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珏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作响，贤妃后来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
最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贤妃的宫殿里面走出去的。
……
火舞带着锦嫔和绿柳很快便出现在了大理寺的大堂上。
走上大堂的锦嫔，头上罩着纱帽，好歹也全了她作为后妃的颜面。
而绿柳则趴在地上，吓得浑身颤抖。
锦嫔站在大堂上一眼便看到了一旁悠闲坐着的叶瑾，心头淌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和叶瑾原本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现在却站在这个大堂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屏风后面江宁忍不住道，“没想到平日里胆小温良的锦嫔，居然会犯下如此的大案！”
李皇后只是摇摇头。
就凭锦嫔？怎么可能！如今审锦嫔，必然会牵扯到贤妃。
连李皇后都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未曾参和到后宫争斗中来的贤妃，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北王府出手。
苍睿帝盯着锦嫔的身影，他几乎想不起来锦嫔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了，后宫里面的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个影子罢了，有些影子清晰一些，有些影子则模糊了。
“锦嫔……”苍睿帝低声呢喃了一句，“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人敢回答苍睿帝的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答案。
李大人没想到今日自己还会审问后妃，要知道后宫里面的妃子犯了什么事儿，那都是皇帝的家务事，不管要打要杀，那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今儿个这个差事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审不好，后果可是很严重啊！
“叶瑾，你要的证人已经传到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李大人对叶瑾的态度越发的好了，脸上甚至带了一抹讨好的笑容。
毕竟这件事儿已经查清楚跟北王府没有关系，人家是被陷害的苦主，这个案子水落石出之后，陛下肯定会将封号还给叶瑾，到时候人家还是亲王妃，这个时候再不敢得罪分毫了。
“在问话之前，请火将军将一份密信呈给大人看看。”叶瑾回头看向火舞。
火舞点点头，将怀中一封信递了上去，“这是本将从一位形迹可疑的宫女身上发现的，大人可以看看。”
绿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那一日莫名其妙晕倒在侍卫所外面的事情又浮上心头。
锦嫔也紧紧的盯着火舞呈上去的那一封密信，那熟悉的信纸，让她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李大人细细的看了一眼信纸，然后抬头对火舞道，“这封信，应该是给羽林卫副统领张岭的，不过，是何人所书，本官却看不出来。”
“这信纸上有特殊的熏香，纸上的笔迹也可以查验，李大人想要知道答案并不难。”叶瑾不紧不慢的道，“不过，可以让这位叫绿柳的小宫女说一说，因为这封信就是从她身上发现的。绿柳，你可认得这封信？”
说着，火舞将那张信纸往绿柳面前一抖，绿柳吓得往后一坐，“不！不！奴婢不认得！”
“这明明就是你主子锦嫔娘娘让你交给侍卫所的张副统领的信，你怎么会不认得？”叶瑾问道，“绿柳，你好看看！”
绿柳摇着头，拼命躲闪，“奴婢不认得！奴婢不认得！”
叶瑾直起身来，对李大人道，“李大人，我相信你们大理寺和刑部有的是法子审问犯人，也能查得出这封信的真伪和来源，我就不跟着参和了，要不然，倒好像我是负责查案的，你们是白领俸禄的。现在，我可以证明我自己和北王府的清白了吗？”
李大人脸色有些难看，之前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查出来。
现在不用叶瑾多说，一切都很明朗了，不管绿柳招还是不招，就像叶瑾说的，刑部和大理寺有的是法子审问犯人。
屏风后面的苍睿帝缓步走了出来，整个大堂上的人都跪了下去，叶瑾却站着，抬头看着苍睿帝。
江宁连忙提醒叶瑾道，“小瑾，你吓傻了吗？见到陛下怎么还不行礼？”
叶瑾嘴角微微一勾，“郡主见谅，是我不知道该对陛下行什么礼，所以才没有行礼。”
此话一出，众人都感觉额角跳了跳。
叶瑾这胆子也真的是太大了点吧？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出言讽刺！就算是之前陛下让她受委屈了，此刻也应该摆出作为臣子该有的态度吧？
第351章 蛇蝎心肠
苍睿帝看着叶瑾，叶瑾毫不畏惧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番之后，苍睿帝居然败下阵来，摇了摇头，语气也跟着一软，“你这孩子……”
一旁的李皇后立即听出了苍睿帝的意思，既然是称呼叶瑾为“孩子”，自然便还是认可她的。
“北王妃受委屈了。”李皇后慈爱的笑了笑，“陛下定然不会让你白白的受委屈，还不快跟陛下行礼。”
江宁看了看叶瑾，又看了看苍睿帝，率先走出来，跪在苍睿帝的面前，仰头道，“陛下，今日小瑾已经证明了她和北王府的清白，还请陛下收回之前废掉小瑾封号的圣令。”
“这是……自然。”苍睿帝点点头，“之前是朕失察了。叶瑾晋一品亲王妃，赏金万两。”
“小瑾，还不快谢恩！”江宁转头看向叶瑾，叶瑾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叶瑾谢陛下隆恩。”
若不是看在苍睿帝是夜北老爹的份上，叶瑾才不愿意受他这番安抚。
一旁的火舞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她果然还是如从前那般厉害，这些阴谋诡计怎么能够奈何她？
跪在一旁的锦嫔颤抖着身子，忍不住朝着苍睿帝爬了过去，“陛下！陛下！您饶过臣妾吧！”
苍睿帝厌恶的看着这个爬向自己的女人，虽然他不知道锦嫔为何会陷害叶瑾，但是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见锦嫔爬过来，他抬脚便将锦嫔踢开，“朕怎么没有看出你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都召了吧！朕可以给你留个体面！”
锦嫔哭着仰头看着这个在她心中如同山岳一般的男人，这是她视为天的男人啊……却是一步步的将她推向深渊，他为何这般无情？
就因为自己不是绝色，所以得不到他的宠爱，就因为自己容貌被毁了，所以才会被他如此厌弃……
“陛下……臣妾想问陛下一句话……”锦嫔缩回伸向苍睿帝的手，面纱下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之色，“陛下，若是今日跪在这里的人是秦贵妃，您还会这样无情吗？”
苍睿帝一愣，眼中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却又立即被决然所代替，“你怎么能跟贵妃相提并论？她没有你这般蛇蝎心肠！”
“哈哈哈……”锦嫔惨笑了一声，慢慢的撩起了脸上面纱，那张带着长长的狰狞伤疤的脸便露在了众人的面前，她死死的盯着苍睿帝，“秦贵妃的心肠可比臣妾的心肠狠多了！陛下是不是已经忘了臣妾脸上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了？！是秦贵妃抓的！”
此刻锦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就算是苍睿帝口中的“体面”，不过也仅仅是留个全尸罢了。所以，她也豁出去了，绝望的眼神中迸发出了一抹疯狂的光芒，“她毁了臣妾的脸，却仅仅是被禁足几个月而已！可臣妾这一辈子都完了！”
苍睿帝看着锦嫔的脸，眼神终于是没有先前冰冷了，但还是道，“就算是贵妃不小心毁了你的脸，北王妃却没有伤害你，你为何要陷害北王妃？为何要害叶玲？”
一旁的叶瑾不禁摇摇头，苍睿帝不是想不到这件事儿跟贤妃有关，他这样问锦嫔，看来是想将贤妃保下来了。
“臣妾没想过要害北王妃，也没有想过害叶家二小姐！”锦嫔眼中渐渐的露出了怨毒之色，“是贤妃娘娘不想让叶家二小姐嫁给七殿下，才会让张大人去劫持她！至于为何要栽赃到北王妃身上，臣妾不知道！”
苍睿帝神色一滞，用警告的眼神看着锦嫔，“朕不信贤妃会这样做！你到了如今，还想要攀咬贤妃吗？”
“哈哈哈……陛下不信秦贵妃狠毒，也不信贤妃会陷害北王府，怎么就独独信了臣妾是心肠歹毒的人？！”锦嫔大笑道，苍睿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堂上的那些官儿们也坐不住了，这锦嫔将这些宫闱秘事扯出来，可就将苍睿帝的脸面丢光了，这毕竟是苍睿帝的家事啊！
“陛下，臣妇先退下了。”叶瑾率先开口道。那些官儿们立即也跟着起身，要退下去，锦嫔却是站了起来，对着众人喊道，“你们在怕什么？是怕听到这皇宫里还有多少丑恶吗？陛下，你还记得李贵人吗？她怀了你的龙种，都六个月了，孩子却掉了，是个男孩！是秦贵妃下的手！她还弄掉了丽妃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谁是蛇蝎心肠啊？大人们你们来评评理！究竟谁才是蛇蝎心肠啊？！”
众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飞快的退了下去，叶瑾回头看了锦嫔一眼，对于这个女人，她开始是同情的，现在却还是并不恨她，有时候人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就会变得疯狂。说到底只是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拿下！”苍睿帝面色铁青的看着锦嫔，锦嫔被拖了下去，可他的心里终究还是记起了李贵人的模样，还有丽妃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