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诏书颁布,满殿哗然,人人大惊。
谁也没想到,秦国庆王妃燕无暇竟然是这么多年生死不明的颐宁公主,没想到这位华珺公主,竟然不是陛下和皇后的女儿,而是颐宁公主和庆王的女儿兰臻郡主,而真正的四公主早已亡故,还有聂禹槊的存在和封王,一个个消息,如一记又一记惊雷,让大家被打的猝不及防。
傅悦和聂禹槊亦如是,特别惊讶,这件事事先傅中齐没有和他们说过,不过既然当时信中特别提及了让聂禹槊也来一趟,怕是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傅中齐这么做,也等同于公开和秦国叫板,如今已经公告天下庆王府和祁国的关系,而秦国灭了庆王府,害死了颐宁公主,那么,两国自然是仇深似海的,往后不管祁国对秦国做什么,也都是理所应当的。
宫宴之后,这些消息迅速传开,在阜都蔓延,然后慢慢的传出了阜都,甚至是祁国。
天下哗然!
傅悦……不,聂兰臻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做她的华珺公主,所有人也没有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傅悦,不是傅中齐的女儿而另眼待之,反而一如既往的敬重爱戴,甚至更甚从前,而聂禹槊就不一样了,傅中齐不只是封他王爵和府邸,还赐予了兵权封地,给他无上的宠爱的朝中无人能及的荣耀,他也因此忙碌了起来,虽然不插手朝政,可还是在傅中齐的要求下,帮忙准备半个月后的大典。
没几日,傅中齐又下令,为聂禹槊和叶霜芾赐婚,择选吉日完婚。
也在这个时候,姬亭回来了。
他去年离开秦国,直接回了苍茫山,在苍茫山待了近半年,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大典将至和傅悦他们都回来了,谢国公夫妇和谢云开也一起来了,谢国公已经大好,谢云开也壮实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及同龄的孩子,可到底熬过来了,在苍茫山这几个月,姬亭费了不少心。
估计是兄弟俩天生反冲,他一回来,宫里热闹了不少,聂兰臻每天都听到宫人来报,说国师和姬亭长老又打起来了……
然后,她就只能去劝架,说是劝架,其实是看热闹。
大典到来的前两日,燕无筹也来了。
他一来,就直接来了皇宫,大家对他的到来是欢喜的,唯独俩人态度有些奇怪,很不善。
国师和姬亭。
姬亭对燕无筹素来态度不好,别别扭扭的,这还能理解,可姬仓……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姬仓一向是个洒脱淡薄的性格,很少会对谁这样不喜,可对于燕无筹,却很是不喜,理都不理的,看到燕无筹和姬亭待在一起,更是脸色不好看,而燕无筹对他,也是有些奇怪,好像俩人之间,曾有过什么牵扯?
聂兰臻看在眼里,加上之前燕无筹说的那些,有了些猜测,看来当年燕无筹离开姬亭,是有原因的。
听到她的猜测,楚胤有些意外:“你怀疑是国师从中作梗,让舅舅离开了姬前辈?”
聂兰臻颔首:“我猜是这样的,舅舅对小师父的感情很深,终生未娶呢,而小师父也耿耿于怀一辈子,当年若非不得已,舅舅怎么会轻易离开?而这个不得已,也许就是师伯了。”
楚胤闻言,微眯着眼,并未言语。
聂兰臻面色凝重道:“原因也不难猜,小师父在祁国地位尊崇,受尽万民爱戴,又是姬家的人,他的身上,绝对不能有任何污点,而在世人眼里,男人跟男人之间,总归是惊世骇俗的,他若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必定是滑天下之大稽,师伯这个人虽淡泊名利无欲无求,可却不会容忍有任何危害到姬家和小师父名誉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不可能让小师父和舅舅在一起。”
所以,燕无筹对于国师的态度古怪,也有了解释。
楚胤哂笑:“如此看来,姬前辈这一辈子,是怪错了人。”
姬亭一直不肯原谅燕无筹,就是因为燕无筹当年离开他,可如果这一切,燕无筹也是被逼的,又当如何呢?
聂兰臻笑道:“舅舅这次来,似乎是不打算继续和小师父这样僵着了,我们就等着看他们会如何吧,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燕无筹本来或许忍得住,可在秦国这两年的相处,原本就一直放不下,如今又是旧情复燃,哪里还能做得到毫不在意?若是能做到,他也不会来祁国了。
她也只能希望他们能够拨云见月,只是,若是当真如她所料,这事儿若是被姬亭知道,兄弟俩有得闹了。
惆怅。
第二日,就是傅中齐的退位大典和傅青霖的继位大典,办的很隆重盛大,极尽铺张,准备了那么久,一切井然有序,各种章程仪式都进行的很顺利,新帝登基,也算是众望所归,祁国新的一个时代又来了,满城欢呼举国同庆,傅青霖登基后,便下令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一连串的政令推下去,皆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自然深得民心,更是为他的帝王之路做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
祁国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到了秦国,传到了暨城,秦国上下无不震撼吃惊,除了事先知情的那些,谁也没想到,傅悦就是聂兰臻,而聂禹槊还活着……
裴笙便是其中最吃惊的人之一。
刚听闻此事的时候,她还特意回了一趟裴家,她爹娘也很吃惊,倒是裴开夫妇没什么反应,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也是听他们说,裴侯夫妇和裴笙才彻底心了,傅悦,就是聂兰臻!
从裴家回来后,裴笙都还二十懵着的。
云筹回来,便看到她坐在那里,一副呆滞的样子。
他眉梢一挑,走过来俯下身子搂着她问:“怎么了?不是说你今日回裴家了么?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笙闷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悦姐姐就是兰臻郡主。”
云筹一愣,随即笑了:“何止是你,这事儿怕是谁也没想到的吧。”
所有人都以为只是长得像,谁也想不到,竟是同一个人,如今这暨城内外秦国上下,不只惊讶傅悦就是兰臻郡主的事情,也揣测着祁国当初把她嫁过来的用意,唏嘘她和楚胤之间的缘分。
裴笙仰头看他:“你是不是早就得知此事了?”
云筹低声道:“也比你早了些时日而已。”
祁国将此事昭告天下,是在四月底,如今才五月中下旬,两国国都相隔万里,消息传的慢,若非此事太大,传的快,如今怕是还传不来暨城,他得到的是派去的人穿回来的消息,所以快了些。
他刚得到这个消息没两日,又收到了一个,便是聂禹槊和叶霜芾的婚事,相比于傅悦就是聂兰臻,这件事才是他最关心的。
他特意派人去一趟祁国,便是为了关注着他在意的那个人。
裴笙皱眉:“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云筹无奈道:“告诉你了又能如何?她如今又不在这里,你早些知道,也不过是如今日这般惆怅罢了。”
裴笙没好气道:“那你也不能明知道这事儿还不告诉我啊,悦姐姐和我感情那么好,她的事情无论大小,你都该让我知道才对。”
说着,她又忿忿起来:“还有悦姐姐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一直瞒着我呢?我哥哥和嫂嫂都知道,却瞒着我,我要是早知道这事儿,指不定多高兴呢,等她回来,我定要好好讨个说法!”
云筹忽然说:“她应该不会回来了。”
裴笙闻言忙抬头看他:“什么?”
云筹沉吟片刻,换了个说法:“确切的说,她短期之内,不会回来。”
裴笙忙站了起来,追问:“为什么啊?”
云筹没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今秦国到处都是动荡乱局,庆王府一案的掀开平反和国丧的到来,朝堂又接连换血,上个月才处置斩杀了所有涉及庆王府一案的人,朝堂乱,下面也是军心涣散民心动荡,秦国大乱将至。
他们离开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局面,离开时,怕是早就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毕竟先帝做的事情,不只是灭了庆王府,楚胤的父王也死在了当年的那场大战,而楚胤的大哥,也被皇帝算计谋害,楚胤多年病痛残疾,也拜他所赐,等同于和皇室仇深似海,哪怕不死不休也都是应该的,之前楚王一直没表态,可很多人都知道,他这次南下,哪怕从祁国回来,也应该会留在南境,暂时不会回来了,起码动荡平息之前不会回来,而唯一平息的办法,就是秦国消亡!
赵氏已经彻底失去了民心和军心,摇摇欲坠了。
赵祯登基后的这几个月,想尽了办法平息民怨民怒,安抚军心,却见效不大,这些年秦国皇室本就不得人心,如今,只能算是苟延残喘了。
苟延残喘,自然也离灭亡不远了。
裴笙不懂云筹想的这些,又追问了一遍。
云筹笑着道:“你也不必担心,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了,以后你还是能再见她的。”
裴笙有些失落,可也没说什么,神色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