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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南鸣 (狩久)


  “少奶奶没事吧!少奶奶!姜妈您就和少奶奶说了吧!”有的胆小怕事的十一二岁小女孩儿,吓得抹鼻子。
  莫赠一记眼刀看去姜妈:“这井有问题?”
  姜妈恨恨的往那孩子身上拍了几下,“说什么胡话!大白天癔症什么!不怕少奶奶笑话!”
  “呜呜呜,那井里有鬼!”小婢女哭道。
  莫赠一怔,有鬼?
  天大地大人杰地灵,莫赠不信有鬼也不信人心。
  齐府若是闹鬼,早就有碎语传进巷语,可莫赠之前不曾听说。
  或者齐府保密意识做得好,不过莫赠都嫁了进来,齐府有鬼之事,按照齐棣的性子,早就把这口井封了。
  很显然齐棣不知道。
  莫赠手里还拉着桶绳,桶被她们方才的动作拽出,里面还有一些水留在桶底。
  莫赠把衣服收拾干净,将所剩无几的水提起,后门却传来的喧闹声。
  姜妈在齐府很长时间了,她快速反应过来大声喝止,门却被生生撞了几下,门缝大开,从里面挤进来一白面扑粉男人。头顶金龙二层,饰东珠八,上衔红宝石,着衣领茶色五爪龙袍,朝带色用金黄,金衔玉方版四,每具饰东珠二,猫睛石一,骚气至及。
  几个仆人一见这矜贵男人不矜持,挡着他的去路怕伤了少奶奶,谁知那男人许是被拉疼了,眼睛红肿飘泪,可怜巴巴的望着莫赠。
  暗卫并未出动制服这男人。
  “赠儿落得这般下场?在齐府就这般吃苦受累?走,小叔叔带你回家!”那人哭腔道,
  “面纱,面纱都摘了……这娇贵的小脸怎能让你们这等粗鄙的人看?”
  莫赠放下水桶,皱眉盯着他身后阴沉的脸。她是摘了面纱,府中大小下仆低头不敢多瞅。清早有个小侍多瞅两眼立马被齐棣下令,送去了庄子,他们哪儿敢再犯?
  一身朝服的齐元不知何时跟在莫琼琚身后,脸阴沉的近乎底阶。
  “废物!怎能让郡主干这粗活,让瑾王看了徒添担忧!”齐元震怒,一句话既表示了对莫赠的尊敬,为她在齐府立了威,更贬了下莫琼琚咸菜萝卜瞎操心。他们才去紧急召去宫中议事结束,莫琼琚非要跟着他来,本就是对手,怎能装的和睦?
  可莫琼琚听不懂齐元的话中有话呀。
  仆妇慌忙松开莫琼琚跪地,大一点的仆妇道:“郡主勤劳,瑾王海涵,贱婢知错。”
  “还不快滚!”
  齐元易怒,是个暴脾气,行事儿说话倒不像个文臣。
  下仆纷纷退去,院中却不因人少而安静。
  “赠儿,瞧瞧你现在瘦的!”莫琼琚情绪波动大,小脸儿都皱在了一起。
  宗人府宗令才去,位置空荡,理应有人接应。
  但历年来宗令席位都是亲王、郡王担任。慎亲王驻守边疆多年,同柱国大将军肖涉一同治理疆地。近期风声有些肆意,莫赠走茶时多多少少听了些残语。好似一些名姓陀满的北方鞑子,又开始暴动。
  慎亲王无法回京,而宣郡王又不喜朝政,整天花天酒地找小妾唱大戏,怎能将宗令放这种人手中?
  其余要不是离京远,就是躲得远远的。莫宴桑前车之鉴在存留着,他们大多怯了。
  太上皇一生无立后,直到莫良坐王,魏太后才至掌管后宫。
  魏太后有位陀满氏异族表妹,太上皇后宫香妃娘娘,长像极美,异域风情浓郁。
  不过美人命薄,生了一个小皇子便驾鹤西归,那位小皇子便是瑾王莫琼琚。
  瑾王长相有半个胡人血统,男生女相,一生泪目。
  相传入宫之日走路踩到了一颗石子,哭了半天。在朝廷上一边哭一边讲自己多么合适这宗令位置,朝廷一阵讥笑,就连皇帝都未忍住龙颜。
  不过瑾王莫琼琚虽然爱哭,但奈于脸皮厚。
  许是皇帝对这个弟弟并不怎么满意,但是莫琼琚仍旧坚持不懈。
  宗令位置必须有人填补,奈于没有合适的,商议过后,将魏砾和齐元作为候补,同莫琼琚一起待定选补。
  莫琼琚又弹了弹泪珠,他排行最小,年纪仅大莫赠三岁,平日里莫赠同他的交际并不多,甚至同住京城,一年也见不了两三次,这又是作甚?
  莫赠对这位,并未有多大好感。她心中隐有不安,旁边齐元的脸色甚是难看。
  莫赠几经周转,告诉他城外茶山茶长势很好,她却没时间打理,若是莫琼琚真心想要帮她,便让他去看看。
  莫琼琚一听很是开心,便屁颠屁颠的走了,莫琼琚好不容易才给哄走。
  莫赠对着一脸阴沉的齐元,提桶道:“儿媳见这口井水清澈,想要泡些好茶,谁知冲撞了公公和小叔叔,儿媳知错。”
  齐元见莫赠乖巧懂事,气消了大半,便问道:“那臭小子去哪儿了?怎让你一人在齐府做活?”
  字句未提那口有毛病的井,齐元面上提起齐棣又开始冒气火,看得出来齐元并不知道井里有鬼。


第6章 茶山
  仆妇未讲井一事告知齐元,或者另有隐情。
  她抬头看到齐元紧皱舒展不开的眉头,这不仅仅是因为齐棣愁容,还因为朝中宗令之位伤神。
  候补的莫琼琚不用说,根本不适合批管九族之事。而魏砾,又是条条指令毁了莫宴桑一家的罪魁祸首,不排除他因私复仇的概率。
  现在看来,只有齐元最适合。
  莫赠既然得知,甚至自己差点着了那井的迷,她便要好好通顺这奇怪的井。便不将这小事儿告知齐元。
  “爹”……”莫赠一顿,但很快坦然道:“回府时路遇两位通顺堂学生争吵……”
  “齐棣那臭小子看戏去了对不对!就应该把他锁家里一步都不能出!”齐元将莫赠话打断,喝道。
  “爹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莫赠问道。
  “还不是那几个不长眼色的胡人,跑来天子下面撒野,还嫌现在不够乱?小赠啊,这臭小子出去冲撞了胡人可就……唉!”齐元一叹,转身往书房走去,同样诏令几人寻齐棣,以便这几日将他锁家,少为齐元添堵。
  可是齐棣怎能安生?
  多年以来莫赠见齐元面数不少,可见齐棣没几次,次次都没好印象。
  莫赠八岁那年母妃、父王设宴邀请几位亲朋好友作客,阳春三月春水泛泛之日,被一同跑来玩耍的齐棣,推进后院儿池水差点儿淹了过去。莫宴桑怕伤和气,将此事掩了过去,恐怕齐棣现在还不知当初他性暴,一时生气推下水的小婢女,就是现在自己的媳妇儿吧!
  十二那年初带面纱,同母亲王氏出门会见一些富家小姐。偏偏齐棣作为魏家不知哪门子的表亲,也跑了过来。
  不仅大堂众人面上嘲笑欺负莫赠丑,临走时随手送了莫赠一张白丝娟儿,告诉莫赠这辈子都要多掩面,别见人。
  他天生性子惹人恼,若是再放齐棣去大街上冲撞了胡人,现在边境不安生,万一给齐元找点儿麻烦,这结果得不偿失。
  莫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入夜,齐棣还未归来。
  莫赠被缘江伺候着洗漱完毕,正准备就寝,院儿中开始不安生了。
  “缘江,我们去看看。”莫赠正脱长袄,又披上同缘江出门。
  月上柳梢,齐府微静。
  一推门,正对着墙头正有一人漏出半个脑袋爬墙头,缘江头一回见这架势,但本着性稳当,正欲叫人来,莫赠拦了下来。
  清早走时整整齐齐得发带,如今竟在脖子上挂着。
  身为一个大男人披散着头发,衣冠不整的爬在自家墙头,别人见了还不够笑话的。
  缘江见过齐棣一面,待看出来是谁时,缘江自行告退,出了东苑。
  “真好,不敢走大门的可怜齐慎之,偷偷摸摸狼狈回东苑撞见自己媳妇儿出来溜达,真儿真儿好。”齐棣骑在墙头,左手一拨面前头发,月光之下漏出一张透亮小脸儿。
  他右手不知道牵绳拽的什么东西,甩来甩去煞是风流。
  莫赠走近,扑面而来一身酒味儿,莫赠轻皱眉头,转身进入屋将门紧锁。
  齐棣一见,哼哧两声儿,从墙头跳了下来。
  屋中灯熄了,齐棣趴在门上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莫赠站在屋中见门上那个影子不见了,这才回屋欲睡。
  方沾床,窗子突被人推开,从外面爬进一醉汉,啪一声儿摔倒在梳妆镜前,许是被磕的半分清醒,齐棣起身时便听到一句清晰的话,
  “出去!”
  出去?
  齐棣嘿嘿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说着大步流星往床边走去,边走边脱外袍。
  床上美人半坐,一双眼睛紧瞪着他。
  齐棣却看出了娇呻。
  齐棣走的愈来愈近,莫赠脸愈来愈黑。
  他正扑向床时,一顶尖尖的东西抵在自己肚子上,齐棣双手举起缓缓低头,一把晶亮的剪刀正像他耀武扬威。
  酒彻底醒了。
  齐棣忙谄媚道:“我走,我走,我只是想送你个小东西。”
  说罢,将一块儿小陶瓷挂在了剪刀上,扭头爬上窗子,瘪瘪嘴将窗关了。
  不是甘愿牡丹花下死?怎现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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