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珍藏她最美之时。
可顾明珠不该只能他一人看到。
“我的心胸没自己想得宽阔。”
秦御自嘲笑道:“最是见不得旁人同你亲近。”
顾明珠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低声问道:“师父呢?”
“……”
秦御差一点咬掉自己舌头。
好在他没有完全被顾明珠迷惑住全部神智。
“你师父就是个老头子,没什么可说的。”
自己造得孽,跪着也要走完。
秦御慢慢发现自己的破绽越来越多,可因为说了太多的谎话,更怕被顾明珠看穿真相。
顾明珠说道:“师父并不老,我见过他的臂膀,摸起来肌肤很有弹性,应该不是个老头子。”
“那是他保养得好!”
秦御心头默默流泪,“我会帮你留意他的消息,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会发生的事未必还会发生,而不曾出现的意外,也不会因为我们而消失。”
“毕竟这世上除了我们外,还有秦桓!以及活着的常诏。”
“嗯。”
顾明珠点点头,无论同记忆中如何不同,他们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失去了一些先知判断,她和秦御并没有失去上辈子的警觉和智慧。
同顾明珠依依惜别,秦御上了马车。
百灵再一次跪下,轻声说:“属下发觉皇长孙对顾小姐动了心思。”
啪,秦御捏碎了茶杯。
百灵道:“而且属下听他吩咐下人说,要让主子您……您娶到顾小姐而无法圆房。”
秦御被气笑了,“好,很好啊,他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既然他很想做不成男人,我就成全他好了!”
秦桓也是倒霉,他同亲近长随说的话,恰好被秦御派去监视他的人听到了。
他的随从不会背叛他,也正因此秦桓得意时便会口无遮拦同长随多说几句。
秦御惦记顾明珠两辈子了,一心盼着把她娶回家,哪会容忍秦桓算计他?
把这消息告诉顾如意,秦桓一定会被顾如意整死的!
不过秦御更希望是自己亲自动手!
——
翌日,镇国公派出去的人匆忙跑进书房。
镇国公正同顾远怒目相对。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好意?”
“我着实看不出您的好意在哪?”
顾远冷笑道:“让我藏拙?就是为我好?!”
镇国公道:“你同寻常的举人不同,你是我儿子!”
“你儿子就要得似世子爷才干平庸?平庸的世子才能保住顾家满门荣华?”
顾远满满是嘲讽,“父亲见谅,我还真做不到。”
镇国公:“……”
他见到随从,心头一颤,问道:“怎么回事?”
“国公爷。”随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顾远,凑到镇国公耳边,低声道:“方才京城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一家人被歹人吊到房梁上,然后又放火焚尸……”
顾远低垂下眼睑,他有说过自己动唇语?!
镇国公见惯了血腥,也不由得后背发凉,这得多大的恨意才能做出灭门的事?
“你特意提起……是不是……”
镇国公额头的冷汗更多,“是不是他?”
“是。”随从点头道:“就因为他曾是国公府的人,京兆府尹才派人来打听他是否同人结怨。”
“听说这桩案子,还惊动了陛下。”
“陛下责令京兆府尹尽快破案,以平息京城百姓的慌乱。”
不是因为秦元帝逼得紧,京兆府尹也不敢贸然来镇国公府打听消息。
镇国公倒吸一口凉气,“皇上怎会知道?”
“奴才也不知。”
长随轻声说:“奴才已经让人给府尹大人回话了,他往日倒是没太大的仇怨……您把他赶出国公府是因为他说错了话……”
镇国公闭上了眸子,果然他是死在萧氏手上?
萧氏也太狠了!
镇国公立刻弯腰,脱掉了鞋子,除掉刚刚换上的新袜子。
本是柔软的袜子,此时却犹如烙铁一般令他很不舒服,
顾远抬头扫过鞋袜,“这是萧夫人亲手给您做的?”
“嗯。”
镇国公随意应了一声。
顾远嗤笑道:“您最好仔细看看绣纹,难怪你让我藏拙,原来您已经心甘情愿被女人耍,您无需藏拙,就已经让陛下对您……失望透顶了。”
“顾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自己想去!省得说多了,您又要抱怨我记恨萧氏。”
顾远起身缓步走出书房。
镇国公低头看着袜子,翻来覆去的看,哪里有不妥?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却发在此时,萧氏若是灭门的真凶,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怕也会算计他的。
“你去把绣娘……不……”
镇国公不想走漏消息,也不想再有人被萧氏害死。
“把丽娘叫来。”
“是。”
镇国公把袜子扔到一旁。
他记得早晨萧氏是如何温柔伺候自己穿戴,她甚至亲自给自己穿上袜子。
他此时通体生寒,自己的枕边人,以为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却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他怎么这么蠢?!
镇国公拍打自己的脑袋,又想起顾远说顾进平庸的话。
越是了解顾远,镇国公越是怀疑顾进不是自己骨血。
第228章 病发
镇国公只叫丽娘,是记得发妻曾也是刺绣的高手。
丽娘总能从发妻身上学点什么。
来到书房,丽娘本能感到气氛沉闷压抑。
“国公爷有何吩咐?”
她低垂着头轻声问道,规规矩矩,老实又孱弱。
镇国公没空猜测丽娘的心思,“让你来,是看看这双鞋袜,其中的绣活有无特殊?”
丽娘乖巧般应了一声,上前拿起袜子,仔细看了看,面楼几分惊讶,“这是……”
“嗯?”镇国公紧张问道,“怎么?”
“这是失传许久的针法,没听说第一针再收弟子呀。”
丽娘说出自己的疑惑,“这双袜子用了这么复杂的针法……我能感到刺绣人的用心。”
“萧夫人她绣不出?”
“……这个我也不好说。”
丽娘呆了呆,改口道:“许是我看错了!针法变化莫测,我只是听义母说过几句,对针法的了解也不大清楚的。”
“行了。”
镇国公摆手,制止丽娘再替萧氏辩解。
他记得清清楚楚萧氏说袜子是她亲自绣的,穿上她做的袜子,好似她一直在他身边。
其实镇国公虽然挑剔一点,但不在意鞋袜到底是谁做的。
他恼恨于萧氏的欺骗!
在鞋袜这点小事上头,萧氏都在骗他,耍他,还有何事是萧氏不敢做的?
同萧氏待在一起,他感到害怕,有一脚踏空的不真实感。
镇国公头疼得很,脑子一阵眩晕,身体向后倒去,还有那一家子被灭口的随从……
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萧氏竟然就下这么狠得手?!
以后他若是有对不住萧氏的地方,她会不会也在他身上用毒?
“国公爷。”丽娘眼见镇国公身体向后倒,下意识去搀扶。
当她的手握住镇国公的手臂时,丽娘方记起这么做不合规矩,手似被烫到一般,很快松开。
镇国公跌坐在椅子上,丽娘在一旁咬着嘴唇。
然而镇国公却没有多看她一眼。
其实镇国公从来就不是好色风流的男人,而丽娘的相貌也着实寻常了一点。
“冤孽,冤孽。”
镇国公唉声叹息,“丽娘啊,你先回去,回去多给你义母上一株香,就说我……同她说我对不住她。”
丽娘懦弱道:“国公爷仔细身体,我见您好似不大妥当,不如请个大夫来摸摸脉?”
“不用了,我若是倒下,顾家怕是就全完了。”
镇国公的手掌盖着眼眸,“顾远是我的儿子,可他不听话,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直记恨着我。”
倘若顾进不是他的儿子,他辛劳一辈子连个真心孝顺自己的子嗣都没留下。
镇国公眼圈湿润,作为读过书的人,他格外重视子嗣和家族传承。
“当日我真该……再添几个儿子的,不是萧氏生产太过凶险,我又心疼她,又岂会到今日连个陪我说话的儿子都没有?”
丽娘眸子一亮,刚要张嘴说话。
门口的随从道:“国公爷,夫人……夫人昏过去了,大夫说是旧病复发,危在旦夕。”
丽娘闭上了嘴巴,压下想说的话。
镇国公下意识站起身,“她的旧病怎么又发作了?”
关心萧氏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是了,又是一年,每年她的旧病都会发作一次。”
镇国公颓然道:“按照过去的方子抓药。”
萧氏这一病病得真好,一堆烂摊子,镇国公得帮忙收拾,还不能露出任何不情愿。
毕竟世人都知道萧氏每年犯病的原因是为救自己!
镇国公喉咙发苦,现在他再说萧氏旧伤同他无关也不成了。
丽娘怀着心事,离开了书房。
镇国公帮忙萧氏善后,总不能被京兆府尹查出来是萧氏做下的灭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