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天而降,不晓得怎么摸进来的刺客,一行十人团团将商殷围住。
姜宓定睛一看,这些刺客竟然全都是衣袂飘飘的女子!
她嘡舌,所以商殷不能碰女人的秘密已经传出去了?
显然,商殷也是想到了这点。
他冷笑一声:“一个不留。”
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银蛇暗卫,飞快同刺客交上了手。
不过须臾,一行十人女刺客尽数伏诛。
清幽静谧的凤凰木林,霎时多出了浓郁的血腥味来。
商殷低头看了姜宓:“怕吗?”
姜宓脸色发白,她紧紧抓着商殷前襟,抖着嘴皮子问:“她们,她们……”
“内鬼罢了,勿须担心。”商殷拍了拍姜宓发髻,似乎对此事并不怎么在意。
姜宓手紧了紧,她记得上辈子直到她死,商殷这秘密都没宣扬出去,可今时今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想着入神,没注意到商殷半揽着她折身回止戈楼。
不远处,一小厮模样的仆役跌跌撞撞跑过来,他面色仓惶,好似被吓坏了。
姜宓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管是谁想利用商殷的怪癖来刺杀他,可选择在商府,无疑是最愚蠢的行动。
那小厮近前,看着商殷就惊恐下跪:“大人,不好了……”
他话说的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商殷皱眉:“何事?”
小厮低着头,跪着往前爬,竟是惊慌失措到魂不附体,瞥见商殷没戴手套的手就要去抓。
姜宓眼瞳骤然紧缩,刹那之间,出于对女人的了解,她惊呼出声:“她是女的!”
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她边说这话,边顺势往商殷怀里一扑一推。
尔后,再是抬起脚,狠狠踹那小厮脸上。
第39章 又乖又软
很长一段时间里,姜宓都想不通,上辈子刺客那一刀,她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为商殷挡下来。
一如现在,她满脸懵逼,同样想不通,为何会不吃教训,又率先扑了出去?
就算商殷被别的女人碰触了那又如何?
再是怪癖,能有她上辈子为他挡刀后丢掉性命凄惨?
内心里,她很是唾弃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自己。
不管怎么说,那女扮男装的小厮,被姜宓一脚踹翻在地,反应过来的方圆连忙按住。
方圆一扯小厮前襟,厉色回禀道:“大人,确是个女人。”
那小厮死死盯着姜宓,眼神像是淬了毒火。
姜宓抖了下,紧紧抓着商殷胸襟,垂下了眼睑。
商殷半拥着她,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莫怕,我在。”
姜宓恹恹地应了声,显得心不在焉。
商殷对方圆挥手,冷漠无情的道:“处理干净。”
方圆心领神会,扭着那仆役和银蛇暗卫一起善后。
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时半会商殷还真不想送姜宓回去了。
他顿了顿:“小宿一晚,明日我再送你。”
姜宓嘀咕:“我自己回去。”
商殷带着姜宓往凤凰木林外走,不让她看到鲜血和尸体。
“晚上准备了锅子,你当真不想吃?”商殷道。
闻言,姜宓瞥他一眼,再眨眼,脸上就带起了期待的笑靥:“那我要吃很多肥牛肉,还要喝杏仁蜂蜜奶。”
商殷点头:“都可。”
总归先把人留下来住一晚上再论其他。
当天傍晚,商府私牢里,火光摇曳,阴影斑驳。
最里间,十字木架上,小指粗细的铁链五花大绑着个女人。
女人发髻散乱,面色惨白,一身衣衫褴褛,并处处都有鞭伤,皮肉翻飞,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然她眼神阴毒,像是尖锐的蜂蝎尾后针。
她看着面前的锦衣青年,青年有张俊美无俦的脸,然面容上无甚表情,极为冷肃。
女人面色苍白,她微微喘息,撑着一口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商殷就站在那,双手背身后,眼瞳无波:“本官从不草菅人命。”
女人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笑过了,字字泣血怨毒地道:“狗官,你杀的人还少吗?”
商殷无意讨论这些,他只是陈述道:“在府邸行刺本官,上一回还是在八年前。”
女人冷笑,只恨不能挣脱了扑上去生咬商殷几口肉。
“他们一个都没死,至今仍旧活着,”商殷继续说,眼神平淡的就像在说今日天气真好,“在能看到本官的地方,生不如死地活着。”
透骨的寒凉爬上后背,那感觉就像是被一片吸血的蚂蟥给咬住了一样,惊悚发憷。
商殷信手取了刑具架上的铁钩子,那钩子长约半臂,一头尖锐带钩,钩子上还密布倒刺,倒刺有血槽,槽里洒了一层白霜般的细盐。
铁钩子不知刑讯过多少人,暗色的血迹和碎肉渣子,将之染成了骇人的颜色,唯有白盐是醒目的。
钩子落到女人脖子上,商殷漫不经心道:“你非死士,便是为棋子,亦不够格。”
“那又如何?”女人情绪激动起来,“只要能手刃你这逆臣贼子,死又何惧?”
她说的大义凛然,浑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尖锐的铁钩从女人脖颈往下滑,轻松钩破她的衣裳。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女人不自觉打了个颤抖。
她咬牙强撑,色厉内荏的有些滑稽:“狗官,活该一辈子断……”
一句话还没说完,铁钩猛地刺进女人肩甲,鲜血噗嗤飞溅,温热而腥气。
商殷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他手一用力,那钩子顺势往里送了几分,倒刺上的白盐悉数都被鲜血融化,瞬间放大数倍的疼痛。
“啊!”女人惨叫一声,声音尖利而失真,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鬓角落下来,混杂着眼泪水。
太疼了!
好似整个身体都被撕裂成了无数瓣,灵魂都痛的崩溃。
“求……求……速死……”透过模糊的视线,女人艰难哀求道。
商殷面无表情:“谁跟你们说,本官不能碰触女人的消息?”
女人撑不住了,牙关颤抖,吐出两个字:“谷……谷生……”
商殷眯眼,他侧目身边的方圆。
方圆噗通一声,单膝跪地,飞快道:“大人,小的无能,上回谷生哄骗大夫人,小的欲杀之际,谷生被人救走,小的以为,一个穷书生翻不出风浪,就只是差了人寻其踪迹杀之。”
但自那以后,谷卿闵仿佛人间蒸发,在京城毫无踪迹。
商殷问那女人:“他还知道什么?”
女人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的说:“谷生未卜先知……曾言商狗夺天,乃灭世之举,当率先诛之,谷生还说,今年三九隆冬,属北之地会有雪灾,胡羌柔然等蛮夷,会南下乱我中原……”
听闻这话,商殷皱起眉头。
他不信怪力乱神之事,可今天隆冬,胡羌等蛮夷会南下,此事他倒是在从前梦见姜宓之时,从梦里窥见了一二。
他做过的梦,只和姜宓有关,其他的,也只能从梦里姜宓身上来反推,是以他就不曾在意过其他。
如今看来,这谷卿闵的未卜先知,倒实在蹊跷。
方圆诧异:“主人……”
商殷摆手,打断他的话,他瞥了那女人一眼,旋身掸了掸袖子,边往外走边说:“自领二十鞭,扣半年薪俸,再有下次隐瞒不报,就提头来见。”
方圆如蒙大赦,一抹额头冷汗:“喏,小的再不敢了。”
商殷出了私牢,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夜风寒凉,割皮冻骨,在外头稍微站会,脚都要冻僵的。
商殷信步往膳厅去,脑子里却又想起有过好几次的同一梦境。
他梦见姜宓着水红宫装,一张桃花面,六分娇嫩,四分妩媚,娇滴滴的,像朵怒放的红海棠。
然后,姜宓就死在他面前,殷红的鲜血一直蔓延到脚下,染红明黄龙纹的龙靴。
她看着他,红唇微张,眼眸从晶亮到暗淡。
她似乎想说什么,结果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每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他都试图动一下,至少想接住姜宓。
但每一次,他都浑身动弹不得。
此前,他不曾多想,目下结合谷生说他要夺天的话,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涌上心头。
俄而,膳厅在望,暖黄的灯火从厅里弥漫出来,带起点点光圈,将厅里小姑娘软糯的声音衬的多了几分暖意。
姜宓在问:“殷殷怎么还不回来呀?”
姑娘家声音甜软,叽里咕噜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跟人撒娇,让人不自觉就想将之捧手心里宠着,便是骄纵了,那也是招人喜欢的。
商殷眸色微闪,他迈脚进门,狭长凤眸微弯,露出个极为单薄的浅笑。
“回来了。”他道。
姜宓咬着象牙箸一头,跟个馋嘴的小奶猫一样,眼巴巴地望着正咕噜冒热气的锅子。
锅子里奶白色的汤汁翻滚冒泡,偶有或翠或红的配料跟着翻滚不休。
鲜香的味道满厅都是,深深一嗅,就引得人发饿。
姜宓显然是饿坏了,她跳下椅子,哒哒跑过来,拽起商殷手就往椅子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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