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爷话音未落,陆清浅便先笑着阻了:“事儿都过去了,您就别再劳烦林公公了。”
綦烨昭扬了扬眉,继续看林公公。大太监低了头,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陆清浅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轻轻拉綦烨昭的衣袖:“王妃姐姐身上不爽利,身边的丫环心急了也是有的。您可别罚了她,不然王妃娘娘心里要更不舒坦了。”
“她就惯会用不舒服吓唬人。”綦烨昭一句话脱口而出,却是自己都愣住了。陆清浅恍若未觉的继续劝:“那也不能伤了娘娘的脸面啊,妾还想着与姐姐好好相处呢。”
她这般娇嗔的一扯一求,睿王心中的些许别扭倒是慢慢散了。且他本意不过让苏月婉冷静冷静,没真想着要打她的脸。听了陆清浅的话,他正好就坡下驴,顺着侧妃将话题岔开,不再提所谓责罚。
林内侍看的叹为观止——他家王爷本是个怜惜弱小的人,最厌烦女子骄纵无礼咄咄逼人。想当年周庶妃被罚跪滑胎,又或武侍妾的幼子夭折,不都是因情绪失控下吵闹了两句,反而让王妃成了委屈的那个?若是今日侧妃非要理论个明白求个公道,王妃大可以顺势哭哭啼啼几句躲在王爷背后求保护,只怕又成了往日的情形。偏侧妃不仅没抱怨,反而处处息事宁人,温柔大方,王爷便是真无情,也得生出两分愧疚歉意来。
何况以林公公看来,至少这阵子新鲜劲儿没缓过去之前,王爷对侧妃可不是没兴趣的。只是陆侧妃伤了腿,再要侍寝却是不行——大太监脑子里转了一圈,倒是想明白了王妃为何偏要弄伤她:怕她真是看出王爷对陆侧妃有几分好感,心中不安才定要将人关在院子里不肯放出来。
然而显见这次王妃的算计失败了。林公公听着屋里陆清浅连点了几道小菜,都被金橘以“不利于伤势恢复”为由拒绝,惹来綦烨昭一阵大笑,就知道这位爷今日的午膳大约就摆在明雅轩了。果然下一刻,陆侧妃便语带娇嗔的抱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却是吃不惯淡水煮菜的。要么让他们上些个甜丝丝的吃食来,我还能用上两口。”
她媚眼扫过綦烨昭,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勾的他心痒痒,颇有些胡搅蛮缠道:“王爷可能陪我一块儿吃点子?要是您当真吃不了甜口儿,便劳烦摆到外头厅里吃去。好歹别当着我的面用美味,不然我可真要嫉妒哭了。”
“你这小女子。”綦烨昭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状似十分无奈的点点头:“今日是特例,本王陪你吃两口,日后可不惯着你。”
陆清浅嘟嘴含糊笑过,生怕綦烨昭反悔般一口气要了好几道菜。金橘想着自家小姐今日受的委屈,强忍着不去看王爷的脸色,大着胆子真让小厮到厨下这般传菜。
睿王府除了守心院设了小厨房,其余庶妃妾室皆是从大厨房里领饭食。这会儿正好两位庶妃的跑腿小厮都在,将明雅轩传的菜单听的清清楚楚,回头便说与自家主子听了。
周丽贞先是一愣,有些迟疑的问:“王爷也在明雅轩用饭?没另外点些别的?”
小厮点头应道:“厨房管事还特意多问了两遍确认,王爷确实是吃这个。”
周庶妃挥退了下人,慢慢抬起袖子捂在脸上,遮住高高扬起的嘴角。她心里是真畅快——王爷的怜惜安慰从来只给王妃一人,旁人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伤害,那男子顾着的永远只有柔弱的王妃娘娘。
今日之事若换成她们,别说只被压着跪伤了膝盖,便是跪断了腿,王爷最多让人喊了太医来,自己依旧得去温柔安抚守心院里那位主儿。侧妃娘娘年纪虽小,手段却是不错,竟能让王爷丢下王妃不管,在明雅轩里坐得住的陪着用膳,连口味都依了她去。
她是不忿陆清浅得宠,然她更愿意看到苏月婉不好过。定了定神,她拂开衣袖,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凌厉。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周丽贞痛苦的闭上眼,将里头的药丸子尽数倒入口中。
随手将空了的瓶子扔进柜格中,她扬声叫来大丫鬟香云,看着她淡淡道:“你去我库房找找,应当还有一罐御赐的祛疤膏,让人送给侧妃娘娘用着。”
香云心领神会,趁着饭点儿亲往明雅轩走了一趟。果然,夜里陆清浅有伤在身没法承宠,綦烨昭又打定主意要冷一冷苏月婉。将后院其余几人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睿王爷心念一动,直往周丽贞住的舒云轩去了。
第二日一早,陆清浅并未仗着伤势告假,而是依旧扶了金橘去守心院请安。苏月婉冷着脸叫了起便将她晾在一边,侧妃娘娘不以为意的笑笑,转头低声与身后的周庶妃搭话:“多谢你送的药膏,我昨夜睡前抹了些,早上看着果然好了不少。”
周丽贞听她嗓音柔和,也并未拿乔托大,同样笑着应道:“侧妃姐姐不嫌弃就好。”
她意有所指的抬头瞟一眼苏月婉,故意放大了些声量:“昨夜王爷可与我嗟叹了许久,说您皮肤娇嫩,那伤口扎的又深,他看着触目惊心,心疼的不得了呢。”
苏月婉坐在上首,将周丽贞的话听在耳中,心里愈发盛怒。若非长长的指甲狠狠掐在手心,让她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只怕立时就要让这两人从守心院滚出去。
綦烨昭——那个狠心的男人,当初怎样信誓旦旦骗走她一颗心,如今就伤她有多深。她苏月婉从来不是个贤惠大度的,而他也明明知道这一点,可为什么,不过是让那女人跪了片刻,他竟然就能狠心到甩手出了守心院,一整日都不来哄一哄她。
周丽贞眼里的嘲讽和幸灾乐祸太明显,苏月婉只觉得一半寒冷一半狼狈。可她更知道,綦烨昭对她生出了不满,她再不能随意将人逐出去罚跪,而是要好好收敛脾气,用温婉与委屈重新激起睿王的怜爱。
压抑着心中恨不得将那张脸撕烂的冲动,苏月婉的眼神从周丽贞身上收回,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我记得侧妃是九月初二的生辰,再有十来天也就到了。你才到王府,只怕也是不习惯的,不若我与王爷打声招呼,给你办个小宴,大家一块儿热闹热闹如何?”
“果然要来了么?传说中的宴会下毒小产陷害套路?”陆清浅心中莫名有些兴奋,表情却越发恭敬顺从,浅笑道:“多谢王妃姐姐惦记,妹妹却之不恭,就厚颜麻烦您了。”
苏月婉本以为她要推辞几句,却没想到她应的这样干脆,不免愣了片刻。周丽贞噗嗤一笑,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与陆清浅“耳语”道:“王妃是与你客套呢,哪有你这样莽撞,倒弄得娘娘下不来台。”
眼见陆清浅真要站起来请罪,苏月婉脸都要气歪了,勉强伸手虚摁了摁:“那就这么定了,我看后花园里的菊花开的不错,正好弄个赏菊宴,姐妹们操琴吟诗为贺,也是一桩雅事。”
事情敲定,苏月婉没有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挥手将人都打发了。然转头一想,自己在陆清浅身上吃了亏,还要费心费力替她办生日宴,王妃娘娘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可她不得不用示弱来挽回睿王的宠幸——这是她屡试不爽的手段,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只要她愿意低头,綦烨昭都会选择原谅她。
第9章 智囊
綦烨昭从衙门回府,便听说王妃找他有事相商。看苏月婉苍白了脸色强颜欢笑,与他说起为陆清浅庆生的事儿,他心中不是不怜惜。只到底还是冷言再警告了一句:“你能想明白就好,日后再不许找她的麻烦,记住了没有?”
苏月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强撑着点了点头,柔弱的模样让綦烨昭忍不住又有些自责:“你这脾气也是我自己宠的,我又有何资格怪你?好婉婉,就算是为了我着想,你让着些陆侧妃,好不好?”
苏月婉脸上有一滴泪划过,却突然展颜一笑,无端有几分凄美:“我当然要为你着想,日后也不会为难陆侧妃。可你心里得记着我——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我可真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又轻又浅,却重重的压在了綦烨昭的心口。当年姑父平江侯病逝,是他拉着苏月婉的手,在姑姑妙柔郡主的床前跪下起誓,保证会照顾她一辈子,才让郡主答应将表姐许配给他。一年之后,姑姑也香消玉殒,独留苏月婉一人凄苦无依,将他当做唯一的依靠和生路。
这十多年携手共渡,他怎会为了一个小小侧妃便弃表姐于不顾?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假意哄一哄陆清浅,以此为契机将陆家拉拢过来当做助力罢了。
表姐与他一体同心,又怎会不体谅他?无非是见他宠爱陆清浅,心中太过惶恐才失了分寸。綦烨昭轻抚她的脸庞叹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只守着你一个人过。”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苏月婉依偎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说:“我知道这时候该让你去明雅轩看看陆侧妃的,可我真舍不得你——你再多陪陪我,就一会儿,好不好?”
“好。”綦烨昭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发顶,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是不是昨夜都没睡好?对不住,是我太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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