七嘴八舌地谈论如何加强防范。
叶大人端着饭碗沉思,耐心细听每个人的意见。
唯有苏柽,一直未开口说话。
“画言,你认为如何?”
末了,叶韶放下手中的筷子,望向苏柽。
“我建议,”苏柽这才抬头看了大家一眼,然后沉声道,“带人攻山。”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有一阵,而后又纷纷担忧起来。
“头儿,如此可行吗?”
“捕头,衙门兵力有限,带人攻山怕是敌众我寡啊……”
叶韶倒是没有太多惊讶,亦没有说可行或不可行,只是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坚于防守太过被动。这几日我大概了解过,这伙山匪人数并不多,能劫掠得手用的都是精明手段与计谋,才可在守卫森严的达官之府顺利脱身,算起来我们与他们人数相当……”
每次论事,苏柽向来话少,但一开口,必定是直击重点,揪出问题所在,同时亦有对付良策。
“没错。”叶韶认同地点头,“贼匪猖狂,一味而守只会纵其变本加厉,以攻为守确是良策。”
“可闻言山匪大当家剑术精奇,连刘知府请来护卫的江湖高手都未能招架……”老三白千帆,不由得担心道。
“坊间传言不可尽信,剑术如何也要交了手才知。”我冲他道,“老三,思虑过头并不是谨慎,未战先惧可不是好的前兆。”
千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大哥教训的是。”
“千帆也是担心兄弟安危,思虑稳妥可不出意外。”叶韶浅笑着为千帆打圆场,又回头看向苏柽,“如此说来,你心中定有计策,师兄又要偷闲了,该怎么做就任你拿主意吧。”
苏柽点头。
叶韶还是忍不住叮嘱:“小心行事。无论是否能一举缴灭,最重要是人身安全。”
“知道了师兄,不会让兄弟们受伤的。”她垂眸认真道。
叶韶看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却终是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起身整了整衣袍,又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饭桌。
我就坐在叶韶身旁,他起身的那一刻,我隐约地听到他在她耳侧轻言了一句,“不许受伤”。
轻的不动声色,不露痕迹。我想除了我离得近隐约听到了几分,在坐的众兄弟都毫无察觉。
不许受伤。这柔声叮嘱里带着三分霸道之意,是他叶子陵专属于苏柽的关怀。
叶韶放了权下来,整个剿匪计划便全由苏柽决策。部署在紧张进行,我与她先行去琅山打探摸底。
我们换了平民百姓的衣衫到了琅山脚下,找了一个茶寮歇息,老板端了茶水上来招呼。
“老板生意不错啊!”我笑着客套道。
“哪里哪里,承蒙客官照顾,混口饭吃……”
“听说这琅山有山匪,都劫掠到周边各县了,可我看你们这儿倒还挺太平的啊……”我端起杯子轻抿了茶,试探地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山匪劫掠劫的都是达官显贵,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家里能有多少钱财……”
“匪徒向来无恶不作,没想到这琅山的山匪还挑人劫啊。”我从腰间取下鼓鼓的钱袋放在桌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回应。
老板眼神落在钱袋上,笑意又深了几分,这才细讲起来。
原来这琅山的山匪,说起来是一伙,但听说分为两派,大当家武艺高强,手段狠绝,看不起小门小户的钱,只劫达官贵族,甚至不惜杀人放火。二当家是个女的,武艺不如大当家,但性情泼辣,敢做敢冲,也是只劫达官显贵,除了收为山寨之用,剩下的都分给了穷人,也算是劫富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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