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发生了这么多残忍可笑的事情,他或许会一直如此,神采飞扬赤诚坦率,哪怕以后年纪大了,哪怕老成古朽了,也不改最初的赤子之心,可到底还是到了眼下这样,他变了,她也变了,变成了曾经截然不同的模样。
楚胤闻言顿时哑然失笑:“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对于他来说,只是长大了看透了,也许这样才最好,没有继续错下去,只是代价太大了。
傅悦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眼瞅着那边又开始献礼贺寿了,就没再说,拉着楚胤的手继续看戏。
原本东越还稳坐不动,想让祁国先来,估计要来个压轴戏,可宇文焯和东越一干人却没想到这一招不奏效了,傅青丞直接坐着喝酒,头都不抬一下,显然是不打算先开始了。
场面上僵持了一下,皇帝坐在上面瞧着这两国都稳坐不动,本就因为刚才气的不大好的脸色,瞬间就尴尬了。
总不能他开口让人家贺寿送礼,可这一段还没完,也不好就此跳过吧……
场上气氛凝滞了好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祁国和东越那边,傅青丞和穆烬以及一众官员还好,纹丝不动,仿佛察觉不到周围的所有目光都在看着他们,倒是宇文焯等人撑不住了。
原本这次东越和秦国联姻结盟在即,刚才贺寿就该他们先开始才算是有诚意,可他们却一直耗着,现在若是再耗着,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万分尴尬之下,宇文焯硬着头皮领着一干人站起来。
东越使臣以宇文焯为首,自然由他开口言说,宇文焯倒也准备周全了,一通好话说尽,才命人献上寿礼。
因为与其他几国不同,这次东越献上的寿礼比诸国都还要重,也比较用心,每一件都是精心准备的精品,让人看着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东越果然是准备了压轴戏,虽然祁国没有顺着他们的意在前面贺寿献礼,可不影响东越呈上压轴戏的心,这不,送了礼后,宇文焯便道:“皇妹和安自幼舞乐娴熟,这次为了恭贺秦皇大寿,特意排了一支舞,名为《千秋》,还请秦皇不吝观赏!”
皇帝自然是欣然笑着应下。
之后,和安公主忙福了福身笑道:“烦请秦皇稍候片刻,且容和安去更衣!”
皇帝朗笑点头:“哈哈哈,好啊!”
和安忙退下。
等着和安公主更衣跳舞也要好一会儿,大家都翘首以盼,当然,席面上也因此一片静默,再次尴尬了起来。
到底是东越的事儿,宇文焯见场面如此下去不妥,便率先开口笑道:“皇妹更衣换装怕是得有一阵子,如此等着倒也无趣……”说着,矛头直指坐在他正对面席面上第一个位置的傅青丞,含笑道:“这样吧,不如淮王殿下趁此时机让我等见识一下祁国这次送的寿礼,如何?”
诸国使臣本就被安排坐在一众皇族宗亲席位之中隔开交杂,而与秦国早就联姻的齐国安排在左边诸国使臣位置最前面,而东越与秦国已经算是半结盟关系,与祁国正对而坐,在右边第一位,之后隔着一排皇族宗亲,才是蜀国和南晋,之后才是北边两国,如此安排倒是有些巧妙,亲疏远近挑不出错,且夹杂在一众皇子公主皇族宗亲之中,也算是诚意十足。
而因为宇文焯声音还比较大,一出口,宴席前面的那些皇室宗亲和稍近一些的大半的人都听见了,目光也随之看向祁国席位上的傅青丞。
皇帝本就等着无趣得很,也忙看向傅青丞。
傅青丞正在饮酒,听言顿了一顿,而后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抬眸瞅着周围,再看看宇文焯,悠然惬意的笑道:“不急,做什么事情总要按照顺序慢慢来的,本王不介意等一会儿,等和安公主献完了她的贺寿舞再说,总不好抢人风头,想来纪王殿下也不喜欢做事情节外生枝一波三折吧?”
第二卷 181:二更
傅青丞话都这么说了,宇文焯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皇帝也不作言语,其他人更是只能等着和安公主换装更衣了。
傅悦才想起一茬,在里面,忍不住问楚胤:“话说……二哥这次带来了什么礼啊?”
楚胤听言,诧异的看着她挑眉问:“你不知道?”
傅悦眨了眨眼:“不知道啊!”
楚胤不说话了,目光很是古怪的看着她。
傅悦有些催促着问:“快说啊,是什么?”
楚胤面皮绷了片刻,才无奈又好笑的问:“你觉得你都不知道的,我会知道么?”
傅悦:“……”
“你怎么会不知道?”
不应该啊……
楚胤摸了摸鼻子笑着低语:“我又不好奇多问,他们也不会特意告知,自然是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的,可你不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还合理,她也不知道……就有些不大合理了!
傅悦无语了片刻,才闷声道:“本来先前好奇来着,可想了想觉着又不是送给我的,我就没有问,不然若是好东西,会忍不住抢过来据为己有!”
你倒是说得理直气壮了啊!
楚胤嘴角抽了抽,垂眸瞥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皇帝的声音传来,也打断了他们继续说话的心情。
原本见着场面如此安静尴尬很是不妥,作为主角的皇帝便开口说了几句场面话,可过于刻意,反而令场面更尴尬了。
不过还好,因为事先准备了,和安公主很快就换装出来,果然是献寿舞,穿着十分喜庆,一身大红色的舞裙,妆容比刚才离去时浓了些,却也不妩媚张扬,只凭添了几分庄重,还有一群陪衬舞女也是个个都穿着喜庆的浅红色舞裙。
可奇怪的是,在一众人纳闷不解之中,有十几个侍卫抬着四个大型屏风上台,搁在四周,瞧着那屏风上皆是白色轻纱,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的点缀,然后,众人还不解,又有八个人分别抬着四个木桶上台,搁在四个屏风之间。
这样在场的人见状都为之困惑起来,也在这时,事先安排好的伴舞之乐在和安公主的示意下开始响起,竟是比较令人热血振奋的鼓乐声,和安公主和一众舞女在屏风内也甩袖挥带开始跳舞。
和安公主跳舞确实是不错的,虽然隔着四个屏风挡住了不少,可屏风并没有挡住台上所有,所以看的还算清楚,还让人多了一种若隐若现的神秘之感,即便是屏风挡着的地方,那微透明的轻纱之中,也依稀可见台上的曼妙人影在翩翩起舞,令人忍不住心痒难耐。
而和安公主身段也是柔韧性高,此时在高台上摆弄舞姿十分灵动飘逸,衣袂轻飘,纤足轻点,在一众陪衬舞女的配合下在高台中间摆弄彩带旋转舞爪,倒也是十分吸人眼球。
一看就是真的精心安排过的。
可刚跳了一阵后,好戏终于上演,只见那些舞女在和安公主的一阵旋转中一边甩袖起舞一边缓缓退出,摆着舞姿候在四个屏风边上,然后和安公主停下选装,红带一甩,又快又准的帅进了其中一个红色木桶中,带出来的是一缕黑色的墨汁!
然后,顺势一甩,墨汁打在了其中一个屏风上,一个没有章法瞧不出形状的黑印就这样显现在白色的屏风上。
第二卷 182:万寿无疆,小小心愿
因为打的是最前面的屏风,所以其他方向的见不着,可上边的人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傅悦见状,顿时眉梢一挑:“她这是要以舞作画?”
楚胤原本并没有在看,听到傅悦的声音看去,只一眼,便沉吟道:“应该是!”
傅悦笑了笑:“倒是有本事!”
以舞作画是一种很有难度的舞技,早在前朝就有人创作了,据说还是一位宠妃所创,她便是跳了一支泼墨舞惊艳四座因而得宠,之后她以此为基础,跳舞作画写字皆成传世佳作,现在怕是还有人收藏着那位妃嫔的画作,这项舞技也因此得以流传,只是难度太大,对跳舞者要求也很高,会学的人不多,瞧着和安公主如此,怕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哪怕是眼前这一支所谓的千秋贺寿舞,怕也非一日之功吧。楚胤有些揶揄的挑眉笑问:“你不也会?”
傅悦眉目流转一瞬,后轻笑着道:“我那是舞剑作雕,和这个可不一样啊,何况,这都多少年了,当时才学了个半吊子,瞎了这么多年没折腾过,现在又是这副身子骨,哪里还玩得来?”
她小时候可以说是好学不倦,什么东西有兴趣的都会学一学,就说这泼墨舞,她颇为感兴趣,可将门出身的她,挽长弓骑烈马倒是娴熟的很,可对这些搔首弄姿的事情最是厌烦,自然不会学这些矫揉造作之态,她家那些个长辈兄长也不乐意她去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她便根据泼墨舞来创了一种剑舞,和原先泼墨舞的柔美和人家挥剑雕刻的刚硬不同,她是刚柔并济,舞剑作雕,学得可艰难了,当时年纪小,又没什么练武的根基,力气虽然比常人大一些,可握剑刻画靠的是腕力,她腕力不够,磕磕绊绊的也没学成什么,本想着让父兄教她一些武功剑术再好好学,她想学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学不会的,可之后事情继踵而至,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