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变成了死胎?
她的三儿过继给了王家,初时,她是感激的,好歹没让她家断了香火,不过,后来,在每一个无眠的夜里,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对劲儿,总觉得眼前的幸福像蒙了细纱一样,揭开就是满目疮痍……
查,还是不查……
迷迷糊糊的过日子,她能夫妻恩爱,子孝孙贤的过一辈子,但是,那是她爹娘……
怎么想都不甘心,王桃华还是查了,她是独女,打小爹娘精心教养起来,能力还是有的,终归,事情的真相暴露在她面前。
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爹娘,谋夺了她家的产业。
甚至……
她的‘长子’‘次子’,两个所谓儿子,究竟是哪个女人的种,她都查不出来!
万念俱灰,这些年,王桃花过的可畏生不如死,好在,如今儿子大了,是她的依靠了。
“棉梁,你,你恨娘吗?”王桃华突然抬起头,目光直视儿子的脸,口中喃喃,“你本应该是杨家子,高官厚禄,做人上人,偏偏因为娘,你得当商户……”在是加个‘皇’字,商就是商,“还有你爹……”那是你血缘生父,却要你这般算计出卖……
杨家,是你的族,你是嫡子,本来应该是族长的……
“娘,我姓王。”王三郎憨厚的笑笑,“三岁就被过继给了祖父祖母,打小儿,是王家老仆照顾我,王家掌柜们教导我,我是王家的族长哩。”
“但是……”王桃华抿了抿唇,眼底很是担忧。
不管什么理由,弑父——这是下十八层地狱的罪过。
“娘,开弓没有回头箭,做都做了,说甚都没用。”王三郎劝着,目显冷漠,“那人能杀祖父祖母,换了我两个姐姐,把儿子过继出去,就是没打算让王家血沾杨门地,儿子这族长子,在杨家说是人人尊敬,其实内里如何,咱们尽知,不过把王家当仆族,把我当管事使唤罢了……”
“这些年,我供着杨家满门,他们家那些官儿,有多少是我拿银子砸出来的,朝堂里奉上交下,都是我来买帐儿,那所谓‘大哥’‘二哥’,手背朝下冲我要钱的时候,可是没给过我一个好脸儿……”
“娘,您别想那么多,既然遇人不淑,您就想,您不是嫁人的,就当祖父祖母给您招了个婿,只生了儿子一个继承人,如今,这赘婿不听话要反儿,您怎么处理没没错。”他拍了拍母亲的手,笑着安慰道:“儿子是族长,清理门户应当应份。”
“如今,金州内各处店辅我都收拢起来,暂时关了,私帐留底,库银全部转移走,给杨家人看的,不过是现做的帐面儿罢了,咱们留了翻身的本钱儿,想要东山在起容易的很,至于矿山……娘,咱们家比不得以前,铁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咱们支撑不起,到不如直接奉给姚总督,换个庇护来得好。”
“咱们是商人,想平平安安做买卖,背后还是得有权贵,这北方地界儿,谁的大腿能比姚家军的粗?杨家人得罪了她们,立场站错了,咱们没的跟他们一块儿死,早‘卖’了早了。”王三郎拍着肚皮,‘憨厚’的笑。
王桃花到没他那么‘宽扩’的胸怀,垂眸思索半刻,拍着儿子的肩,“儿啊,杨家犬的性命,留给娘吧,他终归是你血缘,你沾上不好。”
王三郎:……
“咳咳,娘,那个,你,你想要那人的命啊?”他咳嗽两声,抹了把冷汗。
“怎么?我儿不是吗?”王桃华满目疑惑。
王三郎:……
他只是想把人关起来,圈猪样养到死罢了。
“呃,到时候在说,到时候在说。”他打了个哈哈,瞬间转移话题,“娘,我近日得了姐姐的消息,她们让换到了杨家旁枝,早已出嫁,夫妻尚算和谐,如今连孙子都有了……”
“哦?!是吗?”王桃华大喜过望,站起身急慌慌,一叠连声的追问,“她们长的什么模样?这些年吃苦了没有?给了哪家养活?嫁的谁家?孩子孝顺不孝顺……”
王三郎耐心的回答着,目光却远投窗外。
不知九郎那边怎样了?到得泽州,能不能办好差事?观姚家军这些年在北方行事,到不像个彻底不讲理的,九郎能言善辩,应该能给王家带来一条出路!
——
王家母子温馨情深,杨家惶惶不可终日,姚家……
日子过的很美好!
明明打个黏土矿罢了,想着断杨家后路,顺便日后烧好瓷出口海外,没成想买一送一,黏土矿里还有铁矿……虽然路阳州同样产铁,姚千蔓派人私挖了不少,但是,俗话说的好:有鱼虾都好,哪家打仗的嫌兵器多啊?
二十多万大军呢,身上银盔,手里兵刃,那不都得是铁打的?姚家军不像旁处兴炮灰营那套东西,给根木棍就踢着往前冲,他们营里有一个算一个,俱都是精兵。且,自打下部分草原,姚家军在不缺良马,马背还得盖锁链甲呢!
对铁的需要非常强烈啊。
更别说研究所那边新出的农具和器械,都是需要精铁细钢的!
路阳州那几个矿昼夜不停,供给都很勉强。
结果杨城这边,虽然矿山不大,出产不多,但是搂草打兔子,白来的怎么看怎么喜欢。
姚千蔓最近笑逐颜开,看谁都一副笑脸儿。
至于姚千枝……打商业战什么的,跟她关系其实不大,率领着姜维、姜熙两兄弟,她正满晋山的打土匪呢!!
大刀寨就是晋山起家,她对这里太了解了,土匪是一波儿一波儿接一波儿,无穷无尽,那等大寨子上万人都是有的。北方刚刚平定下来,百姓们修养生息,她们姚家军自然不好强行征兵,但是,天下大乱,没人怎么打仗?她自然就盯上了晋山的土匪。
都是治下百姓,好好的做什么祸害乡里?参军啊,保家啊,卫国啊!这才是男儿本色嘛!
姚千枝高举‘道德’大旗,开始各自‘招安’。
武力胁迫的那种!
打土匪打的特别欢脱,一茬一茬的给姚千蔓送军源,让她找人洗脑。难得姚千蔓得了铁矿,心情正好,亦不觉得姚千枝给她送的是‘经济压力’,接收的很顺利。按住土匪们审讯,按功过大小细论,或是脑洗、或是苦力、或是发配商城……或是,直接干掉!
余者分派各营,补足兵力。
各城提督挑了新兵,开始操练……
姚家军里,一切都很安稳。
——
这一日,晋江城,刚刚挑了个晋山大寨,收编了八千多俘虏,姚千枝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中,浑身透着股血腥味儿,正专注的用细布擦着刀。
明晃晃的大刀,精雕花纹,泛着瑟瑟寒光。
细软棉布擦过,带下点点血痕。
“累了吧,喝杯茶。”外间,云止突然掀帘子走进来,顺手把托盘放在桌上。
托盘里,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并两碟细点儿。
姚千枝就放下细布,把长刀摆那身侧,端起茶灌了两口,开始吃点心。
“看你这样儿,外头没用膳?这都什么时辰了?饿了吧,我让大厨房派人端膳食来?”云止坐她身边,侧头问她。
“嗯。”姚千枝塞了一嘴点心,频频点头。
云止就起身走到门边,掀帘子对外头丫鬟吩咐了两句,自有人跑腿往大厨房去,屋里,丫鬟们上前支起桌子,没一会儿功夫,膳食端来了,摆上七碟八盘,云止挥了挥手,“不用你们伺候。”
他是了解姚千枝的,用膳时最不耐烦旁人布菜。
“诺。”丫鬟们屈了屈膝,应声退下。
屋里就剩下姚千枝和云止两人。
“过来吧,不是饿了吗?”云止头都没抬,顺手把她的碗筷摆正,开口招呼。
姚千枝就放下点心,迈步过来,老老实实的往桌前坐。
云止下意识皱起眉,“洗手了吗?”
姚千枝摇摇头。
“刚擦了刀,一身血腥味儿都没散呢,赶紧洗去。”云止横了她一眼。
姚千枝麻利的‘滚’到屏风后,‘潺潺’流水声传来,很快,她洗漱干净,甩着水珠儿出来了。
云止默默递给她一块细布棉巾。
姚千枝拿它擦了手。坐到桌边儿,开始用膳,云止就看着她,偶尔给递杯水,夹个菜什么的。
‘贤惠’的不行不行的。
这顿饭,姚千枝吃的那叫一个食不知味。
过后感觉胃都疼啦!
还是抽抽着疼!
一顿沉默的膳用罢,云止唤来丫鬟撤了残桌,目光转向姚千枝,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姚千枝干脆受不了了,“有什么事儿?你就明说吧,别做出这副模样,我胃疼!”
好好一个文武双全的忧郁少都尉,燕京贵公子,在她这儿摆出副小媳妇模样,这是想干什么啊?收买她吗?呵呵,想的真是太美啦,这一套……
哈哈!
——她挺吃的!!
“你……”云止抬起头,一脸忧郁的素白俊脸儿摆出副犹豫模样。
姚千枝欣赏的心旷神怡。
比不得胡皎妖娆,比不得南寅异域,但是,她的审美观,还真就更偏向云止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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