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晚却知道,澄澄是个好姑娘,会疼人还心思单纯,就是无缘无故得罪了不少人。还好阿敏性子泼辣,护得住她。
阿敏和澄澄都是谢阁老的孙女,年芳十二,是堂姐妹。谢家清贵,族人都自有一番魏晋风流的雅士之态,偏阿敏例外,性子急躁。
二人都是她自小结下来的朋友,没什么不能说。
“昨日我被宝华公主关了冷宫,当时真是怕的要死,不过今日不怕了。”唐玉晚甜甜的回着谢清澄。
“我们今日去你家和你一起睡,省的你梦魇,听说冷宫那个地方最是渗人。”
谢清敏挎过唐玉晚的胳膊与她二人说。
唐玉晚是个包子性,被人捏了也不知道怎么还手,谢清敏知道她这性子改不了,只能尽力护住她,护不住的就陪着她。
谢清澄也赞同,微微点头“与母亲伯母报备一声,她们必定是同意的。”
“那当然好,许久未与两位姐姐一同睡了,阿敏的身子一直是暖烘烘的,冬日里,真是想的紧。”唐玉晚与她们调笑道,颊上的梨涡微微绽开,看的人心里甜丝丝的。
谢清敏作势要拧了她的嘴,谢清澄赶忙护着。
萧晋为了见唐玉晚一面可谓煞费苦心,特地掐着时间,包下了女学对面的茶楼,只为瞧她一眼。
萧晋打老远就看见唐玉晚了,原本紧绷的脸多少有些缓和,又瞧见谢氏两姐妹如此亲昵的挨着她,心里不免酸涩。
他还是上午那一身精心打扮过的,心里存着一丝丝自己都不确定的期盼,也许能看得见他呢。
他喜欢唐玉晚,却不敢靠近,如果,是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也许会不一样吧。
似乎又要下雪了,膝盖关节疼的厉害,又像冒着丝丝凉气,怎么捂都凉。是冷宫里坐下的毛病,想着活一日混一日,也不大在意自己的身子,阴天腊月的都不添衣服,坐在冰凉的地上,这毛病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养着。
萧晋目送着标记淮城公府徽印的马车逐渐远去,才收回目光“木生,我让你找的书都找齐了吗?”
这几日话多了,也不显得那么生涩别扭。
“齐了,都堆在书房里了,主子您回去瞧瞧。”木生恭敬的回道。
萧晋微微蹙眉,这些年,书里的东西都落下了,拳脚上的功夫虽没耽误,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要一一捡起来,是要费些时候的,下次见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淑妃想要个儿子,那就给她。训过的那个,可以放进宫里了。”萧晋的声音清淡的吹散在风里,仿佛未曾说过。
木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不知所措
,这后宫嫔妃怎么可能还会有孩子,主子这是要搅乱了后宫。木生秉持着多做少说活命法则,当即整理好表情,沉沉应了声。
像淮城公说的,萧晋想要那个位置,费不了多大劲,他只是心死了。如今心活了,借着先帝留下的后手和朝上怨气沸腾的大臣,细细谋划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男主得的是老寒腿(¬_¬)
第11章 弃前嫌
唐玉晚回到家中时,只觉得气氛颇为怪异,管家唐进示意她先将谢清敏与谢清澄安置了。
唐玉晚晓得管家为唐家卖命了二十多年,自然晓得轻重缓急,定然事出有因,不然,阿敏与澄澄定然是先去拜见她爹娘的。
谢家姐妹不是不通人情与事故之人,见主人家有难处,自是不会硬赶着上前,只说在唐玉晚那里等她回去,便相携而去。
唐进这才犹犹豫豫的对唐玉晚说道“二老爷一家来了。”
唐家二老爷是唐俨同父异母的兄弟唐伽。唐俨亲娘死的早,唐伽生母薛姨娘又得老太爷喜爱,枕头风把唐老太爷吹的晕头转向,渐渐对唐伽的器重多过唐俨。唐伽便肖想了不该想的,例如唐俨的世子之位。
当年唐俨和唐伽斗得厉害,满邺城的人都知道,唐伽虽不如唐俨,但是老太爷的心是偏向唐伽的,唐俨才逐渐落了下乘。直到唐俨迎娶了萧氏,借了柳江王府的势扳倒唐伽,一切才算尘埃落定。
唐俨与唐伽分家后互不往来已经多年,只在过年时两家小辈才客套的互相拜访一下。
自己家与二叔的过往种种,唐俨与萧氏从未刻意隐瞒过阿迟,所以唐玉晚对今日二叔主动上门之事颇感惊讶。
长辈来了,小辈不去拜见,倒是容易落人口舌。
瑶光替唐玉晚就地理了衣服就赶去了会客厅。
一去,二婶江氏就拉了唐玉晚的手温柔的赞道“许久不见阿迟,又标志了许多。”
江氏身旁的唐玉嫣不屑的撇了撇嘴。
“哪里敢当,玉嫣姐姐可是比阿迟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唐玉晚羞涩的退一步说道,便眼见着江氏的神色更加温柔了。
又紧接着给坐上诸位亲长请安,与江氏的女儿唐玉嫣和独子唐玉生互见了礼才去萧氏身后站定。
萧氏对唐玉晚进退有度显得十分满意,这么懂规矩的姑娘是她教出来的。
立稳后,唐玉晚偷偷打量着座下的江氏。
江氏上着缕金百蝶牡丹大红褙袄,外罩刻青银鼠外衫,下身翡翠马面裙,绾着牡丹髻,一副金玉满堂步摇,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和青玉比目佩。
肌肤细白,鼻膩鹅脂,眉眼温柔,观之便知是个可亲的人儿。
江氏虽家世不高,心性却好,萧氏也叹过,若不是两家老爷年轻时斗得死去活来,她俩定是交好的。
唐玉晚对这个婶婶也颇有些好感的。
但是她二叔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可惜了江氏。
会客厅经历一段莫名的沉默,连厅外下人扫雪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唐俨率先发了话“有些事,你们小姑娘家不方便知道,阿迟,带了你玉嫣姐姐去府后逛逛。”
唐玉晚欣然应了,唐玉嫣也巴不得离开这个气氛沉闷的地方,二人手牵手状似姐妹情深的离开了。
一过垂花厅,两人不约而同的撒开了手,一路沉默的去了唐玉晚院子。
谢清敏与谢清澄在唐玉晚的绣楼上远远能看见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谢清澄认出那是与唐玉晚素有渊源的表姐。拉了拉谢清敏的衣袖,“阿迟这里有事,怕是今晚不便留宿了。”
唐玉嫣安静的跟在唐玉晚身后,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是她娘特地绣给唐玉晚的,但是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给唐玉晚,荷包吗,给不给,大概都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她就是小心眼了,看不得自己母亲对那丫头好。
不过她也隐约知道父亲与大伯这次商量的事似乎关系了唐家的生死存亡,不是要命的事儿,父亲也不会亲自带了家里人来大伯家登门拜访。
唐玉晚走在前面也心里烦躁,她与这个玉嫣堂姐仿佛是天生犯克,见了面就忍不住想拌嘴。
当夜,唐二老爷一家留宿在淮城公府。
萧氏与江氏趁夜色叫了唐玉晚与唐玉嫣过去。
两个女人看着灯火下的两个小姑娘,有些难言的情绪。
江氏对萧氏开口“嫂嫂说就是了,妾身性子温吞,怕是说不好。”
萧氏也不推脱,开门见山的对唐玉晚和唐玉嫣说。
“本来不欲告诉你们,但想着有些事情,你们多少是要知道些的。”
“唐家处境愈来愈危险了。当今陛下心眼小,疑心重,淮城公府在他眼里是喉中刺,不得不拔。前日陛下手下的总管去了二爷那儿。”
萧氏抿了口茶水又道“大约意思是用淮城公府做交换,替陛下除掉国公。可是陛下猜错了,唐家的兄弟再怎么不合,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怎么做的出骨肉相残的事儿。
二爷性子直,无论如何做不出虚与委蛇的事儿,坦言拒绝了。
二爷其实也是个明白人,国公无论如何,他的结局都不会好。以淮城公府现在的势力,还是护得住二爷的。
今日二爷一家来,也就不怕得罪陛下了,毕竟亲戚间的走动说来也是合情理的,陛下也挑不出错来治罪。
所以,今后两个唐府就是连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定要保证对方的安全。
你们姐妹两个,无论平日里再多的小心思,都要收一收,互相扶持才行。”
萧氏一连串说了不少,口干舌燥,接过江氏斟好的茶,二人相视一笑。
唐玉嫣懵懵懂懂的问“那大伯和父亲要怎么做。”
萧氏摸摸她的头“这就是他们的事儿了,你们无需知道这么多。”
唐玉晚看着她娘落在唐玉嫣头上的手,心
里不太开心,又想着刚才萧氏的话,才忍住心里的酸气。
江氏看出她的委屈,温柔的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阿迟还是笑起来好看。”
萧氏与江氏留了二人一会儿,担心天黑路滑,就将二人留宿。谢家姑娘那边早就在用过晚膳就以家中有事,不便叨扰为由辞去了。萧氏的确顾不上她们,也不多加挽留。
唐玉晚与唐玉嫣当晚就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小姑娘背靠着背,谁都不先开口。
最后唐玉嫣想着自己是姐姐,先低头也没什么丢人,才细声说“唐玉晚,咱俩以后就绑在一根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