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赵睿怎会恨她?若不恨她,又如何能衬托出赵睿的无能?面对一个恨毒了的女人,赵睿不仅不能反击,反而还要百般容忍,这样的赵睿,又怎会符合心比天高的顾婉容的心意?顾婉容对赵睿不满意,自然不会想嫁他为妾,顾昭华倒想看看,一对各怀心事的奸、夫、淫、妇能将“爱情”这个词演绎到何处恶心的程度!
顾昭华不紧不慢地洗了脸,又叫来竹月,“赵睿在干嘛?”
竹月神情颇为古怪,“侯爷下午来了三次了,都问姑娘有没有醒,说是要回相国府去呢。”
顾昭华眉开眼笑,“看来他们那边是安排成了,走吧,我也好奇着呢。”
正说着,竹月轻轻扯了她一下,她顺着竹月的暗示看去,见竹雨心不在焉地站门口,一双眼睛溜溜乱转,走神走得厉害。
竹雨应该是赵睿与顾婉容一个重要的棋子,毕竟竹雨是她身边的人,关键时刻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供词,听起来也格外地可信。
现在她这模样么……怕不是得了赵睿的什么吩咐了,心里正挣扎呢吧?
顾昭华喜欢乘人之美,就让神不守舍的竹雨去喊赵睿,对于奸细,自然应该多多给她机会,让她不辱使命,也算是顾昭华做了一次善事。
竹雨很快将赵睿喊了过来,赵睿春风满面地等在屋子外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顾昭华倒奇了,他对顾婉容就这么有信心?
再看竹雨,也完全没了刚刚那纠结的样子,眼角红红的泛着春意,一张小嘴儿红嘟嘟地有点肿,此时轻轻地抿着唇,唇角勾着一抹极不显眼的羞意。
好么,赵睿的手脚真是快,连美男计都使了。
要是以前的自己,知道赵睿和自己身边的丫头有染,肯定要气疯了吧?可现在的顾昭华,心中只觉可笑。
“一会让赵婆子留下看住竹雨。”
竹月略一皱眉,朝门旁的竹雨瞥了一眼,轻声道:“不如带竹雨一起回去,在眼皮子底下……”
话还没说完,竹雨竟倒了下去,伺候在院子里的是老赵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叫知春一个叫知秋,见状连忙过来扶着,知春不停地掐着竹雨的人中,可竹雨就是不醒。
顾昭华有点想笑,故意等知春把竹雨的人中都掐青了才叫停,“算了,让她留下休息吧。”
知春与知秋便将竹雨扶回去休息,竹月也跟过去,在她们房外单独叫出知春低声吩咐了几句。
知春像赵婆子,很是沉着的丫头,顾昭华远远地瞧着,只见她仅仅惊讶了一下,便点了头,一直到竹月回来都没再发问。
赵睿站在门外也跟着往那边看,顾昭华笑道:“想来是昨夜没有睡好,让她留下睡一觉就好了。”
赵睿连忙收回目光,“我们现在就回去么?”
“嗯。”顾昭华抬步走到赵睿前头,“叫上妹妹,我们走吧。”
“妹妹?”赵睿含着冷笑的声音在顾昭华身后响起,“哪个妹妹?贞儿吗?”
顾昭华转回身去看他,见他满眼厉色,脸上却带着虚伪的假笑,恶心得很。
“是婉容啊。”顾昭华笑着说。
“婉容妹妹?”赵睿睁大了眼睛,满面的惊奇,“婉容妹妹怎会在这里?她昨日虽与我们一道离开相国府,可中途她忘了东西又折回去了,你难道忘了?”
第20章 皇子
顾昭华偏着头想了想,“是这样吗?”
这回轮到赵睿错愕了。
在赵睿想来,在他否认顾婉容曾经到过赵家的时候,顾昭华应该面容扭曲地同他对质才对。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得回去一趟。”
顾昭华急着回去看顾婉容的对策,懒得和赵睿继续演“有没有”的戏码。
望着顾昭华挺直的背影,赵睿深深地失落了,一种被人无视的恼怒自心底直直涌出,又愤然、又不甘。
“母亲不会去的。”他追上顾昭华,狠狠地说了一句。
顾昭华“哦”了一声。
“顾昭华!”赵睿气得七窍生烟,“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昭华也很无奈,她不追究这些事难道赵睿不该松一口气吗?这样顾婉容的计划才会进行得成功啊!难不成要她死搅蛮缠,非要辩个究竟血流成河他才高兴?男人的心真的很神秘!
“你又想做什么?”顾昭华也动了气,“你是想说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我不信!就算你偷偷放走了婉容,可我还有这么多证人,你休想把这件事唬弄过去,我一定要回家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嗯……”赵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越过顾昭华走在了前头。
顾昭华哭笑不得,和赵睿过了这么多年,竟然没发现他智商这么低!
赵睿也实在是被顾昭华气糊涂了,自信满满地认为顾昭华会与他哭闹不休,可事实上完全相反,他不受打击才怪。
结果又是他们两个人,头天回了门,第二天又回了一次。
重走了前一前的路程回到相国府时天色已经全暗了,相国府前挂着硕大的灯笼,府门紧闭,门外却停着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并不显眼,暗青色的车顶与车壁十分普通,可仔细看去却又无一处不精,车顶四角上都挂着一串墨色流苏小铃,有微风吹过的时候,那小铃响得清脆悦耳,只这铃铛便不是普通匠人制得出来的。
看着那几串小铃,顾昭华隐隐觉得这车子有些眼熟,可她这辈子只过了四天,出门也仅出了一趟,肯定不是这几天见过的,那么便是上辈子有印象的东西。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能给她留下印象,那么这车主的身份也必然不俗。
会与顾婉容的对策有关吗?顾昭华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是她重生后与顾婉容的第一次交锋,是陷害也是试探,她不会让顾婉容太早死,死对她而言,太便宜她了。
顾昭华让竹月上前叫门,门房探出头来看了看,马上将侧门打开,恭恭敬敬地请了顾昭华等人进去。
下人安排软轿的功夫,顾昭华叫来一个门房询问:“门外的车子是谁的?”
门房马上答道:“是极乐王的车,三姑娘在外头受了伤,是王爷送回来的。”
“极乐王?”便是顾昭华重生而来,听到是这个人的时候也着实惊讶了一把,半天也没回过神儿,“大皇子?”
大瑞的皇子很多,次序排下去十七八个是有的,不过正当年的也只有上头这几个,大皇子自然是皇子之首,他聪颖好学,又出身尊贵,按理说该是最得人心的,可他这个人,很有些让人唏嘘的故事。
天家复姓凤行,大皇子凤行瑞是正宫皇后所出,一个以国号为名的孩子,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他的出生有多么被看重,永昌帝也实在对皇后感情深厚,连带着也无比喜爱这个儿子,凤行瑞三岁的时候,身体各方面都非常强健没有早夭的征兆,永昌帝便立了他为太子,从此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大概是时刻都受到永昌帝龙气熏陶的原因,凤行瑞小小年纪就出色得足矣让永昌帝骄傲自豪,十岁时便已出入朝堂听政,永昌帝对这个儿子的喜爱从来不加以掩饰,朝中众臣也都认为凤行瑞出身正统,是继任皇位的不二人选。
可谁都没有想到,在凤行瑞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凤行瑞的母亲是正宫皇后,还是个很受宠的皇后,自家家世也雄厚,真可谓是得天独厚,后宫哪个不眼馋?可或许是福气太深厚的缘故,皇后的身体并不好,生完凤行瑞后便常常卧病在床,此后再无所出,一直到凤行瑞十二年的时候,终于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当时与骑射师傅到京外驯马的小太子一路快马加鞭想赶回宫去见母亲最后一面,不想马速过快,在皇宫正门之外栽下马来,摔断了腿。
皇后大丧二十七天,凤行瑞瘸着腿跪了二十七天,后来他的腿就留了些残疾,慢行时尚看不出问题,可一旦步伐稍快,就可看出明显缺陷。
一个腿部带了残疾的太子,不仅不能为大瑞争光,反而将会是大瑞的污点所在,就算他其他方面再优秀,也不行。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包括永昌帝,包括凤行瑞自己!
于是在三年孝期过后,凤行瑞主动上折请废太子之位,永昌帝将折子压了整月,终于允了。
至此,大瑞再没立过太子。
凤行瑞自请废去太子的时候是永昌二十三年,那时他刚刚年满十五岁,如今他该有二十岁了,最让人乐道的却不再是他的贤名,而是他无数的风花逸事,永昌帝对他也是格外的放纵宠溺,给这个自小亲自培养的儿子一个“极乐”的封号。极乐王,永昌帝的用意一望可知。
由于自身的缺陷,凤行瑞不再高不可攀,不再被其他皇子视为眼中钉,相反,他成了与众多皇子们关系最好的大哥,也是永昌帝最为亲厚和信任的儿子,因为他这辈子已经注定不会再与那个位置有任何缘份。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和这些兄弟生疏得像是陌生人,而当他离开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他身边就多了许多兄弟,所以在大瑞,凤行瑞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不喜欢管朝中的事情,每天都在吃喝玩乐地努力不愧对“极乐王”这个封号,同时他的人脉又异样广阔,许多别人办不了的事,在他这里不过一句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