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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射杀之后 (风储黛)


  
  夫人回来时,两腮上挂着泪珠,花容惨白惨白的, 他们这帮人虽然不懂风月,可再是不解风情, 也知道夫人是伤了心,又见她身子骨单薄得似一片纸,自然都不放心让卫绾白跑一趟,就这么回去。所以侍卫这时已是在等着殿下一声令下,他们即刻发兵去,将夫人接回来。
  
  但主公的神色确实微微一滞,他在拱门外的一株野蔷薇旁立了片刻,嗓音沉哑:“不必了。”
  
  侍卫惊讶皱眉,“这……主公,夫人千里迢迢赶来,投奔于你,方才之事定有误会,不如解释清楚了,再分开也好啊。”
  
  侍卫的话又让夏殊则有了松动,他迷惘地抬起了头。
  
  雪停了两日,塞外的流星带着箭矢一般的银色拖尾,落于屋檐后漆然如墨的夜色里。
  
  风一动,满院子都是冷意。卫绾向来怕冷,浑身都冰凉,到了冬夜里,晚上入眠后总是自觉地爬到他的怀里来,像只乖巧的小兽,将鲜嫩的利爪全部小心翼翼藏好,轻轻挠着他的胸膛。一路疾行,怕是对她身体有碍。
  
  夏殊则发出一声低低的咳嗽声,蹙眉道:“吩咐下去,让冯炎带着人,暗中护送他们回洛阳。”
  
  “诺。”侍卫不再劝告,折腰抱拳,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
  
  卫绾哭着上了车,鼻尖冻得通红通红的,卫不疑递给了她一只手绢,卫绾接了过来将鼻涕全擦了,哭得难看得像只花猫。
  
  卫不疑也不吩咐人驾车,便在一旁睨着她,眉梢朝上吊着戏谑道:“我的妹妹阿绾从小便不爱哭,现在倒好,为了一个男人,成日里以泪洗面了!你从前不是常说,为男人哭的女人最没用了,你决不能当第二个母亲么?”
  
  卫绾早将眼泪擦干了,瞪了他一眼,嘴硬道:“谁哭了?笑话!驾车,回洛阳!”
  
  卫不疑无奈地摇头,取过了马鞭坐了上来。
  
  出发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说短时间内绝不回洛阳了。
  
  不过他要警示卫绾:“王徵在洛阳春风得意,你一逃婚,再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卫绾不说话,心中暗暗想着,许人家另结新欢,便不许她琵琶别抱?她回去便将和离书签了,好好嫁个老实人去。
  
  她将厚实的斗篷拉了上来,就着星夜下原野疾行的劲风,竟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她的眼睛沁出了大颗珍珠似的泪水,沿着秀丽的瑶鼻滑落,香腮如雾,如芙蓉沾露。她闭着眼,长长地做了一个梦。
  
  前几个梦都太过哀伤了,卫绾一发现自己坠入梦境里,便心有余悸,熟悉的黑雾再度笼了过来,将她的身体全罩在了里头,卫绾随着这团谁也瞧不见的黑雾刮入了中原,流光溢彩的洛阳城中。
  
  上元佳节,街衢上热闹非凡,车水马龙,闹哄哄的一片。
  卫绾疑惑地穿过熙攘的人潮,好一会儿,才寻到一个踽踽独行的玄色身影。
  
  他沉默地汇入人流里,负着双手,眼瞳漆黑,与他年龄并不相符,他的眼睛深如渊海,眼形深而长,鼻梁俊挺,衬得白皙的皮囊如无暇冷玉,愈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卫绾愕然了片刻,差点儿没认出来,这个少年是殿下。
  
  他约莫十四五的年纪,出落得身姿修拔,超然于众,况且这身尊贵不凡的气度,在人堆里也极为扎眼,卫绾岂能认不出。
  
  殿下冷着一张脸,像是等着什么人,极为不耐。
  
  卫绾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有一个明晰的直觉,在她心头不断地被压下,又不断地涌了起来。
  
  高胪穿过人潮,快步朝他跑了过来,那时高将军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个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亦有几分俊美,他手里拽着两只面具,一个淡黄色的马面具被他戴上了,剩下的一只是鬼面。
  
  “属下挑了老久,这张面具是货架上最丑最吓人的了,主公试试便知,保管小姑娘见了绕道走。”
  
  出门在外,有些麻烦能省则省。高胪劝了他一路了,这个少年主公始终不肯答应。
  
  卫绾好奇地盯着高胪手里拽着的鬼面看了许久,熟悉,真是熟悉。短暂的茫然让卫绾脑袋空白,随即又猛然想到,这不是她归宁那夜里,殿下深夜来街上寻她,她送他的那张面具么?
  
  洛阳城里的小玩意儿,一旦流行起来,百十家商铺做的不带一丝不同的。
  
  这张鬼面,便与卫绾这辈子送给夏殊则的,款式材质都别无二致。
  
  少年面露不耐,一把扯过高胪送来的面具替自己戴上,卫绾隐隐约约听到他尚存几分稚气地说了一声“麻烦”,似乎颇感嫌弃。
  
  高胪跟在他身后走着,耸着肩膀,低声道:“主公知道自己这两年惹了多少桃花债么?好家伙,从大魏到羌人族到匈奴,全没落下。”
  
  夏殊则忍够了他的絮叨,回身朝高胪瞪了一眼。
  
  高胪立刻识相,将嘴巴拉上了封条,绝不再说一语。
  
  这是卫绾不曾见过的殿下,鲜活的,有着如日暮西山的最后一丝肆意。她知道再过不久之后,那抹少年气,便将被抛掷入暗无天日的长夜,再也不复得见。
  
  鬼面具确实骇人,一路上夏殊则没有收到来自任何姑娘的殷勤和搭讪,旁若无人地穿过了人潮海海,随着一阵涌动如银龙的光火,流到街衢另一角。口吐烈焰的街头杂耍人,于一年一会的佳节,正兢兢业业地赚着立命钱。
  
  夏殊则百无聊赖地停在了人圈外,皱眉看着,也不觉得新奇,而是身后都是游龙舞狮,将道路堵住了,他一向最不喜欢与人拥挤。
  
  卫绾被裹在黑雾里,街上人声太闹,卫绾一时听不出殿下的心声了,她烦郁地转过视线,于另一头,撞见一个带着粉白猪面具的少女,笑如银铃,抓着一个同样戴着修罗恶煞面具的少年男子一道闯了进来。
  
  卫绾怔住了——这不是自己么。难道,这真是她和殿下的初会?
  
  殿下他,一见钟情了?
  
  卫绾的心跳得快要吐出来了,记吃不记打地又忘了这黑雾的厉害之处,竟妄图挣开,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刺,扎心的疼痛让她终于能够保持清醒。
  
  那厢卫不疑将卫绾的小脑袋不住地往下压,“老实点!”
  
  卫绾怎么肯,偏要揪起小脑袋看人耍火圈,卫不疑恐吓道:“我昨日与你说了,我得罪了这条道上的一个老大,上元节他们要出来游街的,一会儿撞上了有得苦果吃,老实看了这会儿咱们便回家。”
  
  卫绾最好打抱不平了,一不留神,这洛阳城里的黑白两道都算是有了交情,她还真不怕有人找上门来。她年纪小,功夫也不济,但偏偏有个在朝里当大司马的爹,只要惹了祸事,报上卫邕的名号,便能逢凶化吉,还能将阿爹气得胡子歪。
  
  事实证明卫不疑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卫绾揪着脑袋看了少顷,跟着便有一群扛着狼牙棒的人马冲进人潮来,于是看客被冲散了,分出几波四处逃跑。
  
  夏殊则的肩膀亦被一撞,少年沉了面孔,手按住了腰间的剑鞘。
  
  高胪大惊失色,忙将小主公往身旁拽了出去,告诫道:“主公莫冲动,咱们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不是冲咱们来的,莫惹是生非啊,不然陛下不喜……”
  
  夏殊则没有动,但皇帝喜不喜与他无关。
  
  高胪自是知道,这个少年在西北一战成名,谁人不仰?可是堂堂大魏太子,当街与地痞流氓起了纠纷,怎么看都是自降身份,对方只是撞了一下主公的肩膀而已,些许小事,回头派人来收拾就是了,亲自过手太不值当。
  
  卫不疑身手不错,不过那时也才十二岁,打不过一群已及冠的少年也是情有可原,打斗过程之中吃了一些亏,腹背受敌,面具也被打歪了,露出一张半大稚涩的少年面容,这时高胪终于认了出来,惊疑不定。
  
  “呀,这怕不是卫大人家的一双儿女。”
  
  夏殊则神色微凉地睨着他。
  
  高胪心神一凛,立即拔剑上去助战。
  
  耍宝的艺人们将东西背了起来,乱纷纷地到处抱头鼠窜。
  
  小少女卫绾也被人潮冲到了外头,到处都是高她一头的大人,她一时也不知上哪去寻自己的哥哥,急得直跺脚。
  
  而这时深陷黑雾之中的卫绾,却疑惑地“啧”了一声,她大概想了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
  
  真是天意不凑巧,偏偏教她一头撞到了那个孤高卓绝的少年怀里。
  
  于是卫绾认错了面具,又见人拎着狼牙棒上来围殴,于是,她拉着夏殊则的手便飞奔起来。
  
  如御风一般穿过拥挤的人潮,朝着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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