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从来没有过照顾孩子的经历,也没有体会过做长辈的感觉,但来到这里之后,这两种体验倒是瞬间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见苏林那小身板开心的扑向自己,她一面高兴又一面忍不住担心道:“你慢点慢点!”
苏林心中还是记挂着自家阿姐的身体,是以虽说跑的快,可临了人前,他却是猛地收住了自己的冲劲将人轻轻地环住,他那一双黑眸就像是盛满了夜里的星河,满眼亮目的抬头看着眼前之人,激动道:“阿姐你醒了!”
“你还热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阿林,阿林帮你想办法。”
苏木笑着揉了揉人的小脑袋,“阿林别急,阿姐没事了。”
“阿姐你最爱骗阿林没事了,阿林……”
小孩子似是被骗的次数多了,这一会儿一旦与苏木的身体沾边的,他都已经习惯性的要再三确认,苏木被苏林的回答弄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慢慢蹲下了自己的身子,与苏林对视,打断了对方的话,“阿姐保证今后不会再骗阿林了,阿林要相信阿姐,可以吗?”
苏林鲜有看见自家阿姐这么认真的与自己说话,他抽噎了一下,心下虽然不是特别肯定,但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看着人弱弱道:“阿姐与阿林击个掌,阿林就信。”
苏木被苏林的反应逗笑了,她没好气的拍了人的手一下,“小鬼头,还和阿姐讨价还价。”
苏林可不管这么多,他开心的将自己的手伸了回来,得意道:“阿姐击了掌,阿林可当阿姐应了,可不许反悔。”
苏木好笑的附和道:“不反悔不反悔。”
“不过,阿林这会儿要是再不让阿姐去做些吃的,一会儿阿姐便真该有事了。”
说起吃的,苏林的眼前顿时一亮,“阿姐,阿林劈了柴火,阿姐要做什么,阿林给你烧火!”
一听见劈柴,苏木便懂了之前院中的动静究竟是什么,她刮了刮某人的鼻子,“阿姐要做什么,这得看家里有什么,走,我们出去说。”
苏木生着病昏睡着,苏林这一日就只喝了几口水,最后吃了昨日黄婶给的那个柿子的一半,余下的他给苏木留了下来,一听见自己阿姐要做饭,他连忙点头道:“恩恩恩!”
简单交流之后,苏木牵着苏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两人边走边聊着天。
“阿林,我睡了多久了。”
“阿姐睡了足足四个时辰!”
“隔壁今早烧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阿林知道么?”
“那个吴家的大门一直关着,阿姐病着,阿林没有去打听这些……”
要说苏木之所以会这样,几乎都是因为隔壁着火的缘故,苏林毕竟是小孩子,因着这个,他对徐晋的印象差了许多,可是,救苏木的药又是徐晋给的,一时之间,苏林反倒是不知道该感谢徐晋还是讨厌对方,苏木见苏林似是因为没能回答上自己的问题自责,她啼笑皆非的看了其一眼,原打算说些什么旁的话,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味道,却是瞬间拉去了她的注意。
苏木吸了吸鼻子,顿时双眉就皱在了一起,“什么味儿这是?”
第11章 好不要脸
苏林拉着苏木走在前面,闻声转过了身子,“阿姐,是隔壁吴家,吴家今日不知怎么了,一直有怪怪的味道传来。”
苏木挑了挑眉,“一直有?”
苏林点了点头,“嗯,好像是吴公子在做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
苏木想了想又问:“那吴公子后面有来我们家么?”
两人走到了柴火前,苏林放下了拉着苏木的手,蹲下身作势欲从地上抱起柴火,“没呢阿姐。”
苏木怎么可能让苏林做活她在一旁站着,见人要抱柴火,她忙从其手上接了过来,“放着我来。”
苏林砍得柴火不多,苏木为了不让其劳累,索性直接将其全抱进了自己怀里,手上的东西没有了,柴火又不是特别重,这一次,苏林倒是没怎么坚持,他从地上站起,跟在苏木身侧,忧心道:“阿姐,家里没什么吃的了。”
他们昨日若非沾了徐晋的光,别说有机会尝到小米,就连吃饭都是个问题,家中本就没有什么旁的东西,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林的担忧,倒是不无道理。
苏木将柴火抱进了厨房,她一边放一边对苏林道:“别急,阿姐一会儿与阿林一道出去看看,改明儿阿姐去市集买些要用的东西,再买些种子回来,我们自力更生。”
虽说苏木的话说的轻描淡写,可苏林听着,却莫名的开心,犹如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一般,他嘴角噙起了一个大大的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好!”
说起自力更生,苏木渐渐意识到了一个事,她拍了拍自己收身上的木屑,朝着苏林走了过去,“阿林啊,爹娘去世后,家里的田地难道一点粮食都没有?”
不应该的,这姐姐再怎么也有十四岁了,一双手也粗糙的紧,不像是没做过农活的,怎么可能放着田不种,反而挨饿呢,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有是有……”一说这个,苏林的神色看起来也有了些犹豫。
苏木对此处的情况可以说十问九不知,一见苏林这个反应,她忙问:“这是怎么了?”
苏林闻声有些难过的看了眼苏木,“阿姐你又不记得了,二婶从村长那里把我们家的田土要了过去,说她帮忙种,然后每年给我们一挑……”
又是这个二婶,也就是苏冬儿的娘,一听到这个称呼,苏木冷笑了一声,打断了苏林的话,“那她给了么?”
“今年二婶说收成不好,要晚些时候才给……”苏林说着说着,话的声调便弱了下去。
这就是没给了。
也就欺负这两姐弟没个倚靠,若不然,原本的苏木哪用得着下河摸鱼以至于发热至死,实在可恶。
苏木心底愤懑,她从一旁拿起了昨日黄婶借给他们的背篓,转身问:“我们没田土种,那之前我们每天做什么。”
苏林讶异的看了眼苏木,“我们每日帮二婶家做农活,阿姐你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苏木闻言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她虚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所以——”
“她种了我们家的田地,还要我们给她做活?”
这人能再不要脸么?
这事搁以前苏林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时自家阿姐说出来,他竟然意外的有了一种不该如此的错觉,他犹豫了片刻,最后有些忐忑道:“……是。”
苏木怒极反笑,“这可真是好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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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确实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得靠买,苏木一面向苏林打听着自家与苏冬儿家的情况,一面牵着其往外面走去。
说起这苏家二婶,其实也就是个势力又爱占便宜的人,苏家三十几年前才搬到小河村,在小河村根基不深,苏家老大爷已经去世十多年,家中一共就三兄妹,分别是苏木与苏林的父亲苏大海,苏冬儿的父亲苏大河,以及已经外嫁的女儿苏溪。
苏大海是老大,最为年长,对下面的弟妹便多为照顾,往往劳累的活计做的最多,所以年纪轻轻便得了一身病。苏大河排行老二,性格温吞,却偏偏娶了一个性格泼辣的妻子王氏,也就是苏木姐弟二人的二婶。至于苏家的女儿,由于已经外嫁多年,苏林压根就没见过人,所以对其并没有什么深的印象。
家里关系是捋清了,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才能有力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苏木问过了苏林,小河村此去镇上市集远不远,苏林的回答是有好长一段距离。不过,那日他们买肉的牛大叔因为要卖肉的缘故,每日寅时三刻左右就会驾着牛车去市集屠宰场,然后中午没卖完的肉再拉回小村村口贩卖,一般村里的人要去市集的话,都会搭一搭他的车。
唯一麻烦的就是,他们姐弟二人在村里有天煞孤星的称呼,就是不知道这人还愿意让他们搭不。
苏木还记得那位大叔体量健硕,看起来虎背熊腰,颇有些吓人,不过,人倒是沉默寡言,当时他们姐弟二人去买肉也没给他们什么异样的眼光,应该不是什么难相处的。
有之前买肉的接触,抱着些许期待,苏木先是带着苏林来到了牛屠夫的摊前。
她才醒来就又睡了一日,想来把苏林也吓坏了,他们手上还有些钱,今晚便小小奢侈一下,买两只骨头回家熬汤喝。
“阿姐,骨头没什么肉,才比肉便宜四文钱,我们为什么不买肉要买骨头呢。”两人等牛屠夫将骨头宰好的时候,苏林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骨头熬汤营养高,他们需要调养,自然是骨头比肉好,不过,这些话估计与苏林说了他也不懂,所以苏木没有打算与苏林解释,反而笑道:“骨头有骨头的好,一会儿阿林就知道了。”
有前一次鸡杂的经验,这一次对苏木的话,苏林已经完全没有了猜疑,只是一想到骨头这么贵还没什么肉,他未免有些心疼的“哦”了一声。
一旁的姐弟二人说着话,牛屠夫没什么反应,他动作麻利的将骨头很快切好,随即用一旁的荷叶包了起来递给了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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