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几不可闻地叹息,他想亲她,替她抹去泪水。
他压低了声音贴着她的脸耳语,“有人窥视内宫,意图不轨,被金吾卫的人发现,我们一路追到这边,他可能就潜伏在梅宅。乖乖的,别出声。”
江令宛听出了萧湛的声音,连忙点头,生怕自己动作轻了萧湛感受不到,因此点得很重,唇擦着他的手心,他觉得发烫。
萧湛松开了手,起身坐好,江令宛却突然靠近他,压低了声音:“五舅舅,我现在可以出去吗?我想到东边院子去。”
母亲跟小阿宝的安危未知,她想跟家人在一起。
心里担心,语气难免就有些急,虽然刻意压着,但他还是能听见。
“不妥。”萧湛低声道:“贼人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你贸然出去,反而会把贼人引过去。你母亲的院子我安排了人手,应该没事。”
江令宛对萧湛的手段很放心,既然他说没事,那就应该真的没事。
她放下了心,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离萧湛太近了。
为了能听清彼此说的话,又不至于惊动旁人,两人几乎是脸贴脸,呼吸相闻,刚才没意识到,现在觉得不妥。
江令宛朝后退了退,靠床头坐着。
漆黑的房间里,陷入静谧的沉默,两人相熟,倒也不尴尬。
“你哭了。”萧湛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跟你弟弟抢好吃的,没抢过他?”
江令宛抹抹脸,有的地方湿漉漉的,有的地方已经干了,干了的地方挣挣的疼。
“是啊。”暗夜里,她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抢不过,没那个命,不抢了。”
前世是她拒绝了顾表哥,这一次是顾表哥拒绝了她,大概是命里注定走不到一起吧。
虽然她不想承认,虽然她告诉自己顾表哥是有苦衷的,但事实就是她被顾表哥抛弃了。
哭也哭了,泪也泪了,也该振作了。一直哭泣掉眼泪,怨天尤人,不是她的性格。
萧湛“嗯”了一声,又等了一会,说:“贼人已经走了,他们去别处追了,别哭了,我去点灯。”
江令宛没听到打斗声,也没听到异样,但贼人偷偷地来,又偷偷地走,母亲跟小阿宝没事,她就放心了。
萧湛把灯点了,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
骤然见到光,江令宛很不习惯,揉了一会眼睛才去看萧湛。
他穿着家常衣裳,脸色有些低沉。许是为盗贼烦心吧。
“你喝茶吗?”她问萧湛,声音瓮瓮的,眼睛也很红。
萧湛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摇了摇头:“去洗洗脸吧。”
她为另外一个男人哭,他看着也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顾表哥不是妈宝男,但寡妇带儿子,将儿子看得太重,她的儿媳妇不好当。提心吊胆写到这里,因为顾表哥跟宛姐儿婚事不成了,怕大家骂我。好吧,暴风雨都来吧,官官能承受得住。三更在下午3点,希望我上来更新时,宝贝们的怒火已经消了,爱大家~
第98章
江令宛哭了一场,心里好受多了,把脸洗干净了,转身去给萧湛沏茶。
两人认识这么久了,萧湛头一回到她家里来,晚上没什么好招待的,一杯热茶却是有的。
萧湛不动声色地看着沏茶,端了茶来喝。
她知道蓬岛瑶台的机关,她认识黑仔,她仿了他的笔迹,她射箭的手法跟他一模一样,她沏茶的方式也一样。
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萧湛凝了凝神,端着茶盏笑她:“多大的人了,为了跟弟弟抢东西还哭了,我倒不知什么东西值当你这样。”
江令宛听他语气里有调笑之意,就故意道:“是天上的星星。五舅舅口气这么大,能弄来吗?”
“这有何难?”萧湛笑着起身,把茶盏放下朝外走,“你跟我来。”
出了梅宅,萧湛发出唿哨,远处就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就跑到他们面前,正是江令宛送给萧湛的那匹汗血宝马。
萧湛翻身上马,把手伸给江令宛:“上来。”
江令宛从没有在暗夜中跑过马,可她不想被萧湛抱着。她如今是也是大人了。
于是,她偷偷进了梅宅,对守门的婆子说:“不许惊动夫人。”
悄悄牵了乌兔出了家门,跟在萧湛身后疾驰。
宝马神骏,奔腾如雷,以闪电般的速度疾驰,夜晚的路上空旷无人,出了京城来到郊外,两人骑得更快。
两匹骏马载着两个人,时而一前一后,时而并驾齐驱,江令宛很享受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精神全集中到速度上,倒把刚才的难过忘记了大半。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马蹄清亮,露水伴着花香,夜色格外温柔。
马儿奔出京城,跑到郊外,上了缓坡,停在了水边。
熠熠闪烁的星斗布满了正个天空,像是黑色的丝绒布上嵌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星空下的湖水里也有星星灿灿闪耀,像琼珠碎玉点亮的湖泊。
江令宛看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星星有这么美,她置身于梦幻的世界,不知今夕何夕。
天上是星,水中是星,她的眼睛里也是星。她看星,他看人,星美人更美。
忽而有流星从天边划过,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像熠熠生辉的宝石拖着长长的尾巴,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又像顽皮的孩童,笑着跑远躲了起来。无数流星绚烂,像一个条宝石组成的河流,欢快的、耀眼的奔向某个方向。
江令宛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流行许愿,愿望就能实现。”萧湛说,“闭眼,许愿。”
江令宛的愿望很简单,希望母亲弟弟平安顺遂,希望自己能早日找到主子,希望顾金亭这一世能好好的,不要像前世那样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把眼睛上,默默诉说愿望。
星空闪闪发光,星空下的小姑娘闭了眼睛,双手合十,萧湛很想知道她许的什么愿,是一个还是几个,有没有哪一个是关于他的。
夜深了,露水越来越重,风吹过来也越来越凉。
萧湛一声唿哨,打远处跑出来一匹马……车,马车?
江令宛已经见怪不怪了,萧湛本事大,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到他。
萧湛示意她上车:“进去歇一会。”
刚才没觉得,这会子觉得的确有些冷了。
马车上一应东西齐全,热气腾腾的茶水,香甜可口的点心,柔软舒服的小毛毯,像个小屋子。
江令宛从下午就没吃饭,进来见到吃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吃饱喝足之后,人就特别容易困,她跟萧湛说着话,慢慢靠着车壁睡着了。
她睡得安静,是因为太倦,精神疲倦,身体也累。眼皮还有些微微红肿,像受了委屈的猫。
好不容易睡着了,萧湛舍不得惊动她,就让她靠着车壁睡。等她睡熟了,他才轻轻将她放平,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将毯子给她盖上,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那里落下一个吻。
江令宛这一觉睡得并不香甜,但也没觉得难受,她喜欢侧睡,就翻身侧躺,手搭在萧湛腿上,或者把他的腿抱住了。
萧湛坐着不动给她抱,心里怜惜她。
有时候她抱着他腿,让他有些难受,他也忍了。
谁让这是他喜欢的小姑娘呢。
一个时辰后,天快亮了,萧湛轻轻托起她,把她放下,她还抱着他的腿不松,蹭了两下,以为是枕头。
萧湛叹息。
清晨的男人是很没有理智的,那个地方也格外有精神些,这么久都忍过来了,此时反倒更难捱。
他把一个软毯卷了,放到她双臂间,慢慢把自己的腿换出来,让她躺好,看了看她的睡颜,下了车。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萧湛深吸口气,让身体冷静,扯了车帘喊她:“宛姐儿,醒醒。”
江令宛醒了,坐起来迷迷糊糊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真可爱!
萧湛弯了弯嘴角:“下来。”
外面天已经朦朦胧胧亮了,江令宛下车,让萧湛去休息:“五舅舅你站岗一夜辛苦了,上马车休息一下吧。”
萧湛想,这一夜他的确很辛苦,这样的折磨真不是谁都能忍得了的。
“不用,你看。”他扬了扬下巴,让江令宛朝东边看,那里的天空已经出现一抹淡淡的粉红。
粉红很快变成艳红,伴随着金光万道,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像一个巨大的圆形红宝石,放出金色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都渡上一层金色的涟漪。
红的花,绿的树,清亮亮的湖水,青茵茵的草地瞬间清晰了、苏醒了,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欢快极了。
她听到萧湛在她耳边说:“宛姐儿,这世上不止一个顾金亭。”
她见了最美的星空,最美的日出,家里还有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她哭过了,泪过了,就该放开手。
或许现在还不能放开,但她要有意识地放开,不能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因为悲伤毫无疑义。
她若不能走出来,岂不是辜负了五舅舅这一番安排?
她相信,就算顾表哥也不希望她一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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