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赢知道他的性子,想了想道:“你直接回去,你爹爹说责骂你,便告知我,我同你爹爹说,这天寒地冻,若是冻着你,我是不愿意的,再说你还要读书,快快回去吧。”
说到读书,何长生的脸色才松动了两分,微微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少爷夫人一切小心。”
屋内,刘家父子已经忙活起来,将东屋里的腊味和野味找出来,又在送来的礼品里捡了好东西一同弄进厨房。
顾南枝也跟上去打下手,一边乐呵呵的说这话,手上不停的洗菜。
沈赢便叫走刘程璧,“我走之前给你的题目,可写好了?”
刘程璧点头,“是写好了,可是我第一次琢磨写,有些不太会。”
沈赢老沉的点点头,“无妨,拿来我瞧瞧,这一次我还给你带来一些笔墨,南枝嫌重,没有带上山,等一下你陪我下山,我都给你带上,切记好好练习,虽说你天资不错,但是还需勤加练习。”
沈赢心里有分寸,他给刘程璧的练习都是往县试靠拢,毕竟县试颇为简单,如果第一次能和他一起通过县试,那以后自然会方便一些。
再说刘程璧的功底实在是好,又有天资,学了半年,便已经如县试的学子那般了,只是书读的多了,不会用罢了。
今年开始,他便教习他练文章,好通过县试,争取做个秀才。
以后也免了赋税,日子也好过些。
刘程璧将文章拿出来,这些文都是些简单诗词或者咏志文章,他一开始苦手的很,后来写多了,便知道如何去写,到也似模似样。
沈赢认真的看完了文章,将所有有错误的地方指出来,然后教他如何正确去写,最后又给了一个题目。
只是这个题目却不似之前那般空泛,而是针对省内盐利、货运等问题。
他不由瞧了一眼沈赢,“这”
“你只管写,我瞧了不好就指出来。”
刘程璧沉默了一会,“那好吧!”
沈赢这才缓口气,紧接着道:“今年秋季咱们一起结保,去芦城参加县试吧。”
☆、第十七章回府
“什么?”刘程璧大吃一惊,“我哪能去参加这个!”
沈赢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怎么不能?”
“我我连文章都写不出来!”刘程璧憋红了脸,总觉着县试离自己太远。
沈赢解释:“县试考试粗粗选拔,十之六七,在我照料下,你若不能过,我便再也不教习任何人了。”
这话说的叫刘程璧胆战心惊,虽然沈赢天资颇高,但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县试被你说的这般简单,那天下学子可白学了多年”
顾南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看见两个人说话,也忍不住揶揄。
她转首笑道:“程璧哥哥不必担心,这一次沈赢哥哥要去考试,带着你,你也可以瞧一瞧,就算考不过,也知道了以后考些什么,心里都清楚,下一次可就高中了。”
刘程璧这才稍微放缓脸色,点点头道:“这话有道理。”
沈赢瞧了一眼顾南枝,“怎么?饭好了?”
顾南枝哼哼,“没,先生说要你们俩去帮忙添柴火。”
君子远庖厨,不论在大家族还是小农户家里,男人总是不做饭的,顾南枝听到刘创吩咐的时候,微微有一些发怔,不过立即回过神来,前来吩咐他们。
刘程璧没有任何不悦,只是沈赢有些犹豫,但也很快就跟着刘程璧站起来,往厨房里面走。
看到如此,顾南枝才松了口气。
下昼还没有天黑,刘程璧就送两个人下山了,一并将他们带来的好东西全部拿上山去,叫何家人目瞪口呆,却不敢说半句。
顾南枝别看年纪小,可是心思手段一点不比大人差,他们在庄子里半年,所有大小账目都由她过目,做事也规矩服帖,庄子里的佃户都把她当真当家的来看,一点不敢怠慢。
眼看这开春了,又要农忙的时候。
何家一门心思扑在田地里,偶然下午回去歇息,忽然发现他们的小夫人在舞刀弄枪,煞是威风,更不敢有失分寸了。
顾南枝武功进步许多,瞧着刘创心里高兴,也不再藏私,将一些有用的粗实刀法统统交给她。
一晃竟然已过六七月,眼下就要到报名县试的时候了。
凡是要参加考试的学生,都要结保,找一德高望重之人开具保。
沈家世代从商,这一代和何家结亲,才开始注重教育,所以履历也算是干干净净,具保只要何醒夫开具便好了。
结保就更简单了,找了同族几个一起考试的子侄,加上刘程璧五人一同就行。
过了暑热的八月,沈渔就打算着把两个孩子接回去。
俩人找到刘程璧商量一番,他们这一次回去,怕是很久不回庄子,便和刘程璧一起,反正沈家府宅不小,找个屋子是很简单的事情,他跟着沈赢,不怕这一次县试难过。
再说沈赢交这个刘程璧也不是什么秘密,沈家多人知晓,也算是一份功德。
但是他们和刘程璧商量过,是怕刘创舍不得。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请刘创的原谅。
哪知道刘创也没有说不同意,劈完了一堆柴,喊顾南枝搬到西边的小屋子里面去。
顾南枝哼哧哼哧的搬完了,发现沈赢也被支使走了,只有刘程璧一人半跪在院子里,听刘创说话。
他们二人说话声音不大,大约是怕她和沈赢听见,既如此,顾南枝也就不听了,转头去找沈赢。
发现他在刘创屋子里坐着,当即轻轻问道:“你做什么呢?”
沈赢叹了口气,“先生让我收拾程璧的衣裳,他东西少,我都收拾齐妥放在堂屋里。”
“你叹气做什么?”顾南枝奇怪,走上前也坐在他身边。
沈赢面色淡然,但是眼神忧虑,他瞧了一眼顾南枝额头的细汗,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脸色的汗渍。
“我叹气只是觉得这样快活的日子,以后便没有了。”
顾南枝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这一年在庄子上过的是逍遥快活,也许是小孩子精力足的原因,每日只想学更多,大约也和她刚刚到二十的年纪,没有来得及经历就来这里,反而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她和沈赢,还有刘程璧,每日早上起来打拳,然后在何老太爷那里上课,下昼就读书练字,何老太爷有时候兴趣来了,便教他们画画或者操琴,沈赢从小浸淫器艺,当然对这些熟悉,而他们却生疏的很,但是表示出了莫大的兴趣,小半年过去,倒也会了几首曲子,拿出手几张画子,可教他们高兴坏了。
一晃而过一年,他们这日子过的是极好的,现在要走,倒有些舍不得。
怪不得连沈赢都有些红眼,想来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快活日子了。
沈赢瞧见顾南枝陷入沉思,便知道她也有些难过,微微敛神以后,握住顾南枝的葇夷,安慰道:“南枝,咱们出了这庄子,下月便要去芦城了,我会请示姐姐,不要带奴仆书童,便只要你陪我去,我和你作伴时间久了,若离了你,我心里慌张。”
顾南枝的心砰砰直跳,想这孩子情话还说的真好听。
沈赢继续道:“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这以后我便步入官场,外面大千世界,何其凶险,更别说人心各异了,你若跟我,我便保你一世不委屈,不分离,你若不跟我走,便好好在府里待着,和姐姐学操持事宜,不过三年等我归来娶你”
顾南枝一愣,对了,到了县试的时候,现在的时代,女子不便出门抛头露面,更别说外面凶险,他们只是孩子,按照沈府的打算,他们便是要分离了。
十年苦读,一朝跃龙门,就连沈赢这般的人都要三年光阴,想来她要和他分离这么久。
忽然,顾南枝开始慌乱了,她抬头看着沈赢,他正坚定的瞧着自己,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已经确定了以后的事情。
“沈赢”顾南枝犹豫,“我是女子。”
沈赢道:“女子又如何?”
“以后几十年光阴,咱们只不过在一起这些时日,若是你遇到更喜欢的了,更合你心意的怎么办?而我这个人当如姐夫一样,只要一人,你懂吗?”
沈赢忽然笑了,“我当你说什么,我只照顾你一人便如此辛劳,以后再多,我岂不是累死了,再说这世上我还瞧得上其他人吗?”
顾南枝被沈赢的倨傲语气弄的笑出来,这沈赢心性太高,也是倔强之人,日后
罢了,日后是什么便是什么,若不行,便再换一个就是。
“那我要与你同去”日后好继续调、教你茁壮成长。
沈赢一听,嘴角翘起来,凑上前道:“便知道你会和我一道。”
顾南枝羞红了脸。
过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会悄悄话,外头的刘创才叫他们。
二人急急忙忙走出去,看见刘程璧已经站起来了,眼睛微微发红。
顾南枝当没有瞧见,问:“先生待如何?”
刘创嗯了一声,“我舍不得程璧,又不愿束着程璧,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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