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法害人这种事比较玄,只要知道小溶儿的生辰八字,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行,实难确定。”
正说着,却见黎阡陌抬眸看向南月烟,意有所指的说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忙。”
从水牢回来时的路上他就在想所有能救溶儿的可能,所有办法都不是最好的,唯有这个……
对视上黎阡陌的目光,南月烟瞬间明白了过来,二话不说站起身便往外走。
见状,顾沉渊心急的问道,“你去哪儿?”
“去见玄微。”
她早该想到他的……
若论道法一类,无人是他的对手。
“我与你一同去。”之前她方才赶了玄微离开,若他因此为难她的话,不如冲着自己来。
只要玄微有办法救小溶儿,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自那日离开国师府以后,玄微便一直落脚于城外的一处道观里,并未远走。
其实……
他料到了他们会遇难。
当日南月烛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容貌之所以恢复的那般彻底必然有猫腻,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
南月烛虽然落网了,但别的人还在活跃。
神色恭敬的站在山门外,玄微看着南月烟身姿翩然的下马,他微微垂首,恭谨道,“草民参见陛下。”
“你可能解了‘血咒’吗?”事情紧急,南月烟也不同他客套,开门见山道。
闻言,玄微脸色未变,可眸光却倏然一凝,“血咒?!”
“嗯。”
“何人中了此咒?”他沉声问道。
“小溶儿。”
说完,恐他不知是谁,南月烟便又补充道,“凝儿的孩子。”
“竟给这么小的孩子下了如此阴毒的咒术……”
一听这话,南月烟和顾沉渊齐齐色变,“阴毒?怎么说?”
“这是以施咒者的性命为代价设下的咒术,是一种禁术,通常无人会用。”这般害人的法子,用了是会折阴德的。
“那……”
“我须得亲自瞧瞧小殿下的情况方能确定。”玄微几乎连犹豫都不曾,说着便欲上马同他们一起进宫,倒是叫人意外他的反应。
看着南月烟双眉微蹙,玄微淡淡说道,“陛下今日亲自来此,难道不就是为了让草民为小殿下诊治的吗?”
“确然如此。”
“那陛下还在犹豫什么?”他状似不解。
“我知你心意为何,你是因为什么答应我也一清二楚,此事若为我自己,便是身首异处我也不会在拒绝你之后再接受你的帮助,那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但如今事关小溶儿,我只能选择自私。”
见玄微启唇欲言,南月烟却挥手阻拦,“不过,若你有何要求大可现在提出来,只要能做到,我绝无二话。”
“是吗……”
玄微幽幽的叹了一句,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的顾沉渊,低声道,“若草民想让陛下承诺,今生都不会嫁给丞相大人呢?”
此言一出,玄微明显看到南月烟一怔。
她大抵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以微微闪神。
相比之下,顾沉渊就淡定多了。
四目相对,他朝南月烟勾唇一笑,随后微微点头,纵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那一幕……
深深的刺痛了玄微的心。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收回目光,南月烟爽快应下。
“难道在陛下心中,草民竟当真如此不堪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事,他纵是做,也断然不会做的这般没品。
说完这句话之后,玄微便不再多言,径自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便策马直奔皇宫而去。
南月烟紧随其后,可顾沉渊站在山门外望着那人的背影一时陷入了深思。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心里“突突”地,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是他想多了吗?
*
玄微回宫之前,南月溶的情况持续恶化。
开始的时候她还扬声哭着,可后来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彻底昏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过。若非她的呼吸还在,楚千凝差点都要以为她就这么断了气息……
这样的事情她没有经历过,但黎阡陌却经历过,而且是两次。
第一次是在前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了他怀里;第二次便是被齐穹引魂的那次,她半死不活的陷入了昏迷,和此刻的南月溶一模一样。
猛然想起了从前的事,黎阡陌忽然想到了一人。
虚云大师!
若是他,说不定会有法子救溶儿。
虽说南月烟和顾沉渊已经去请玄微了,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玄微不肯来呢?又或者他来了,却没有办法相救,或是他压根就不想救?
总之怎样的可能都有,他不能让他女儿的性命冒险。
因此,黎阡陌赶紧休书一封,让黎阡舜去请虚云大师来此,刻不容缓。
可没想到……
信才送出去不到片刻,虚云大师竟然就到了!
甚至,比玄微来的还要快。
------题外话------
虚云大师……一个贯穿全文的总导演O(∩_∩)O哈哈~
☆、第418章 处处诡异
再次见到虚云大师,楚千凝和黎阡陌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他们已为人父、为人母,而虚云大师倒是半点未变,依旧是从前那般慈眉善目的样子,只凝着他的双眼,便觉得心下安宁。
“虚云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如今可有悔意?”这话,他是冲着黎阡陌问的。
后者沉眸,一时没有回答。
轻轻转动着佛珠,虚云大师语重心长的叹道,“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缘起法身偈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
“恕在下资质愚钝,不解大师此言何意。”黎阡陌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幽光闪动。
“施主过谦了。”
若他的资质还算愚钝的话,那这世间怕是再无号称聪明之辈。
怕只怕,这世上之人都被他算计了去才算完。
“大师……”话音未落,便见楚千凝忽然跪倒在虚云大师脚边,眼眶泛红,却一脸隐忍的表情不肯让泪落下,“还望大师慈悲,救救我的孩子。”
“凝儿!”黎阡陌将人拥起,目露心疼。
“施主快快请起。”虚扶着他们夫妇二人站起身,虚云大师缓步走进内殿,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南月溶,眸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唉……错啦……”
闻言,楚千凝和黎阡陌不禁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错了?
哪儿错了?!
“您说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虚云大师微微摇头,并没有作答,只抬手抚过南月溶的眉心,便见她眉间原本黯淡的红点豁然变亮,渐渐地,颜色也越来越越淡。
见状,楚千凝激动又紧张的抓着黎阡陌的手,一脸喜色。
只是,还未等她如何高兴,便见虚云大师微微蹙眉低语道,“劫数啊……劫数……”
话音落下,就见南月溶眉间的那枚红点再次浮现,这一次,甚至直接变成了黑色,似一团黑色的迷雾缠绕住她,挥之不去,无法驱散。
“这是怎么回事?!”楚千凝快步行至榻前,也不知是那黑点映衬的缘故还是如何,竟觉得南月溶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不似方才的红润。
“溶儿!溶儿?!”无论她如何呼唤,南月溶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蹙眉看着这一幕,虚云大师沉声道,“这血咒十分阴毒,乃是由施咒之人以性命为代价施下,对方恨意滔天,这术法也会随之增强。”
“那该如何是好?”
“阿弥陀佛……”
“让草民来试试吧。”说话间,便见玄微跟在南月烟身后走了进来。
行至内殿,他先是朝楚千凝和黎阡陌微微颔首,随后又朝虚云大师施了一礼,举止得体,风姿翩翩。
闻听他能救南月溶,楚千凝原本黯淡的眸光豁然亮起。
纵是她素日再是沉得住气,可此刻事关亲生女儿的性命和安危,她便终是卸了所有的伪装,剩下的只是脆弱和无助,任何一点希望和绝望都能轻易操控她的情绪。
那一颗心,就这样被吊的七上八下,浮浮沉沉。
“有何法子,但请国师大人一试,纵是以命相抵也使得。”只要能救小溶儿的性命,让她付出什么都可以。
楚千凝几乎是想也未想便说出了这句话,因此并未注意到黎阡陌那一刻的神色。
但这一切,却都落入了虚云大师的眼中。
他敛眸轻轻转动着佛珠,没头没尾的启唇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旁人自是不解他在说什么,但黎阡陌的眸光却微微闪动,眼底好似有云海在翻涌,风雨欲来之势。
虚云大师话中的深意,他听得分明。
一切……
都是他的强求。
前世凝儿身死后,他不甘两人有缘无分,于是强行为她逆天改命。好不容易到了今生,他如愿以偿的娶到了她,却无意间揭开了南月烛的秘密。
凡事有因才有果,若他顺应天命什么都不做,自然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