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虽好,可……可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我哥啊?”樊昕费解。
叶桃便说:“学他们一样, 背地里搞小动作,陷害呗。”叶桃越说越起劲, 鬼点子一出一出的, “她不是一向自诩最是懂规矩守礼节的吗?不是最是瞧不起咱们这种活泼可爱的吗?那好啊,若是英哥哥当众抱了她, 毁了她名声, 看她还有没有脸嫁去魏家做她的贵夫人。”
樊昕有片刻的迟疑, 叶桃却继续煽风点火:“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你可别忘了啊,是她害的英哥哥前程尽毁。”
“她好狠毒的心啊, 平时瞧不上你我就算了,可她凭什么毁一个男人的一辈子?就算是英哥哥有意害她在先,但英哥哥不是没得逞么。”
“他们这些权贵,就是欺负你们樊家市井小民出身,无权无势。若当时你跟顾二爷的亲事敲定了,魏昭跟叶萧,还敢这样陷害你大哥吗?”叶桃叹息一声,抬手拍了拍樊昕肩膀,“也是你啊,傻乎乎的,竟然还同情那个叶榕?”
“我当然不是同情她。”因为叶榕先后毁了她姻缘、断了哥哥前程,所以,樊昕对她可谓是恨之入骨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她是怎么做的?她是钝刀子割肉。
像她这种世家贵女,最是有心计有手腕的。知道怎么掐人七寸,怎么杀人不见血。
她犹豫,不过是怕引狼入室。
叶榕,还有她那个母亲,可不是好对付的啊。万一一时心急算计她嫁了哥哥,日后她欺负母亲欺负哥哥,可怎么办?
她是担心这个,所以才犹豫的,没肯一口答应。
“她跟她那个娘一样,最是恶毒心狠。我娘和哥哥都是普通的良善之人,哪里懂那么多阴私。万一算计不成反被她算计了,或者说,日后她嫁来樊家,欺负我娘怎么办?”樊昕难过,“侯府门第,哪是我们这种门第的惹得起的。”
叶桃继续撺掇:“不是还有我吗?”尽量安抚,“至于别的,你不必多想。出嫁从夫,只要她嫁来你们樊家,哪有常回娘家告状的道理?到时候,还不是由着你们磋磨。”
“她们母女素来好个规矩礼仪,常将这些礼义廉耻挂在嘴边。若是日后出嫁女竟然还敢回娘家告状去,我保准有一百种法子对付她。”
叶桃自信得很。
“你让我再想想。”樊昕没有一口答应,“我得回去跟我娘商量商量。”这么大的事情,哪能说干就干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累及全家啊。
叶榕母女,她是真的怕了。她跟哥哥都吃了她的暗亏,她是怕了她们母女的。
叶桃又加了一把火:“你啊,就是太较真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子,能入顾二爷的眼,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虽然现在顾家还不肯松口,但你想啊,那顾二爷可是顾家二房的独苗。他一直坚持非你不娶,与家族做斗争,顾家迟早得松口。”
“所以啊,你别整天给他脸色瞧,好好抱住这权爷才是。若是日后他跑了,不再非你不可了,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樊昕虽然出身不高,但自尊心却挺强。她骨子里并不认为自己配顾昶,是高攀了。她觉得,顾昶既然能瞧得上自己,那便是自己够好才瞧不上的。
既然如此,为何要纠结个门第?
难道,小门小户的,就不配做人吗?
不过,这一年来,她的锐气倒是被磨平了不少。这一年来,家里出了很多事情,得罪了权贵,不但哥哥坐了牢毁了前程,就连爹爹的前程也堪忧。
这让她深刻明白到,门第,的确很重要。
若是以前,顾家瞧不上她,她大不了伤心过后拍拍屁股走人。可如今,为了哥哥,为了父亲,为了整个樊家,她必须要好好拴住顾昶。
所以她也变得有心机了,知道怎么玩欲擒故纵。
她想嫁去顾家,想做顾昶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想那些奸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所以,樊昕不再犹豫,直接应了叶桃:
“好,我们就孤注一掷了。”
.
叶榕其实不想与谁为敌,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平静小日子。但,如果知道有人想害她,或者害她身边亲人的话,叶榕自然是要还击回去的。
就比如说此刻,叶桃樊昕计划着要毁她清誉下嫁樊英,她想到的,不但是保全自己,还要将这份谋算加倍还回去。可若只是将计就计算计得叶桃嫁去樊家,这个还击的程度,其实有些鸡肋。
若是叶桃嫁了樊英,无疑是加强了樊唐两家的情谊。有着这门姻亲在,更让他们两家拧成了一股绳。
再说樊英那个人,心术虽不正,但本事却是有的。谁也不知道他日后前程如何。就算他坐了牢,前程艰难一些,但谁也不能肯定他会一辈子爬不起来。
若叶桃嫁了他,日后再成日吹枕边风撺掇,加上樊英本来就恨自己,肯定更是一有机会就会害自己。叶榕知道,魏昭肯定会护得她周全,但她不想事事都靠他。
若是自己能解决的事,她想自己解决。
叶榕忽然想到她母亲对付唐姨娘和薛姨母的那一招,若是此刻用在樊昕叶桃身上,也再是合适不过了。她如今有了魏昭这个倚仗,倒也不怕叶桃嫁去顾家。
何况,嫁顾昶跟嫁顾旭,还是完全不一样的。顾昶明显不爱叶桃,他爱的是樊昕。若是他玷污了叶侯府的女儿,就算他不想认,侯府也会逼着他认。
顾家不会答应叶桃做冢妇,但若是跟顾昶,顾家可能为了丑事不外扬,也就答应了。至于樊昕……她肯定也不可能会放弃顾昶的,这是她能攀上的最高的高枝儿了。
到时候,她们姐妹二人到底谁做正妻,谁为贵妾,就让她们自己争去好了。不过,虽然顾昶喜欢的是樊昕,但凭叶桃侯府庶女的身份,以及唐家日渐高涨的权势,多半最后还是叶桃为妻,樊昕为妾。
到时候,妻妾相争,顾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叶榕知道自己这招或许毒辣了些,但她实在烦了叶桃樊昕两个。为了避免下次再被唐樊两家算计,只能狠毒一回,以绝后患。
叶榕安安静静坐在铜镜前,拿着把桃木梳,一边慢慢梳着自己头发,一边心里想着事情。这一坐,便是坐了近两个时辰。
直到夜深了,桂圆觉得主子实在该歇息了,这才过来打搅。
“姑娘,夜深了,该歇了。”
叶榕忽然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窗外。窗上虽糊着窗纸,但叶榕看得到,外面夜幕下一片白茫茫。
于是叶榕忙问:“下雪了?”
一边问,一边已经站了起来。
桂圆立即扶着主子往窗边去,回着话:“是啊,傍晚就开始下了。瞧,像鹅毛一样大,这才多久,便落了厚厚一层。”
叶榕最擅风景画,所以,也很喜欢欣赏这样的自然美。不论是冬天下雪,还是春天开花,只要没什么事,她能安安静静呆着看一天。
桂圆跟在主子身边十年了,最是懂主子的心思。
她劝着:“只是眼下实在太晚了,姑娘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去请安呢。今儿便早早歇下吧。反正这是今年头一场雪,日后还有得下呢。”
叶榕抬头冲桂圆浅浅一笑:“好。”
其实,她最近这段日子倒也没闲情雅致安静呆着画画。反击叶桃樊昕,还要做得漂亮,不是简单的事儿,她必须得一步步好好算计筹谋才行。
叶榕重孝道,日日晨昏定省,一日没落下过。每天早上起来先去母亲那里请安,然后再跟着母亲一起去老太太那里。
叶桃从小娇惯,被宠得无法无天,自然做不到日日给她母亲请安。不过,这几日,倒是乖觉了不少。
刑氏瞧在眼里,只觉得是这丫头又在憋什么坏水,根本不信她。
叶榕就更不信了。
这日在老太太的百福院,叶桃忽然委屈巴巴走到叶榕身边,可怜兮兮拉着她袖子哭:“我从前不好,我姨娘也不好,很多次都惹母亲跟长姐生气。如今父亲不再宠爱姨娘跟我,都是报应。”
“这些日子来,我也想得明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斗来斗去的算什么?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才好。小吵小闹总会有的,但一家人不会记仇的。我知道,我以前实在太混账了,如今想求母亲跟姐姐原谅,已经是迟了。”
“可我真的已经悔过了,这些日子,我日日跪在祠堂里,替母亲跟姐姐抄写经文祈福。我祈祷母亲跟姐姐都长命百岁,以后一辈子一帆风顺。我还求大哥跟荣哥儿春闱都能高中。”
“这样的话,那咱们侯府明年可就是有两位进士了。”
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后,感动得不得了,忙也帮着叶桃说:“是啊,这丫头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个囫囵觉了,我让她白天写晚上睡,她都不答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这丫头知道错了,你们便也别再怪她。”
刑氏忙应着道:“母亲这样说,可就是冤枉我了。我是当家主母,她是侯府的姑娘,我原就该待她如待榕儿榆儿桐儿几个一样。再说,我一个长辈,如何跟一个小辈计较?别说她如今知道错了,就算还像以前一样娇蛮任性,我也不可能赶她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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