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能怨恨我哦!”
顾夫人咯咯笑着,满是嘲讽。
秦臣首次见有人利用身份地位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顾夫人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遗憾说道:“没想到镇国公府的收成也不怎样,萧氏名声到是响亮,却是个不会赚钱的,看起来这些年镇国公顾家也没积攒多少的家底,她为了名声还往外撒银子,以后镇国公府的中馈庶务,她还是别再管了,被她弄个入不敷出,咱们可就吃大亏了。”
说这话的顾夫人是不是忘记方才在公主府甩了江月曦一脸的银票?
穆知府愣了片刻,看向静静坐在一旁的俊美文雅的中年男子,“你……你是……”
镇国公对他们的压力仅此于秦元帝。
既然他们一家已经决定上京,顾远也就没想过再隐瞒身份,高深莫测说道:“我姓顾!”
穆知府呆了一瞬,迟疑问道:“您是镇国公世子?!”
看年岁,镇国公世子同面前的男子相当。
顾远意味深长笑了笑,“我可以同穆大人透个底,若我犯了什么事,镇国公撇下世子不管,也会来帮我抹平祸事。”
“若是谁令我生厌,不开心,哪怕那人是世子爷的人,镇国公也会亲手诛杀。”
穆大人彻底听糊涂了。
顾远淡淡说道:“你不用试探,也无需打听我的身份,该知道时,世上之人都会知道,只是穆大人能不能等到那一日,还要看接下来穆知府是否听话识趣了。”
一杆银枪抵在穆知府咽喉。
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威胁令他通体生寒。
而银枪另一端却是握在柔美的夫人手中,只要她稍稍用力,银枪便能刺破他的喉咙。
穆知府冷汗淋淋,顾不上已经疼晕过的穆鹏,沙哑说道:“别,冲动,顾夫人。”
既然中年男子姓顾,眼前的美妇肯定是他的妻子。
嫁人会随夫姓氏,通常会以夫姓相称,除非似萧夫人这样颇有名望且得到朝廷正式册封的一品诰命的女子,外人才会以娘家姓称呼萧夫人。
“好好同远哥说话,按照远哥的吩咐做,明白么?”
顾夫人冷声道:“你若再动小心的话,我能饶你,我手中的银枪可是还没开刃饮血呢。”
撤回银枪,顾夫人重新收好银票,站在顾远身后,琢磨着去京城前,是不是多抬几箱子银子去?
镇国公府不够富庶,她的珠珠受苦怎么办?
何况镇国公府下人在萧氏的影响下,怕是长了一双势利眼,捧高踩低,嫌贫爱富,她先用银子把他们砸晕了,眼晃花了,他们也会听话上几分。
有句话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她就没见过对钱财无动于衷的人。
就连秦元帝……也是一样,据说极为抠门。
许是他穷怕了,登上皇位后拥有天下财富,也没见秦元帝大方过。
穆知府小心翼翼问道:“不知顾……顾先生来此有何吩咐?只为取走镇国公府的银子?”
“我方才说过三桩事,已经办成两样。”
顾远瞥了一眼穆鹏,“既然钱谦是冤枉的,穆大人是不是该为他洗清冤枉,严惩真正做下奸杀案子的真凶?”
穆鹏命根子被废,已无法传宗接代,对他已无用处。
何况再继续保穆鹏,只会连累他,他勾引嫂子进而让嫂子生下奸生子的事迟早会大白天下,到时他只能以死以谢天下了。
哪怕他的兄长是病重而亡,旁人也会编排出他怕奸情暴露,杀兄的经过。
“我自会秉公处置,明日我便还钱谦清白,缉拿穆鹏归案,并且我会上报朝廷,向刑部大理寺等承认错判,慕鹏罪大恶极,按律当斩立决,不用等到秋后勾绝。”
穆知府心头隐隐泛着疼,他也不是全然冷血无情,到底养了穆鹏十几年。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断尾求生了。
穆鹏也是眼瞎,竟然招惹了这对煞神夫妻,若是寻常人家,何至于今日?!
顾远点头道:“好,现在我们该谈一谈第三桩事了。”
“穆大人坐下说话吧。”
顾远侧头对秦臣道:“你也坐下,同穆大人详细说说,你是如何奉安惠公主之命潜伏进刘广余孽中去的,又是如何计划协助皇上彻底荡平这群余孽。”
穆知府:“……”
明明他就是刘广余孽的主事人,几天没见怎么成了内应?
成了秦元帝的臣子?
“在下秦臣见过穆大人。”
从顾远身后闪出,他正式行礼,这也是他正式踏入官场的第一步。
第82章 驰援
顾远一句话便将秦臣洗白一大半,从余孽主事人,成为忍辱负重的朝廷忠臣。
“安惠公主是秦公子的……”
穆知府试探问道。
“义母。”
秦臣眸子平静,直接说道:“公主曾嫁给刘广,了解他残部实力,她收养了我,期望我能帮福安县主,进而为皇上扫平余孽。”
“那日我来寻穆大人,提出计划也是因为有人监视我,逼得我不得不佯装配合。”
他侃侃而谈,语气真诚,神色冷静。
穆知府即便觉察到不妥,但已同帝女安惠公主扯上关系,已不是他明着否定的人。
只能偷偷的彻查真相,然而穆知府纵然没有把柄落在秦臣手中,就冲他判错案子,放纵侄子穆鹏的事,足以让他多年的政绩打了水漂。
更别说他的心思已被顾远和秦臣察觉,他又岂敢再去查证秦臣所言真伪?
当然他也没时间去查,眼下保住性命和官位才是关键。
穆知府佩服点头:“安惠公主高义,秦公子于寇为伍,忠心不改,这些年着实辛苦公子了。待我承禀陛下后,秦公子定会得到陛下厚赏。”
秦臣眸子微沉,淡淡说道:“不必劳烦穆大人,我的事情,自有义母向陛下明说。”
不应不软的顶回去,穆知府尴尬摸了摸胡须,经由安惠公主……可就不好办了。
公主义子已经算是半个皇家宗室,又有功勋再身,穆知府再难奈何秦臣。
顾远说道:“穆大人若想合家太平,是不是该把调离的兵力重新派去镇江?镇江守备已背叛陛下,如今镇江危在旦夕,其余地方可派差役联合官府剿灭余孽,镇江……需要朝廷的精兵!”
“说得也是,本官留下镇守余杭的兵力,自会督促各重镇的守备支援镇江。”
穆知府还是以保住余杭为前提,毕竟这才是他能争取秦元帝宽容的根本。
“是我没说明白?袭击镇江的人不是普通的刁民和刘广余孽,而是一直窝藏在海岛等地,朝廷很难绞杀的倭人海寇。他们嗜杀成性,如同蝗虫一般,每次他们登岸破城,整座城镇必会化作一片废墟,一颗粮食都不剩,百姓也多是被杀。”
“……”
穆知府看出顾远的焦虑,“本官明白倭人的残暴,看光景,倭人海寇怕是已经登岸攻城了,镇江守备已经领着属下离开,镇江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镇,此时本官派人去,也只是尽人事而已。”
“江南其余重镇也需要差役官兵驻守,协助县令剿灭匪患,本官当以大局为重。”
“哎,倭人肆虐,百姓何辜?”
穆知府还没感叹完,脖领子就被突然窜出来的美妇人拽住了,“把你余杭的精兵都派去镇江,否则我捏断你的脖子!”
“……你……”
“按我说得做,只要我在,保你余杭城不会被刘广余孽攻破,而你同嫂子通奸生子的事,我也不会再同任何人提起。”
顾夫人盯着穆知府,“秦臣,你也发誓,好让他放心。”
同顾远的默契,让顾夫人反应过来,哪怕顾远没有明说。
她的珠珠去了镇江!
秦臣眼里闪过恍然,原来顾明珠去了镇江么?
她怎么这么傻?!
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同大事有甚关系?
镇江百姓就是都死光了,她还是照样吃喝,照常玩耍。
“我秦臣对天发誓,有生死之年绝不泄露穆知府的私事,若是违背誓言,愿受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这个誓言很重,亦很毒。
穆知府呼吸困难,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非要去救危在旦夕的镇江,但他却明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不管派去的兵马能否及时赶到,只要他派人去了,顾远夫妻和秦臣就不能再以把柄攻讦他。
他原本对保住余杭城很有把握,情况危机时,他完全可以凭借往日不错的官声,动员全城的百姓共同迎敌。
余杭本身就是座大城,城墙又高又厚,他在困难状况下坚守余杭,对他只有好处,而无半点坏处。
只是一瞬间,穆知府便想明白得失,“本官,本官答应你。”
“夫人,先放开他。”
顾远的话落,顾夫人松手,穆知府双脚这才落到地上,喘着粗气道:“本官这就把能派去的精兵……”
“嗯?”顾夫人挑起眉梢,“你不相信我能守住余杭?什么是能派去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一个时辰内,你必须把所有的精兵,不,你能调动的精兵都派去镇江,并且命令他们加紧行程,谁也不得耽搁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