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 完结+番外 (枭药)
陈太监便是之前在抬头宴上用一道紫气东来夺了头筹的那一位,事后苏明珠原本想要将他要过来,免得被淑妃那个小心眼的事后报复,不曾想叫御膳局的大总管横插了一杠子没能要来,之后也果然是受了罚。苏明珠听说后,只叫白兰给送了银子,原本这事就也算这么过去了。
可偏偏前些日子赵禹宸那边不知道是图了什么,忽的叫魏安给她这送了些上进的新鲜玩意,苏明珠故意不领情退了回去,这还不说,几日前她从太后宫中放了风筝回来后,乾德殿魏安却又来给她送了些风筝毽子之类的各色顽物。
苏明珠记起那句“玩物丧志的小道,”疑心赵禹宸这小子还是在故意笑话她,原本打算故意再退一回,可偏偏这一次,陛下不知道是从哪听说了她要过人,竟叫魏安将这正在御膳局里养伤的陈太监也一并赏了过来!
苏明珠倒是不怕失宠,也不怕得罪陛下,但东西退回去没事,偏偏又加了一个人,一时间便有些棘手了起来。
陈太监在文太妃的差事上出了差错,原本就是戴罪养伤之身,被皇帝亲口赏到了她这的宫里,确实再被退回去,只怕日后在御膳局里过得就会越发艰难。
细究起来,这陈御厨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多多少少也和她当初提起的“紫气东来”脱不了干系,苏明珠自然没法再因着心肠叫他越发雪上加霜,犹豫了几息功夫后,终究是不怎么高兴的将东西和人都一并收了。
这陈太监乖觉,想必是看出了她当时面上的不情愿,在这才刚刚安顿下来,便已忙不迭的给她这送来了吃食。
想明白这个之后,苏明珠便叫白兰将方才的青团的拿了过来,还没尝就先开口道:“他这也太小心了些,你下去快劝劝,他那刀工在御膳局里都是头一份的,不愁没了差事,只是这会儿也不用着急,等过两个月天热了,他伤也养好了,正好每日都多做点凉菜来。”
白兰自是应了,也叹息道:“怎么没劝过呢,只是他总是放不下心,千求万恳的托到我这送上的这碟子青团,想来,是叫那顿板子打怕了。”
“唔,这事说起来也怪我。”苏明珠说着咬了一口青团,眸光便是一亮:“别说,当真和旁的不一样,这里头不是豆沙,有些沙甜,却不腻……”
“若不是出挑的他也不敢送上来了,陈太监说,他没进宫前家里就是做面食点心的,这刀工反而是御膳局里打杂磨出来的功夫,算不得什么。”白兰说着,便又道:“主子若是喜欢,奴婢不如叫他来磕个头?听您亲自夸了,想必他就安心了。”
尝过青团之后,苏明珠倒是有点捡到了宝的感觉,点头道:“不错,你一会儿叫他来,等伤好了,再做些新奇的点心,我给太后与宝乐送去,让他露个脸,等咱们日后出宫,也给他寻个退路。”
“主子!这话可不能总挂在嘴边上!”白兰有些郑重,压低了声音:“您若是真想肆意,就如在家里一般把这人都好好筛上一遭,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由得您想说什么都成,偏您又不上心,什么来路的都不忌讳,当心隔墙有耳!”
这倒是真的,苏明珠自打进宫,就没有打算在这待一辈子,又不愿意叫赵禹宸觉着她心机深信,心存戒备,因此连当初协理六宫的事她都故意在董淇舒的算计下连连出错,自愿放弃了,为了前后一致,她自然也不可能转脸就御下有方,将自个这昭阳宫里管理的井井有条、铁桶一般。
横竖太后娘娘对她偏心照顾,淑妃董淇舒又得装出一个表面功夫,不论哪个都不会亏待了她的衣食用物,她便只是冷眼旁观,由着这昭阳宫里牛鬼横行,除了白兰之外,多一个贴身的心腹都没有。
这会儿听了这话,苏明珠便是一顿,倒也当真点了点头,压着声音满面严肃的认了错:“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不说了,想都不想了!”
白兰见状便忍不住一笑,旁人只道贵妃嚣张跋扈,待下无情严苛,淑妃待下宽和,甚至与宫女亲如姐妹……但也只有如她这般真正经历过的,才知道自家主子有多良善,绝非什么装出来的“亲如姐妹”能比得上。
说罢,苏明珠吃了两枚青团,便也换了一身家常的舒服旧衣,之后白兰也果然叫了那陈太监来谢恩,苏明珠想着他这伤自己也担了三分的锅,便特地温和了面色,夸赞了他的手艺之后,又叫白兰给赏了金叶子,叮嘱他不用着急,先好好养了伤再上差,不然要越发误事云云。
陈太监闻言满面的感激涕零,正在恭敬谢恩,门外却忽的传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难得见你这般温柔细致,还是对着宫人,看来外头的闲言碎语,果真不可信。”
能在这后宫里大咧咧说话行走的,也就只有赵禹宸一个,苏明珠挑了眉头,便起身与一并跟进来的宫人问道:“怎的不见通传?”
赵禹宸身姿俊秀,大步而来:“朕想着怕你还睡着,特地拦了。”
刚说了隔墙有耳,便立马进来这么大一只耳朵,白兰说的当真没错,她是得小心些,苏明珠不置可否的上前几步,不怎么恭敬的屈膝福下了身:“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免礼!”赵禹宸声音温和,才想亲自去弯腰扶了她起来,便看见苏明珠浑身一颤,猛地后退一步躲了开去,就这么靠近了一瞬的功夫,他甚至还清楚的听到了苏明珠格外响亮的嫌弃声——【咿……爱妃?】
赵禹宸的动作便猛地一顿,便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确是极少对苏明珠说过这样的称呼,之前对着淑妃,倒是还说得多些。
只不过想到了这几日从董淑妃那听来的心声,赵禹宸一顿之后,便也觉“爱妃”这称呼仿佛已被玷污了似的,不能再放到贵妃这边,他想了想,便也顺势改了口:“明珠。”
他们二人小时候不谈身份的交往玩耍时,赵禹宸的确就是叫她“明珠”的,虽然从进宫起便很少再听过,但倒也不是没有,苏明珠这次听着总算也不像方才那样难受,只干脆的起身问道:“陛下今日过来有何事?”
这幅态度,倒是像极了他朝会之上的“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赵禹宸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只是想到了他从前对贵妃说过的一句句训斥,却也认了下来,只做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坐下,便对着魏安摆了摆手。
魏安见状应是,一声吩咐过后,外头便依次进来了几个小内监,在手上捧了各色的彩釉瓷器,恭恭敬敬的呈到了苏明珠的面前。
呈上来的瓷器从大件的花瓶摆件到日常的碗碟杯盏都有,皆是纯色的彩釉,浇黄、撒蓝、茄紫,回青,胭脂……色彩斑斓,件件的都烧制的极好,明艳却纯粹,一丝杂色也无,纯如美玉,厚如凝脂。
这样的东西是在外头轻易见不着的,饶是苏明珠正对着赵禹宸满面严肃,看见这些精致到极致的瓷器也是禁不住的满面赞叹,露出了几分欣赏来。
赵禹宸看出了她的喜爱,便在一旁笑了起来,带了几分回忆道:“朕还记着,你从前就喜欢这纯色釉,只是这纯彩釉原本就已素净为上,少有这般鲜艳亮眼的,外头的手艺又算不得上好,你小时候还抱怨过,朕记起这事,便吩咐官窑特为你烧了一窑浓桃艳李的,今日才开,特地给你送了来。”
这倒是真的,外头的纯彩釉瓷器,即便有色,也都是掺了许多白色那种,淡淡且清雅的,苏明珠幼时偶尔得了一对很是鲜艳彩釉胭脂碗,碗内素净,外壁却是珊瑚一般,红的耀眼,她喜爱的和什么似的,每日盛汤盛粥都要用它,后来不小心失手摔了,还可惜了好几日。
那时不到七岁赵禹宸见了,还特意在宫里寻了一圈,只是先帝尚简,宫里也没有那般鲜亮的,他回来后还曾安慰过她,只说等他长大了,便要官窑专门为她烧一满窑这样的,碎了多少都不可惜。
不过赵禹宸说了这话没多久后,宫中太后便生了宝乐,赵禹宸再不能如之前一般随意出宫,再往后便更是日渐疏远,再无人还记着这事。
赵禹宸回想从前,看着苏明珠默默不语,满面的“感动复杂,”一时间心下也是诸多感慨,他在一旁圈椅上坐下,贴心的不再多提这一堆瓷器,只又满面温和,闲话家常一般继续道:“还有一桩好事,西北大胜,若无差池,苏将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算起来不出夏日,明珠你便能与父母阖家团圆了。”
听了这话,苏明珠的面色一动,这才回过了神一般,露出几分欣喜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叫白兰将这赏赐收下去整理。
这几日来,苏明珠还是第一次没有推辞,这么利索的收了赏赐,赵禹宸心下也是一喜,他自觉贵妃终于对他有所改观,颇有几分高兴的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胭脂碗,朕特命他们多烧了好几对,摔了也尽有换的!”
苏明珠挑了挑眉,转身上前几步,规规矩矩的福下了身,低头掩去了眼里神色道:“臣妾谢陛下赏赐。”
“不必多礼,原本就是朕早已应下的,若不是后来……”赵禹宸嘴角带笑,话未说完,耳边便好似又听到了什么一般,神色忽的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