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媛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她是以新生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女学的,让父亲大大出了一回风头。
以她的成绩,完全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月考中拔得头筹,进而参加六大书院联考,只要在联考时取得优异的成绩,她便可以进宫参加经筵,与名门子弟一起听大儒给皇上讲课。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尊贵。
届时,她将是京城最受人瞩目的少女,也必会给父亲的仕途添光增彩、增加助力。
就凭这一点,她可以断定,父亲绝对不会让她休学的。
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她听到头顶一声喟然长叹:“你先起来吧。”
江令媛不动,羞愧得不敢抬头:“女儿有错,不敢起身。”
江伯臣语气和缓,语重心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既然知错,为父又怎么能不原谅你。不过是一个小错,你真心悔过,努力改正,日后不再犯就行。起来吧,父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原谅你了。”
是啊,跟参加六大书院联考,进宫面圣参加经筵比起来,这样的错根本就无足轻重。
江令媛感动极了,起身保证:“父亲,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江伯臣点头,提醒道:“不只是不再犯错,还要跟着夫子们安心学习,休学离开女学这样的念头再也不要想。月考争取考到前三,在六大书院联考时取得成绩,替女学争光,将警告消除掉,这才是你真正该考虑的。”
“是,父亲,您这么疼爱女儿,女儿一定争取拔得头筹,以此来报答您。”
江令媛又担心道:“只是宛姐儿十分恨我,恐怕不会原谅我,若是她不愿意与我达成和解,该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有我在,宛姐儿一定会跟你和解的。”江伯臣语气肯定道,“我这就叫宛姐儿过来,你好好给她道个歉。”
……
不一会,江令宛就到了。
江伯臣面带微笑,语气亲切:“宛姐儿来了,女学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已经狠狠训斥了你姐姐了。她也真心悔过,要给你赔礼道歉。”
江令媛便上前一步,满面羞惭:“三妹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向你赔罪,你能原谅我吗?”
她语气是后悔自责的,眼神却是锋利得意的。
江令宛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原谅!”
好,太好了!
就是要你不原谅!
你不原谅,便会激怒父亲,父亲会逼着你原谅!更有甚者,让你休学!
江令媛充满期待,委屈地望向江伯臣:“父亲……”
江伯臣果然脸色不好看,语气也比刚才严厉了一些:“宛姐儿,媛姐儿已经知道错了,你这样揪着错误不放可不对。你们是姐妹,同气连枝,就该和和气气的,你得理不饶人,姐妹不和,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江家?我们家名声不好,难道你脸上就有光吗?”
江令宛瞪大眼睛,故作吃惊:“我有什么脸上没光的?陷害人的是江令媛,而我只是一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受害者而已。难道江令媛的所作所为就能令家里名声好,令她脸上有光了?”
江伯臣:……
江令媛见形式不好,忙道:“三妹妹,我真心知错了,就算你恨我,也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让我再也不能去女学读书了啊。”
“真心知错?”江令宛睥睨着江令媛,撇了撇嘴,“第一次,你撒谎骗我,让我误会母亲,被父亲当场抓住。父亲罚你,你说真心知错,不会再犯。”
“第二次,你跟桃叶一起,到父亲前面污蔑我要害乔姨娘,后被父亲识破,你再次真心知错,说不会再糊涂了。”
“结果,才短短几天,你便到学堂里陷害我。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又说你是真心知错。”
“呵呵。”江令宛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每次都是真心知错,每次都谎话连篇,江令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父亲,事不过三,江令媛已犯错三次,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姐姐。”
江令宛神色淡淡,眼光锋利:“但父亲开口替她求情,我亦不能视而不见。我会跟女学的夫子说我跟江令媛已经和好,在外人面前,也不会与她争吵。但是以后,我再不会叫她姐姐,她也不许再叫我妹妹。否则……”
江令宛一声冷哼,“否则”后面是什么,虽然没说出来,却不言而喻。
江令媛绷着脸,没有刚才那般轻松了:“三妹妹,我们是亲姐妹……”
“你不配!”江令宛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一副绝不退让的模样。
江伯臣看看江令媛,又看看江令宛,见她神色坚决,绝不像能和解的样,只能点头答应。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也要说话算话,在外人面前不能再起争执,否则,我绝不会饶恕。”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江令宛,让这件事情和平解决,这样江令媛才能留在女学,成为成绩最优秀的女学生,进而做宫参加经筵。
至于江令宛说的话,不过是一时之气,他相信亲姐妹没有隔夜仇,用不了多少时间,两人便会和好如初的。
“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明天去女学,不能再闹了。”
江令宛唇角扬起,声音轻快,笑容甜美,十分高兴:“父亲放心,大局为重,我知道怎么做。”
她要的是跟江令媛泾渭分明,这样江令媛再也不能用姐姐的身份钳制她,再也不能叫她三妹妹,因为她听着就恶心。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当然高兴。
可江令媛不高兴啊!
她最擅长的就是打着“我是姐姐,我真心为你好,你这个妹妹这么不懂事,我却包容你,原谅你”的旗号去陷害江令宛。
真撕破了脸皮,江令宛口舌如刀,能骂得她狗血喷头,她却只能听着忍着,还不能翻脸。因为她是温婉得体的好姐姐,若是翻脸,不就露出真面目了吗?
而且,凭着江令宛的伶牙俐齿,她就是翻脸了,也不是江令宛的对手啊。
江令媛越想越憋屈,别提多怄心了。
江令宛瞥了她一眼,这就闹心了,你等着,更闹心的还在后面呢。
江令宛目光一转,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既然父亲的要求我答应了,那我这里也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父亲同意。”
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商讨报酬吧。
她笑得甜美,贝齿雪白,像个可爱的小奶猫,单纯又无害。
江伯臣本能就想起前面那次,她小小的请求,那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她雪白的贝齿,让江伯臣想起可怕的猛兽,每次出现,都让他肉疼。
“不知宛姐儿你……有什么请求?”江伯臣一面估算着自己的体己银子,一面看着自己桌上的笔墨纸砚,语气慢慢的。
还好,名贵的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了,体己银子还算多。
没什么好怕的。
江伯臣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
“我不想跟江令媛同坐一匹马车了,所以请父亲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江令宛微微一笑,语气轻松随意。
一辆马车!
江伯臣胳膊一抖,何止肉疼,心都疼了。
体格健壮、性格温驯、耐力持久、训练有素的马价格非常昂贵,买起来贵,平时养着也贵。
整个会宁侯府,只有三辆马车,一辆是主力马车,两匹马正值壮年,平日江伯臣去上参加大朝会、去衙门,江令宛姐妹去读书,都靠着这辆马车。
还有几位老爷出门访友、夫人们上香参加宴请,也由它出力代步。
一辆是备用马车,只有一匹老马,木质马车也简单又破旧,主力马车被占用了,才会拉它出来临时救急。
它跑不快,慢悠悠的,说是马车,其实比驴车还慢,不过看着比驴车稍微好一些罢了。
剩下的那辆马车乃是四夫人何娉芳的陪嫁,专门供何娉芳用的,其他人等闲很少去借。
除此之外,江家还有两辆驴车。外出的时候,主子坐马车,下人坐驴车。
驴车没有车轿,不过是个板车而已,底下一块木板,两边装了半臂高的扶手,没有蓬,没有顶,没有围,四面透风,冬天吹冷风,夏天晒烈日,别提多受罪了。
梅雪娘会做生意,有钱,但江家人口众多,花销大,因此不敢养更多的马车。
她在的时候都没养,如今她离开江家,江家只剩下她原本三分之一的生意,就更养不起多一辆马车了。
江令宛的要求,的确让江伯臣肉疼心疼啊。
“宛姐儿,不是父亲不答应,只是马车花费实在太大,要不,你换个其他的东西?”
江令宛笑了:“当然可以换其他东西,只是这样一来,我又要跟江令媛同坐一辆马车,看到她我就会心情不好,就会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就不想原谅她,不想跟夫子说我们和解了呢。”
“这……”江伯臣实在舍不得,说来说去,都是江令媛惹得祸,他狠狠瞪了江令媛一眼,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净会给我找麻烦!
江令媛气得鼻孔都大了,却只能忍着,越忍越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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