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将唐玉晚放了床上,唐玉晚实在是疼,揪着他的衣服一边哭一边不肯撒手。萧晋怕蹭了她手上的伤,动也不敢动弹一下,只能弓着身子小心给她擦泪。
又一边拍了她的背哄她“不哭了,不哭了,子安哥哥在这儿呐,一会儿就不疼了,阿迟是个乖孩子,忍忍马上就好了,不哭,乖。”
唐玉晚泪珠子还像不要钱一样滚落出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萧晋,因着哭得太过厉害,开口都不利索,疼得哭哭唧唧“疼……唔啊……”
萧晋无法,也给她止不得疼,转头喊了外面立着的瑶月“都是死人吗?眼见姑娘疼成这样也不去外头看太医来了没!”
后小心捻了唐玉晚的腕子,给她吹着气,缓着疼,一面又小心看唐玉晚的神色哄她。
外头立着的瑶月本只顾去哭,一听萧晋的话才顾不得拭泪,忙不迭的跑出卧房,迎面与外头刚进来端了盆热水并巾子的瑶光撞个满怀。
瑶光如今遇了姑娘出事儿,也了没个平日里的端庄柔婉,张口便斥瑶月“也不看着点儿路,只呆头呆脑一味向前冲!”
瑶月红着眼垂首认错“是妹妹莽撞了。”
瑶光见她这幅模样,到底是心软,不忍心再苛责她,只摇头叹气匆忙去了房内,姑娘这还等着用水呢。
虽说旁人家的孩子哪有没个磕磕绊绊的,只跌了一跤,不算什么要紧事儿。可这小祖宗是府里的金疙瘩,自小娇贵着养的,半点伤也没忍心让她受着,如今这一跌,已是不轻了。
瑶月甫一出院门,就见木生带了两人急急忙忙向这儿奔来,心下便知是太医,急忙迎上去“可巧儿,只刚才殿下还催着太医怎还不到,现下就来了,太医快里头请。”
陈医令客气的拱了拱手,复又抹了头上的汗珠子,走得急了些,竟是在这秋日里生出了汗。身后的艾娘也是气喘吁吁,不知里头是什么金贵儿人,竟是这般的大动干戈,引的长安王跟前儿的公公都急匆匆的。
木生虽是个伺候人的,到底得脸面,平日里养尊处优,只入了王府这段距离,走了快些,便是满身大汗,气都喘不匀乎,一张白面涨得通红,瑶月精觉,递了帕子给他。
“别耽搁了······快请着进去,我先喘口气。”木生抹了汗嘱咐瑶月,他可是生怕晚了他家殿下生气的,回头再给他吃挂烙,可他这气喘吁吁的模样进去也是污了主子的眼,只让瑶月先引了太医同医女进去。
瑶月点头应道,躬身请二人进了卧房。
艾娘虽是宫里细心教过规矩的,却还是止不住好奇,四下打量了房内,不知宫里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将当今都气病的人物是住在何种地界儿。
这一打量,确是有些失望,房内虽说阔达,能赶上太子东宫的卧房了,虽那边边角角用的都是极精细的好木料子包边,也收拾的一尘不染,房内却空空荡荡的,少有摆件。
最打眼儿正中的地上设了座半人高的青铜鎏金兽纹双耳香炉,虽擦拭的锃亮,也无半点用过的痕迹,旁的更不用提,那墙边靠的红漆黄花梨木多宝架上头连个珠子都无,可惜那上等的木头了,便是宫里,也少见这般大件的黄花梨木器具。
满室里,也没个人气儿。
她回神,敛好目光,规规矩矩的将双手交叠于小腹前,低眉顺眼的跟着瑶月近了内室旁的隔断处。
瑶月回身,有些不好开口,迟疑的与陈医令道“久闻陈医令大名,世家里头都晓得您老医术高绝,太医院里无人能望其项背,可这如今······里头躺的是个姑娘家,这身上不好给外男瞧见。便还是先请这位女官进里头瞧瞧。”
又抬头打量了陈医令的神色,商量着“不若您先坐下歇息,若真是遇见了什么难处,您老进去也不迟,您觉得呢?”
陈医令原本听了夸奖有些微霁的面色转的有些不好看,和着这一番折腾,他就是个可有可无,外头喝茶水的,因着萧晋威仪甚重,他不敢抱怨,只得绷着脸客气道“应当的,应当的,本官此次前来,就是给殿下定个心,没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瑶月笑意更甚,这老狐狸,她还没说什么怠慢一词,他倒是委屈的不得了,自己就觉得王府怠慢他了,索性也不是她瑶月怠慢的,有胆子,你倒是找殿下说去,看殿下惯不惯的你。
当即一甩帕子,撩了隔断的珠帘迎了医女艾娘进去。
外头喘好了气的木生也不是傻的,听了陈医令这番话当即拂尘一甩,笑脸迎上去道“哎呦,我的陈老太医,咱王府可不敢怠慢着您,咱家殿下······更是不敢,您可是看着咱家殿下长大的,多多少少算是个长辈。”
陈医令面上一白,口里忙道不敢,不敢。原本有些怒意的脑袋瞬时清醒了,他如何敢托大,为殿下的长辈,虽说他心里是真正将殿下当作孙辈来看,往年说话随意了些,可这昨年起,殿下变的心狠嘴狠的,半点情面都不讲,谁敢惹他。
“那您老人家先坐着吃些茶,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再唤您,瞧着这样可好?”木生依旧是笑嘻嘻的与陈医令商量着,扶他去圈椅上坐定。
“好好好,公公去忙就是。”陈医令一惊,顺着木生坐下,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这老货心里拎拎清楚,谁是主子。木生眼波流转,招了外头伺候的小厮进来伺候茶水,便也跟着去了内室。
萧晋接了瑶光递来的热帕子,诱哄唐玉晚别再哭了,又小心放了她的手在自己掌心里头,拿了热帕子沾上头的尘土,每沾一下,唐玉晚就跟着嚎一嗓子,吓得萧晋心跟着揪在一起。
忙又俯身吹了吹伤口哄她“不疼了,不疼了。”唐玉晚这才抽抽噎噎的止了哭,泪眼婆娑的仰头去看他“子安哥哥,唔······能不能不擦了,疼······”
萧晋险些心一软就依了她,还是吻了吻她头顶,狠狠心继续哄她“阿迟乖,不擦干净伤口会发炎,这次轻轻的,不疼。”
唐玉晚怕疼,摇头,真是一丁点儿的疼都受不住,也不知道去年时候被那龙婆扇了一巴掌是怎么忍住没哭的,还是越大了就越发娇气了。
总归现在是没脸没皮的黏在萧晋身上,脊背贴在他胸膛上,歪着头将脸藏在他怀里,萧晋也不推她,只圈住她,趁着她还没哭,好声好气来劝她。
艾娘被瑶月引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般温情脉脉的一幕,步伐顿了顿,她心里暗暗腹诽,果真传言不可信,都说长安王是个心狠手辣,能与陛下抗衡又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可这瞧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她与瑶月齐齐屈身行礼“给殿下请安。”
虽说是个王爷,但左右都叫殿下,她们跟着叫总是没错的,毕竟这称呼,连宫里头都睁只眼闭只眼。她们可还听说了,当日谢家带着众学子跪在宫门前时,见了他,唤的也是殿下,恰好陛下也在,嘴上也没说什么不合规矩。
萧晋心思都放在唐玉晚身上了,哪里顾得上这些人,头也未抬的冷声道“即是宫里出来的,想是医术高明,若是治不好或是留下了什么症状,也就不必留着了。”
艾娘听了,登时一个激灵,额上沁出些冷汗,本以为是个好相与的,却未料是这般的煞星,一张口就预留了她一条命。本是觉得不过摔伤破了些皮,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十成十的把握她闭着眼睛也能医好,如今却要谨慎些了。
唐玉晚虽疼,到底也不是聋子,私下里扯了扯萧晋的袖子示意他别吓坏了人家,在宫里头做医女的,都是可怜人家的女儿,大齐医女地位低贱,类属下九流,若不是家中真正有苦楚,是不会让女儿做医女的。
就是那些医药世家,也就顶多教姑娘些医术养身,却从不肯让她们在外人面前展露。
这一动弹,就忘了手上有伤,嘶的一声就疼的倒吸一口气,眼泪汪汪的却在外人面前忍住没哭。
萧晋面上佯装威严的瞪了唐玉晚一眼吓唬她,让她还敢不顾忌手上有伤就为了别人弄疼自己。
唐玉晚摔了一跤本就委屈,见平日里惯着她的人还朝她凶,嘴一扁,眼眶跟着就红了,原本忍下去的泪珠子又要砸出来。“子安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阿迟了?对阿迟这么凶。”
萧晋也是怕了她,怕她哭,她一哭他心都跟着像针扎一样疼,今儿就一直疼着呢。忙搂着她轻轻捋顺她的后背安慰,又用指腹给她拭泪“吓你的,没真要凶你,莫哭了,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千万别哭了,都要成小哭包了,乖昂。”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有虫或者有什么问题,欢迎小仙女们指正,第一次写文,希望不断积累经验~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听了萧晋的话,唐玉晚才吸了吸鼻子,抬头一错不错的看他他,眼睛里还水润的,像极了萧晋送给她的那只小奶狗。
萧晋心里软成一滩水,遂抬手摸了摸她蹭乱的刘海“不气了,那就先看伤口,省的回头再遭罪。”
艾娘是个惜命的,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就是看见了也当作未瞧见,听了萧晋的话,只低眉顺眼的从药箱里挑拣出剪刀纱布和止血的药散站了唐玉晚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