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这东西都是当家主母检查或是派人来检查的,不过,云家确实是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这种事情,原本也没什么好检查的。
裴笙放心下来:“哦,那就好。”
她还在想,要不要割破手指滴两滴血什么的……
是她想多了!
他想了想,又叮嘱道:“还有,你以后在家里,也不必拘束,云家人少,也不像其他人家族那样规矩多,你以前怎么过的,日后便怎么过就好了。”
裴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见方方和圆圆都各自端着托盘进来,认亲的礼物已经备好了,云筹才站起来道:“走吧,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一会儿还得去祠堂呢。”
新妇敬茶和开祠堂认祖记名是不可少的。
裴笙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出去。
安国公夫妇确实是很随和的人,在外人面前威严冷淡,可对裴笙倒是很温和,没有半分公公婆婆的架子,喝了茶之后,安国公送了大红包给她,安国公夫人则是撸下一直戴着的羊脂玉镯给她。
而云筹的二哥云成毅也是和温润的男人,二嫂林氏性格也还好,温言细语的让裴笙很有好感,之后,又认了二哥的两个孩子,把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孩子,一家人这才去了祠堂。
一切弄完之后,一家人一起用了早膳,裴笙这才和云筹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后,裴笙就无聊了。
云筹见她百无聊赖的,不由坐在她旁边问:“要不要我带你出去走一走?”
“去哪?”新婚第一天就跑出去么?
云筹想了想道:“就府里吧,你刚嫁过来,我带你去逛逛家里,顺便认认路。”
裴笙对逛花园府邸什么的没兴趣,可是想了想,自己初来乍到,确实是该认认地方,就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
然而,云筹实在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拉着她逛了半天,什么也没介绍过,一直安安静静的。
裴笙有点后悔跟他出来了。
不过,这样安静着也不是个法子。
“那个……你……”她想问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叫他。
云筹?
好像不妥。
夫君?
好像叫不出口。
云筹闻声顿足,扭头看她,见她苦着一张脸纠结不已,似乎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晓得她在纠结什么,尽量声音温和的道:“你若是不想叫我夫君,可以叫我阿筹。”
阿筹?
似乎这个还可以,没有云筹那么生疏直接,也不及夫君那样难以启齿。
“阿……筹?”
“嗯。”
她点了点头,却一时间又忘了该问什么了。
这时,耳边响起他低沉醇厚的声音:“笙笙。”
“哈?”裴笙下意识的抬头应声,之后,才察觉他在叫她什么。
他看着她,很认真:“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裴笙扯了扯嘴角,有些难为情:“呃……这样好像不大好啊。”
身边的人不是叫她笙儿就是阿笙,却从未有人叫她笙笙,她有些不能适应,而且,总觉得这样叫,似乎过于肉麻亲密了。
云筹一本正经:“我觉得挺好的,莫非你想让我叫你娘子?”
裴笙:“……”
“那还是叫笙笙吧。”
她叫不来夫君,自然也听不了娘子。
云筹看着她蔫蔫的没精打采的妥协样儿,眸中波光涌动,似乎有些笑意,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淡然。
云筹这时问:“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呃……”
啊呀,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想问什么了。
裴笙斟酌了一下,才有些迟疑却又好奇的问:“我就是想问你……你的母亲可还在?”
云筹好像一时间不知道她在问什么,皱起了眉头:“母亲?”
“就……就是你的生母啊。”
她差点忘了,他的母亲是安国公夫人,那位只能称作生母。
云筹恍然,他差点忘了,他名义上是云家的庶子。
他站在那里,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一丝痛色来,好半晌,才低声道:“已经不在了。”
裴笙已经后悔问这个问题了,忙有些歉疚的道:“对不起啊,我……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生身母亲是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他没有生母,应该也是很难过的。
他摇了摇头:“没事。”
裴笙想了想,忍不住道:“我瞧着安……母亲对你挺好的,所以,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安国公夫人对云筹,就像亲的一样,甚至可以说,比亲的还要好,她娘亲都说,看着不像是作假,那安国公夫人是真的疼这个儿子,端看她筹备的这场婚事就能看得出来,而且,云筹在云家的起居生活,完全是嫡子的待遇。
府里上下,对他都很尊重。
云筹点了点头:“母亲待我,确实是视如己出。”
也是恩重如山。
裴笙又问:“那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笙淡淡笑道:“我们既然成了亲,以后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我总要对你了解多一些,不然也说不过去。”
其实庚帖上有,可她没看过,所以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得问。
她嫁过来,不管怎么样,以后都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妻子该做的,她都会努力做到,该记得的,也会记好。
云筹突然沉默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正月初九。”
额……
生辰而已,也需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回答?
裴笙纳闷归纳闷,也不多问,而是道:“我的生辰是这个月,九月十八,还有十天。”
“我知道。”
裴笙讶异:“你怎么知道?”
他看着她,眸光微动,道:“看过庚帖。”
“哦哦。”人家对婚事比她上心多了。
他问她:“你喜欢什么?”
裴笙一愣,才知道他问什么:“你想送我生辰礼物?”
“嗯。”
“可是我……没有什么喜欢的。”
她对女儿家那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几乎没有任何兴趣,以前还很喜欢折腾那些机关阵法,看自从定下婚事后,她再也没有接触过,也不想再接触了,而且,总不能让他给他弄个机关阵法做礼物吧。
他不知为何蹙起了眉头,看却没有多说什么。
裴笙淡淡笑道:“其实你不用费心给我准备礼物,我对过生辰这种事情不是很热衷,只是例行跟你说一声,可不是跟你讨礼物的。”
云筹见她确实是兴致缺缺的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并不在意。
只是,这样就很好了。
她看起来比定亲的时候多了几分活气息,好似找回了几分过去的影子,言语神色都多了几分灵气,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顺其自然,总会好的。
俩人又并排静静的走了一段,气氛略有些尴尬。
裴笙琢磨着说什么好,正好想起一件事,忙问:“对了,还有件事问你,现在你父亲回来了,那是不是等他去北境的时候,你也要一起去了?”
他顿足,转身看她,一脸严肃:“也是你父亲。”
裴笙:“……”
她嘴角微车,硬着头皮改口:“哦,我们父亲。”
他满意了。
裴笙见他一时间没回答,开口催促:“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他并未深思,直接回答:“不会。”
“不去了?”
云筹点了点头:“嗯,我以后都会留在暨城。”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
他到:“你不想去,我便不去。”
裴笙愣住。
他之前还说,安国公驻守北境,作为他的儿子,本就应该投身麾下效命,好似,这是他想做点,可如今,竟是为了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其实你不用顾念我,我可以……”
她话没说完,他出声打断了:“裴笙!”
他叫了他的名字,很认真的样子。
裴笙讷讷的看着他。
然后他说:“以后记得,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不必强求自己,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你的意愿更重要。”
裴笙心下一紧,竟是许久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在他心里,她有那么重要么?
她突然想都没想就开了口:“云筹,你是不是……”
刚一出口,她就忽然停下来没有继续问,面色有些奇怪。
云筹疑惑:“什么?”
裴笙撇过目光,抿着唇畔摇了摇头:“没什么……”
云筹更疑惑了,想追问,可见她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便也只好作罢。
俩人继续走着,却各有心思,没有再说话。
一连两日,裴笙都没有出过云家的门,一日餐三都和安国公府一家一起吃,府里的人对她也是挺好,和云筹日常相处和往常都没差别,云筹似乎没什么事做一样,而裴笙一时间也没什么事,所以两个人白天经常呆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一开始还有些尴尬,慢慢的倒是习惯了一样,晚上也都睡在一起,却也没有再进一步,只能说是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