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叙只觉手一颤,然后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就从手上蔓延开来。
傅悦切了她他一根指头!
饶是他再如何铁骨铮铮无所畏惧,也还是忍不住浑身发颤,嘶哑的惨叫出声。
傅悦站起来,满意的看着拿一根断指,再看看方叙的模样和方叙那不断涌血的残掌,眼中没有半分动容,只微微一笑:“我就是想取你一根手指而已!”
说完,她没有再看方叙,只缓缓转身,看向楚安。
“把这根手指拿去装进盒子里,送去给明王妃,就说,她若是再不走,我就挖了方叙的眼珠子送给她!”
楚安领命,走进来拿上那根血淋淋的断指,躬身离开了。
傅悦这才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被桎梏着然后一脸痛苦的方叙,哼笑一声,然后瞥了一眼那还在流血的断指,吩咐那两个侍卫:“给他止血包扎,别让他死了!”
“是!”
傅悦这才走出去。
然后,没有再继续逗留,而是带着清沅和蒙筝,离开了地下牢房。
刚回到墨澜轩正要洗刀,冯蕴书就来了。
傅悦见她,挑了挑眉:“人走了?”
冯蕴书坐在傅悦旁边,无奈道:“你都送了那个东西给她了,那里还敢继续留下,不过她倒也不算是自己走的!”
“怎么说?”
冯蕴书道:“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一口气上来,险些当场晕倒,站都站不稳了,死被她的人扶着离开的!”
傅悦闻言,只哼笑一声:“倒也是个好姐姐!”
只可惜,是方叙的姐姐,方拓的女儿!
冯蕴书点了点头,倒是认同这一点,想了想,忽然问:“臻儿,你打算如何处置那方叙?”
傅悦静了一瞬,然后淡淡的道:“反正不会让他轻易死去就是,至于过程如何,大嫂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冯蕴书没有说话,只有些心疼的看着傅悦。
终究,还是变成了最不该变成的模样了。
也不晓得聂家那些人在天之灵看到如今的她,该是何等的难过。
他们,可是拼了命的宠着她护着她,任何阴暗残忍的事情都没有让她沾染接触过,就是希望她一辈子纯粹干净的活着,没有任何罪孽和血腥,可如今,终究再无可能了!
第二卷 233:不解风情,无能为力
傅悦慢慢的擦拭着染血的匕首,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冯蕴书说话,扭头看去,便撞上了冯蕴书怜爱心疼的眼神,她怔忪一瞬,而后哭苦笑道:“大嫂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
冯蕴书柔柔一笑:“怎么会?臻儿依旧是臻儿,只是长大了!”
可不管如何,有些东西,是生来就伴着血液而存在,刻进了骨子里的,是世事如何变都不会变的!
傅悦怔怔的看着手上已经擦洗干净的匕首,久久没有说话。
长大么?
应该是吧。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活得像个孩子,承欢膝下永世无忧。
楚胤原也只是去谢家见见谢国公,果然没多久就回来了,一回来,便知道了方柔来过,小闹了一场,傅悦切了方叙一根指头把她打发了。
直到此事后,楚胤好一会不曾说话,只看着傅悦,神色颇为奇怪。
傅悦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可有裂开,见他这般神色,挑了挑眉问他:“怎么?我做的不妥?”
楚胤一本正经的道:“你也太胡闹了,这种事情何必自己动手?何况,既然那个女人敢上门闹,送她根手指顶什么用?应该让侍卫砍了一条手臂送去!”
楚胤有多憎恶方叙怕是他自己都说不清,若非傅悦说方叙交给她处理,楚胤就算不直接杀了他,也绝对早就上百种酷刑过一遍,让他后悔来这个世上做一遭人!
傅悦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歪着头想了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自己动手比较解气啊,何况,他如今都半死不活了,断一根手指尚且不足致命,若是砍了一只手,怕是他活不了几日了,那多没意思?我现在可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不让他受尽折磨,我这一年来受的苦跟谁讨去?”
楚胤点了点头,温声道:“有道理,虽然不足以抵消你所受的万分之一,可轻易的死了太便宜他了,你若是觉得开心,怎么做都好,只是上刑折磨也好,剥皮抽筋也罢,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别脏了自己的手,他还不配你亲自动手!”
傅悦思索一瞬,倒也没有异议:“行,都听你的!”
这时,她也大致检查完了楚胤的伤势,舒了口气紧接着道:“还好伤口并未裂开,不过得注意着了,你也真是的,身上有伤还往外跑,有什么事非得急着今日去商议啊?”
楚胤无奈道:“一点皮外伤而已,挠痒痒似的,我都无甚感觉,是你小大做了!”
方叙自小习武,武功很高,身边又有人保护,要活捉可不容易,若非有燕不归一起,他怕是就算能活捉了方叙,自己也得重伤,如今这样的小伤,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傅悦理直气壮的反驳:“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觉得是小伤不疼,可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你想想看啊,以前我受伤,就破点皮都不流血,你也得绷着脸半天不吭声,那心疼的模样好似是你自己伤重不治了一般,这都是一个道理好不好?”
楚胤一听,忽然抬眸看着她,一脸古怪。
傅悦皱着眉头纳闷的问:“怎么了?我说错了?”
楚胤眼中都似乎带了几分愉悦的笑意,饶有意味的问:“臻儿,你刚才说……伤在我身痛在你心?”
傅悦很认真的点头:“对啊,你不觉得疼我还觉得疼呢!”
楚胤闻言,就这么笑了。
傅悦见他笑了,还笑得这般欢喜,好似捡到宝一般,有些不高兴了:“你笑什么?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呢!”
楚胤面上洋溢的笑容愈发炫目,悠悠道:“臻儿终于知道心疼为夫了,为夫甚为开心,岂能不笑!”
傅悦:“……”
她无语的憋了半晌,才皮笑肉不笑的反问:“夫君的话似是在说,我以前不晓得心疼你?”
楚胤:“……”
这个不解风情的傻丫头!
挺聪明的姑娘,什么事都是还没点呢就通透无比了,怎么就总是在这点事儿上迟钝呢?
跟她调情呢,她跟你一本正经!
你跟她一本正经,她却无形磨人!
真是……
楚胤有些心累!
傅悦较劲了:“楚胤,你说清楚了,我以前难道铁石心肠美心疼过你?”
楚胤:“……”
头疼!
……
方柔本就身体不大好,眼下先是忧心焦虑担惊受怕的,之后又受了刺激,刚出了楚王府就昏迷在马车上了,回到行宫后,昏睡了大半天,晚上才醒过来,一直在做噩梦,最后还是被噩梦吓醒的。
醒来的时候,司徒奕就坐在床榻边守着她。
见她醒来,司徒奕正要出言关怀,可还未开口,方柔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坐起身,拉着他急吼吼的道:“阿奕,你快……快去救阿叙!”
司徒奕面色微动,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温声道:“柔儿,你刚醒来,大夫说你本就身体不好,如今先是心神不宁,后又受了刺激,需得静养才可,切莫太过激动!”
方柔没有半分平日的冷静,而是已经失去了理智,急忙摇头道:“我没事,你先去把阿叙救出来好不好?傅悦那个贱人,她切了阿叙的手指,她会杀了阿叙的,你赶紧想办法去救他啊!”
司徒奕默了一瞬,之后甚为无力的反问:“那你先告诉我,怎么救?”
方柔一愣。
司徒奕耐着性子道:“柔儿,你应该知道,楚胤费尽心思抓了阿叙,只是为了让傅悦报仇出气,而不是用他来谈条件做威胁,从方叙被抓的那一刻,方叙就难有活路,如今想要把他救出来,难如登天!”
方柔潸然泪下,一脸慌张迷茫的哽声道:“那我该怎么办?他是我弟弟啊,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不能坐视不管啊,你知道的,齐阳王府的人被尽数屠杀,我如今只有这一个弟弟了,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么?”
那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如今唯一的血亲了啊……
司徒奕沉声道:“是他太任性了,他明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他还毅然来到秦国,去年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楚胤本就视他为眼中钉不出不快,原本他在北梁好好的,楚胤还没有机会对他下手,他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不顾后果任性妄为,根本没想过自己是齐阳王府唯一的希望,他落到楚胤的手里,你以为只是楚胤费心筹划而已么?那是北梁默认甚至出手推波助澜的结果,北梁已经舍弃了他,将他送到楚胤手里做交易,而楚胤势必要杀他来为傅悦出气,我与楚胤早已因为他结下仇怨,你让我怎么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