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探听消息,自然是要到市井当中,秋霜晚又戴起面纱,一行人在立城几个茶馆酒肆四处一打听,众人所说皆与先前那妇人一致,失踪少女皆是美貌女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之时毫无征兆,也未发觉她们与何等可疑人接触。那些姑娘失踪之时,只有人远远见过似乎是有一个黑衣人出没,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线索了,官府束手无策,城中妙龄少女更是人心惶惶。
待又问过一家茶馆伙计,并未得知什么新消息,那伙计正要下去,秋霜晚忽地想起一事,问道:“先前我在街上见到一位很是美貌的小姐坐在马车中招摇过市,怎么那位小姐却并不惧怕这件事么?”
那伙计略一思忖,道:“姑娘所说那位小姐,周身可是跟了许多家仆?行人遇见纷纷让道?”
秋霜晚道:“正是。”
伙计登时来了精神,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位小姐是我们城中的第一美人——”
何泗奇道:“第一美人不是连家的大小姐连玉绫么?”
那伙计道:“咱们立城有两位第一美人,性子各异但都极为美貌,一位是连大小姐,另一位便是这位姑娘所说的那位,刘家的大小姐刘菱。”
秋霜晚一怔,道:“刘菱?她们二人名字倒是相似。”
那伙计笑道:“正是巧了,是以这两位小姐也是往来甚密的朋友。连家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弱,成天小病不断,刘大小姐,咳。”那伙计左右张望一下,又压低声音道:“刘大小姐除了容貌极美,什么都不好。她脾气极坏,骄横跋扈,但偏偏无人敢惹,只因刘大小姐她,她是会武的,且极为厉害。”
何泗一怔,道:“那位刘大小姐会武?”
那伙计一拍掌,道:“正是!咱们立城是个小地方,何时有过什么武林高手?最厉害的也就是镖师护院差役平日所耍的几套拳脚。可刘大小姐她可不一样了,满城的人,没有一个是她对手。”
秋霜晚道:“既然没有厉害的高手,刘大小姐又是从哪里学的武艺?”
那伙计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刘家是十年前迁来立城的,那时刘大小姐才十一二岁,就已经极为厉害了。她性子不好,刚来时城内人还不晓得她的脾气,有人冲撞了她,嘿!那可被教训的呦——”伙计摇摇头又道:“如此几次下来,刘大小姐的名头便传开了,无人敢惹。再者刘家不止刘大小姐会武,她那些家仆也都有些功夫,如今城中少女都怕,但只有她是绝不会怕的。”
几人从这伙计口中又听了一些消息,但对于暗害少女的恶人还是毫无头绪,只得又走出这茶馆,才一出门,何泗忽觉一阵异样,仿佛有人暗中窥伺,忙抬头左右环顾,那目光却又消失了。
秋霜晚见何泗面色有异,低声道:“怎么了?”何泗摇摇头,还未说话,却忽觉那股目光又投过来,只一瞬又不见了,这回连秋霜晚也察觉了,诧异抬头,却始终未曾见人,便道:“何大哥,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回连府罢。”
何泗点一点头,几人便往回走,行了一段路,何泗突觉又有人看过来,一转眼,道旁不知何时站了两个老者,那两个老者鹤发童颜,容貌却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胞胎。
那二人正站在道旁,饶有兴致地盯着何泗一行人。何泗与他二人目光一对,忽觉心内一紧,定一定神却发觉那两个老者又转眼看向沈佑瑜。
沈佑瑜与秋风迟并肩跟在何泗身后,何泗忽地停下,他不明就里也跟着停下,抬头顺着何泗目光所向一转脸,还未看清前方何人,就听那两名老者忽地连声惊叹道:“啊呀,太像了,太像了。”“不错,不错,实在很像。”
沈佑瑜只觉莫名其妙,何泗更是心下警觉,那两名老者却忽地身形一动,何泗还未看清,那两名老者竟已来到沈佑瑜身侧,一人一边抓住沈佑瑜的手道:“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小娃儿,你是哪家的孩子?”
沈佑瑜吓了一跳,何泗更是惊讶之极,立时手一抬,青山剑已横档在那两名老者面前,沉声道:“两位前辈,这是要做什么?”
此时,秋风迟也醒过神,当即抓住沈佑瑜想要将他扯回来,可谁知以他全身之力,竟不能动摇沈佑瑜分毫,倒是叫沈佑瑜痛得龇牙咧嘴道:“阿迟你松手,拉的我肩膀好痛。”
秋风迟一惊,还要再扯,却被秋霜晚按住手。秋霜晚心下亦是惊讶,秋风迟力气极大却不能拽动沈佑瑜也就罢了,沈佑瑜说得却是秋风迟将他肩膀拽痛了,可沈佑瑜双手明明还被那两名老者握在手中,怎么却全然感受不到力道么?
第37章 姐妹情
那两名老者既不看何泗与他手中青山剑,也不理秋风迟,只专注端详沈佑瑜,又叽叽喳喳道:“你多大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佑瑜双手挣脱不出来,心下也是着忙,叫道:“问我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认得你们!”
那两个老者同时嘻嘻一笑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却认识你。”“不但认识你,还认识你爹娘。”
沈佑瑜叫道:“胡说八道!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叫什么名字?”
那两名老者又极快地接话道:“我们以前认识你爹娘,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的娃娃。”“不知他们的娃娃是随爹姓,还是随娘姓。”
何泗横剑阻挡,那两名老者却似乎丝毫不惧,不由得暗自心惊,听到此处,不由道:“两位前辈不要再戏耍晚辈,请放开我这位小兄弟。”
那两名老者这才齐齐将脸转过来,却是对着何泗虚呸一口,道:“什么戏耍,我们怎么是戏耍?”“岂有此理,我们怎会戏耍晚辈?”说罢,他们又转脸向沈佑瑜道:“分明极像水家小丫头,却说我们是戏耍!”“正是,分明就是,却还不认,岂不是年轻人戏耍我们老人家!”
沈佑瑜一怔,道:“你们认识我娘?”
那两名老者齐齐呵呵一笑,满面得意,道:“怎会不识?我们还识得你爹哩,先前还打过赌的。”“好孩子,我们可是打了赌的,快说,是随了爹姓,还是随了娘姓?”
沈佑瑜道:“我自然是随爹姓。”
左边老者忽地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我赢了!”右边老者却耷拉下脸,道:“唉,我竟然输了。”随即,又抬头向沈佑瑜问道:“好孩子,你不是诓骗我罢,你真是随爹姓?”
沈佑瑜道:“我为什么要拿这个诓骗你?我叫沈佑瑜,本就是随爹姓的。”
沈佑瑜话音未落,那左边老者的笑声忽地停住,右边老者亦睁大眼睛,叫道:“你叫沈佑瑜?你怎会叫沈佑瑜?”
何泗见他二人神色有异,不禁心下大惊,握紧青山剑如临大敌一般盯住那两名老者,沈佑瑜却是被那老者问得怔了一怔,奇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爹娘起的,就叫这个名字了。”
那两名老者齐声问道:“你怎会姓沈?”
这话问的沈佑瑜涨红了脸,叫道:“我为什么不能姓沈?我爹姓沈我便姓沈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那两名老者神色更是惊诧,忽地齐齐松开手向后一退,齐声道:“啊呀!认错人了!”“不是那孩子,不是那两人的孩子!”
他二人齐声叫完,身子一转,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沈佑瑜站在原地,满面通红,气的一跺脚道:“哪里来的老人家,这般莫名其妙,耍弄了人半天!”
何泗与秋霜晚对视一眼,皆是面带苦笑,秋霜晚道:“幸亏全是误会,他们自己退走了,否则还不知如何收场。”
何泗点头道:“这小小立城,竟有如此高手。”他心下却也有些纳罕:若说是误会,怎么偏就这么巧,那二人也认识一位姓水的女子,还与沈佑瑜相像呢?
遇到如此古怪的高手,何泗心内亦觉后怕,几人连忙赶回连府,所幸连府中倒是一切正常,待用过饭后几人各自安歇,何泗又自盘坐许久,只觉自从秋霜晚那里得到三心二意秘籍以来,虽那二意拳法腿法对何泗并无甚用处,三心之心法倒是恰恰合上何泗先前所练武功。
赵行空天纵英才,一生武学极其繁妙,他只教了何泗十年,却将武学倾囊相授,奈何何泗虽也算有资质,到底并非如赵行空这般天资卓越之人,是以赵行空所授武学虽多,其中倒是有大半何泗都单只是记住而已,却不能使出其真正功力。何泗时常也恼恨自己天资有限,如今却犹如天赐良机,竟教何泗无意中得了这三心二意,其中三心之法,便是教人如何竭尽所能分心习武,事半功倍。许多先前师父所授的口诀,何泗当时并不能全解,此时竟在融汇三心之法后能顿悟不少,何泗心下隐隐觉得,若时候再长些,武功必定突飞猛进。
第二日一大早,连玉亭果然来寻何泗等人。
何泗见连玉亭来了,正欲说话,却觉秋霜晚拿手背轻轻碰了碰自己,何泗转脸看她,却见秋霜晚目中满是心疼,努嘴示意何泗瞧连玉亭面上。何泗一看,就见连玉亭今日虽薄施粉黛面色亦极为平静,却仍盖不住双目红肿,显然是昨夜里哭了一夜所致,不禁心下一痛,又不好多说,只柔声道:“玉亭妹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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