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
两个人说着话,只有宣荷脚步微顿,又很快掩饰过去。
养心殿里瞧不见外面的腥风血雨。
孙名宵被软禁在宫中,他不在孙府的几日里,前太子的家仆忽然现身,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罪责,又咬出孙氏栽赃陷害前太子一案。天子震怒,立刻下令搜查孙府。
用毕午膳,孙仁商正坐在榻上喝药,管家脚步匆匆,一下子跪倒在他面前:“老爷,外头、外头有人将咱们包围了!”
饶是孙仁商也微微一愣:“包围?”
可笑,如今有谁敢这么做?又有谁有本事这么做?
管家瑟瑟发抖:“是、是,不知是谁,身着玄衣盔甲,面似修罗,一路从正门杀进来了!”
孙仁商一惊,放下药碗披衣起身:“何人如此大胆!”
管家忙去搀扶,孙仁商挥开手:“出去瞧瞧。”
还未走出院门,就见管家口中的修罗,执着刀剑立满整座院子。
为首的姚沐一袭黑衣,笑容灿烂:“孙阁老,别来无恙。我奉陛下旨意,来瞧瞧谋害前太子的证据在不在此。”
孙仁商双目圆瞪,怒喝道:“尔敢放肆!”
“哈哈。”姚沐摸摸鼻子,“敢。”
他侧目示意,身后各人便抬脚向前。
孙仁商张嘴正要斥退,忽然发现这些人并不是羽林军。
玄衣盔甲,面似修罗。
是本该死在薄暮一役中的沈家军。
作者有话要说: 孙家正式开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之路。:P
第78章 花言巧语
一夜未眠,孙名宵在小院中枯坐整宿,至卯时,一位小公公前来请他移步养心殿。
心中已有了论断,孙名宵面色冷淡,跟着小公公入了养心殿。
赵陆身着常服,两肩上的金盘龙纹样栩栩如生。
见孙名宵已入内,赵陆便笑,又道:“为太后之事操劳多日,孙大人也该回府瞧瞧。”
孙名宵微蹙着眉,良久,才道:“谢陛下体恤。”
遥遥望见孙府大门,但并没有人前来相迎。
不安的感觉越发浓厚,孙名宵放下帘子,待马车驶入偏门,他一步跃下,朝书房奔去。
路上萧条离索,一个仆人都不见,孙名宵的脚步越发急促。
书房里静静的,之前才换新的笔架摔在地上,孙仁商万分宝贝的那些藏书也撕了一地。
“少爷......”
有人大着胆子在孙名宵背后喊了一声。
孙名宵回头,正是孙府管家。
“管家?”
管家眼眶湿润:“少爷去看看老爷罢。”
“祖父在何处?”
卧房里跪了一地的人,王氏哭得尤其悲惨,孙旭尘已被问斩,孙太后也忽然间薨了,现在孙仁商又成了这样,她的依靠真是一分都不剩。
“少爷来了!”
王氏一惊,扶着丫鬟颤颤巍巍起身,朝着才进门的孙名宵放声大哭:“宵儿啊,如今孙家可都靠你了啊!”
孙名宵被哭得头疼,管家识眼色,命丫鬟将王氏扶下去休息。跪着的众人见孙名宵来了,也都让出了路。
床榻上的人已被换上寿衣,没了声息。
孙名宵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努力平静下来,吐出来的话却仍带了颤音:“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轻声回:“昨日忠勤伯忽然带人闯进府来,说奉了皇帝旨意,来搜查孙家诬陷太子的证据。老爷屏退人,独自与他们周旋。谁知等人走后再去查看,老爷就已瘫在地上......不行了。”
“忠勤伯?”
“是。”
孙名宵呼出一口气:“胡太医呢?我要亲自问他。”
*
四月二十,内阁首辅孙仁商,急病而亡。
因要操持孙旭尘和孙仁商二人的丧事,孙名宵告了假回府。派去搜寻李氏的人还未有发现,每回前来禀告情况皆言“无功而返”。
赵陆那里,自他回府后再未有消息。待到孙仁商出殡,赵陆忽然在孙府现身。
孙名宵换了常服赶来,在花厅参见天子。
“孙大人请起罢。上回匆忙,没来得及与孙大人细说孙阁老之事,就让孙大人归府。孙大人莫怪才好。”
原来小公公说的“有要事相商”,就是指这个。
他果然和祖父的死脱不开关系。
但孙名宵无从反驳,只垂首道:“陛下日理万机,有心体恤臣民,臣已是感激不尽。”
闻言,赵陆点头,又道:“对了,先前搜查一事,因缺人手,朕便让忠勤伯手下的沈家军暂代此职。那些人在战场上拼杀惯了,若有不当之处,朕替他们致歉。”
“陛下。”
孙名宵忽然开口。
赵陆奇道:“孙大人有何事?”
“陛下,”孙名宵抬起眼睛,沉声道,“若没有搜出所谓证据,还请陛下惩治那些打砸的士兵,以正军纪,立皇威。”
花厅中静了一瞬。
赵陆往椅背一靠,忽笑道:“谁说没有搜出东西的?”
他招了招手,在边上侍立许久的金公公便呈上一叠东西。
是前太子家仆所说的,记载了孙家构陷太子,栽赃罪名的书信。
孙名宵禁不住冷笑:“陛下何意?难道世人会信这些伪证么?”
信纸上甚至还有新墨的气味,一望而知是假造。
“若因此案失了陛下的民心,那才是得不偿失。”孙名宵俯身行了大礼,“还望陛下三思。”
座上的赵陆伸出一指,轻抚着那几封赶造出来的“罪证”,动作轻柔。
他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孙名宵,忽然叹了口气。
“那又如何?”
孙名宵霎时一震。
赵陆将目光从书信上移开,语气平淡:“这一招我可是跟你和你祖父学的。”
他示意金公公将外头的人带进来,又道:“还有一招,是跟你姑姑学的。”
未及回头,李氏的哭声已在身后响起。
“秋儿?”
孙名宵急忙揽住来人,李氏满面泪水,只是尚未言语,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他怀中。
“秋儿!”
先前一直看着李氏的姚沐别开目光,嘀咕道:“药效可真够快的。”
一尸两命,花厅里众人都禁不住移开视线,只有赵陆一动不动盯着厅中的孙名宵与李氏,轻声道:“前太子妃被孙氏暗害的时候,可没有人陪着她。”
太子被捕,太子妃奔波求助,被孙太后着人软禁,又暗示看守的人向她灌下一碗毒药,连同腹中的胎儿一同暗杀。
“对了,”赵陆忽道,“孙氏与其母族勾结,谋害皇嗣,心思歹毒,不配为国母,朕已下旨,废其皇后太后之位,也不准葬入皇陵。”
孙名宵抱紧了怀中的李氏,盯着地面:“历朝历代以孝为先,你这样做,那些大臣会同意么?”
赵陆歪头:“不同意又如何?”
不同意,也无人可以阻止赵陆行事。他手中的沈家军,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赵陆离开孙府的时候,姚沐一路小跑上前,低声道:“你可真够厉害的。”
桩桩件件,将孙氏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赵陆脚步未停:“不是我,是先帝和沈将军。”
是他们埋下伏笔,时至今日,赵陆寻得线索,小心推敲,一步步让孙氏走向倒覆。
但姚沐还是赞叹:“那也厉害。”
又问:“你要回宫么?”
如今孙名宵也死了,孙氏果真覆灭得一干二净。
赵陆点头。
姚沐便嘻嘻哈哈:“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挺喜欢出宫玩的,怎么这会儿倒不愿意多待了?”
闻言,赵陆停下脚步,斜睨了他一眼。
姚沐转开头:“我忘了,出宫也是跟湖阳公主一起出。”
赵陆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下:“姚沐。”
姚沐赶紧上前:“哎。”
只见赵陆神色认真,对着他道:“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当你是哑巴。”
*
天渐炎热,到了下一个节气时,孙氏一族的罪名终于落定,孙家上下一百余人,无一逃脱。
从清明到立夏,曾经只手遮天的孙氏竟如此轻易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东暖阁。
虽然入了夏,但晴雨反复,暖阁里还是常备着熏笼。
揭开熏笼镂空刻花的宝盖,宣荷朝里添了一块玫瑰香饼。
孙家已经没了,不止孙太后,连带着后宫里的孙语兰和孙柳月,也被送出宫外,不知去了哪里。自此后,在这宫中,赵宜安便是独大。
在赵宜安身边伺候的宫人喜意难掩,似乎已瞧见赵宜安以后封妃封后的场景。
宣荷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回到通炕边,赵宜安正坐在上面,耐心剥着蛋壳。
宣荷说,在她家乡,立夏这一日若吃了鸡蛋,便能强身健体,精神奕奕。
赵宜安没听过这个,觉得新奇得紧,尚膳监于是将鸡蛋鸭蛋做了各种花样,呈到湖嫔跟前。
在剥的这个是新茶煮的鸡蛋,带着淡淡的茶叶香气,赵宜安剥了一会儿,忽然吸了吸鼻子,赞叹道:“好香。”
“什么好香?”
才一听见声儿,赵宜安立刻就丢了鸡蛋,奔向来人:“小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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