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闵真真动作极快,旁人都阻止不及。眨眼间闵真真已收了手退开几步,刘菱面上却多了几道长长伤口,血肉外翻极为丑怖。直到这时,刘菱才觉出面上刺痛,她一手微颤抚上面颊,摊开就见满手鲜血,登时明白了发生何事,不由惊恐之极,嘶声惨叫,竟挣扎起身披头散发扑向闵真真,状如厉鬼。
一指神尼叹了一声,袍袖一扬,刘菱已摔倒在地,嘶声哀嚎惨叫,满面血污,瞧着凄惨之极。
见闵真真面露得意之色,一指神尼正色道:“施主,为何要行如此残忍之事?”
闵真真脆声道:“哪里残忍了?比起她所作所为差得远了,她害了那么多人性命,这么轻易便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她不是最在意这容貌么,那就毁了她容貌,看她是否会痛彻心扉!横竖这容貌也不是她的,是她偷来抢来的,就应该如此,将这容貌还给那些九泉之下的女孩子!”
一指神尼肃然道:“你已知她的行径泯灭人性,难道还要如她一般行事?你伤她面孔这行径亦不是良善之举,知她狠毒便不该再同她一样。”
闵真真哼了一声振振有词道:“我怎会同她一样?她死到临头,念叨的还是自己往昔吃亏受辱的一些事,满口满心只说是别人有万般不是,自己万般都对,她可曾有一丝想起两位父亲养育之恩爱护之意?可曾想过父亲和家仆为她送命?将旁人待她的好全都视而不见,只计较她未曾得到的那些,想着本不属于她的那些,这般贪心不足又自私自利的人,我怎会同她一样?我便是过得再不好,旁人待我有一些好处,我便会感恩铭记也会同样待他好。神尼前辈,我伤她面孔,一为那些女子,二为刘家那些家仆,三为她两位父亲,这许多人,就是为了她这花容月貌而死,毁了不是良善之举,但也是她应得惩罚!”
闵真真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便连一指神尼一时间竟也找不出话来说,只得念了声佛。见刘菱自知毁了容貌便如天塌一般捂住脸哭嚎惨叫,已全然不顾周遭如何,神尼不禁低叹道:“事到如今,你竟还痴迷这一身皮囊不肯放下,可这皮囊终究是你窃取来的,你却为此残害许多人……”
神尼低声念佛,来至刘菱身侧,宽大衣袖一甩,内劲打在刘菱身上,刘菱惨叫声忽止,全身咯咯作响,双眼翻白随后便昏了过去。秋霜晚低低惊呼一声,握住何泗的手道:“神尼前辈废了她的武功。”
何泗点头道:“废了她的武功,她便不能再去作恶。”一面说着,何泗心内亦纳罕起来,一指神尼竟废了刘菱武功,莫非是要放过她么?
果然,一指神尼垂目道:“血债累累,你若不思悔改,怎能静心往生。就暂且饶了你一命,去静心庵日夜诵经诚心悔过罢。”听见神尼如此说,身后那两名女尼便齐声道了声阿弥陀佛,上前将刘菱架起。
一指神尼转身向着山洞又念了声阿弥陀佛,便缓步走去,秋霜晚等人正欲跟上,何泗忽地抬手拦住众人道:“我进去看下,阿瑜你们几个就莫要进去了。”
沈佑瑜一怔,立时便明白何泗是不想他们看见里面场景,转眼又见连玉亭面色煞白,便拉了秋风迟止步道:“好罢,我们不进去了。”
秋霜晚却握住何泗手道:“我同你一起去。”
何泗一怔,还未答言,闵真真在旁边却看的不耐烦了,道:“爱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姓何的管得倒宽,磨蹭半天还不过去好生啰嗦。”何泗登时气闷,道:“闵姑娘,我又未曾管你,你愿去就去,我还拦着你不成。”
闵真真撇撇嘴,扭身就窜进山洞里。不过片刻,便自山洞里传来闵真真惊呼,众人一惊,还以为闵真真在山洞内遇袭,可一指神尼分明已经进去,却未听见神尼有何警示。
少倾,闵真真便从山洞内奔出,娇俏面色惨白,一出来便扶着旁边树木弯腰干呕起来,秋风迟吓了一跳,上前一步问道:“闵姑娘,你怎么了?”
闵真真呕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来,听见秋风迟问,转脸看着他怔了一阵,什么话也未说,竟是扭身径直走了。
第45章 花容月貌
见闵真真就这么走了,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何泗转目与秋霜晚对视一眼,秋霜晚握住他手道:“何大哥,我们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这山洞极大,此时天光明媚,便连洞内亦是明亮,只是仍有那股奇异的恶心味道挥之不去。何泗与秋霜晚走进山洞内,就觉山洞内极为空荡,何泗第一眼便见到洞中央架着一口大锅,一指神尼盘坐一旁,面壁诵经。
何泗定睛一看,却发觉神尼面前的角落里胡乱堆了许多衣物,有些是外袍披风,亦有些是贴身小衣,有绫罗绸缎亦有粗布麻衣,有的色彩鲜妍亦有的素净淡雅,有的已是生了霉点有的只是落了一层薄尘。这些衣物旁扔着一些长短不一的石条,像是有人用这些石条细细研磨过什么东西,每一块石条上均是布满一道道黑色白色印迹。
何泗再一细看,不禁脑中轰然炸响,那些黑色分明是鲜血凝固已久所成,那白色呢?何泗已不忍再想,他与秋霜晚握着手,只觉秋霜晚亦在微微颤抖,不由扭脸看她面上,秋霜晚亦转脸看来,四目相对,秋霜晚含泪道:“那些衣服……本来都是那些女孩子的,我瞧着,便已能想到哪件衣服的主人是位富家小姐,哪件衣服的主人是寻常人家闺女,哪些人身量修长,又有那些人年纪尚幼。可她们现在都不在啦。”
秋霜晚珠泪滚滚,何泗心内亦是哽住,山洞内除了那口大锅与这些衣物,并未见到任何人,而那口锅内是什么,二人均已不敢去看,山洞内分明阳光照耀,何泗却觉身心俱寒,握紧秋霜晚的手,缓步退出了这山洞。
沈佑瑜很是好奇,见二人出来忙过来问洞内到底有什么,那些女孩子尸首可在。何泗与秋霜晚均是闭口不答,只默然站在外面听一指神尼诵经,沈佑瑜问了几遍,见他二人如此,心知不对,也不敢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静心庵的众女尼也赶了来,那领头女尼进去片刻,出来与众人交代几句,便有几人盘腿坐在洞外也同洞内的一指神尼齐声念起经文,一时间诵经之声在林间久久回荡,另有几人往立城方向去,应是去寻那些女子的家人去了。
连玉亭见到此景,竟也随着那群女尼坐下,默诵经文。片刻,一指神尼自洞中走出,又立于众人之前向着山洞内垂目诵经。连玉亭默念片刻,忽地起身合十对着山洞拜了一拜,目中含泪,颤声问道:“师父,为何世间总有这许多不公道之事?为何便是未曾作恶,也会遭受大难?”
众女尼诵经之声不停,一指神尼在经文声中念了声佛,沉声道:“世间万事皆如苦修,一切灾厄皆乃因果,它既已来,便坦然待之。”
连玉亭哽咽道:“它已来了,可我怎样才能坦然待之呢?”
一指神尼道:“施主,你极有慧根,便该知晓,一切由心而起,你既然能知它来,如何待之全都在你。”
连玉亭道:“我只知心内实在难过的很,不想再如此煎熬下去。”
一指神尼道:“你放下,它便不在,你不放,它就一直在。一切皆为虚幻,施主,放下罢。”
连玉亭喃喃念着神尼所说,面上又滚下泪珠来。
何泗心内亦是难过,见连玉亭犹自发怔,心下突地起了警觉,暗道:糟糕,我可已答允玉声兄弟要照顾玉亭妹子的,她可莫再与神尼说上几句便看不开,再遁入空门,那我可怎么同连兄弟交代。
何泗想至此,一是不愿连玉亭再与神尼有甚牵连,二是实在不想见到那些女子亲人们赶到时的惨状,便向着众女尼躬身告辞,女尼们亦合十回礼。几人直至走出许久,耳边似乎仍能听到那诵经之声,何泗心内亦默念:今日终得以脱困,愿你们能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众人离了立城,一路向东,路上再无异样事端,何泗未再提起连玉声之事,也没有带连玉亭前去祭拜,只是对连玉亭极尽关怀并与她义结金兰,认下了这个妹子。连玉亭一路郁郁寡欢,但她极为聪慧,心知众人都是真心待她,自然也心生感激,一路下来与几人也亲近了许多。
当初何泗自群英山庄出来之时才是初春,如今回到豫州城竟已过了一月有余,一路经过许多波折,总算将沈佑瑜平安带回,群英山庄的人远远见了沈佑瑜回来,均是大喜,早就有人飞奔着跑进山庄报信。
何泗带着众人往山庄内走,那老管家沈忠不多时便奔了出来,拉住沈佑瑜上瞧下瞧嘘寒问暖,又连说沈佑瑜清减了许多,弄得沈佑瑜倒是有些不自在,只道:“忠伯,还有旁人在哩,你怎么只顾着问我。”
沈忠一怔,扭脸看向何泗,又看见秋霜晚等人,秋家姐弟幼时在山庄内待过的,他略略一瞧便认了出来,当即欣喜道:“秋小姐和秋少爷回来啦,先前克亦倒是来信提过,说你们会一同过来,我早已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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