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晴闻言,有点蔫蔫,心里却是气得想扎萧翀小人,深恨以前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没有趁机多骂萧狗蛋几句!此时,她也只能低头认错:“是,嫔妾知错。”
林贵妃见状,心下得意。
一侧的顺妃却是微微蹙眉——她不是林贵妃身在局中,反倒看得更清:要知道,僖嫔可不仅仅只是“无礼放肆”这一桩罪,陛下却只拿了这一样来说,显是不打算追究其他。这般的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简直称得上是偏心纵容了.......
想到这里,顺妃不由抬眼去看皇帝,却见帝王依旧不动如山,冷峻端肃。
她忍不住又怀疑起自己适才的念头:陛下这样的人,也会偏心他人,纵容他人吗?
就在余晚晴心下忿忿,林贵妃暗中得意,顺妃满心犹疑时,坐在上首的萧翀沉默片刻,却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都诧异的话——
“至于那些信件,朕已经令人送去慈恩宫。”
此言一出,殿中上下都静了一瞬,不仅是林贵妃,便是余晚晴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萧翀。
萧翀却是神色如常,徐徐道:“正如僖嫔所言,那些密信不仅来历可疑,信纸上面更是连证明身份的印鉴都没有,如何能信?朕为人子,如何能够信那些挑拨之言?”
听到皇帝的话,林贵妃虽也就端正的站着,可她后背却已不觉渗出冷汗,面色苍白:完了,她费尽苦心做的这些事,全完了......
萧翀没有理会旁人目光,仍是用那不紧不慢的语调接着往下道:“所以,朕已令姚阁老亲去慈恩宫,将那些信交由太后,讲明朕对太后的信赖之情。姚阁老毕竟是先帝老臣,想来也能宽慰太后一二。”
余晚晴虽然听着高兴,却还是忍不住暗暗腹诽:玛德,这姚阁老究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摊上这破差事——给这渣渣母子做信使?
不过,余晚晴再想想也就明白了:既然萧翀说姚阁老是“先帝老臣”,估计也是有些偏心余太后的,萧翀此时让拿那些密信去慈恩宫安抚余太后,无论密信是真是假,萧翀这个姿态倒是端得极好。等到来日萧翀真要对余太后动手,只怕便是姚阁老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对萧翀来说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当然,萧翀和余太后这种渣渣之间的巅峰对决,余晚晴也没想搞太明白。在知道了萧翀现在不打算把密信当真,没有立刻对余太后动手的想法,余晚晴的心思很快也活络了起来,很有胆的当着林贵妃的面打人小报告:“陛下,适才已经有人从瑞庆宫的灶台里搜出了未烧干净、还沾着血迹的衣角和绣鞋,样式皆为瑞庆宫独有,以嫔妾之见,刺死吕才人的凶手,只怕就在瑞庆宫中。”
萧翀闻言,目光深深的看了余晚晴一眼,并未说话。
余晚晴厚着脸皮道:“陛下,那幕后之人不仅意图挑拨您和太后母子之情,更是刺死吕才人,行径狠毒,毫无顾忌,若是再放纵下去,只怕是后患无穷。”
萧翀这才抬眼去看林贵妃。
事已至此,林贵妃亦是知道自己此回一番筹谋皆是付诸东流,她勉力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回答道:“此事,臣妾必会彻查到底。”实在不行,就从身边丢个人出去顶罪就是了,反正萧翀现下都不开口,估计就是不想深究到底。
“既如此,此时便交给贵妃吧。”萧翀点了点头,随即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贵妃做事,朕自是放心的。”
林贵妃强忍住喉中的腥甜,深深俯首:“臣妾遵旨。”
萧翀沉吟片刻,眼见着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便又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轻一拂袖:“朕还有事,便先走了。接下来的事,你们看着办便是了。”
林贵妃等人自然只好起身送驾。
只是,萧翀走到门边却仿佛想起了什么,忽而又转过头来,抬起眼,重又环视了一圈众人。
余晚晴隐约觉出些微不妙,下意识的把头埋得更低了,试图让自己淹没于泱泱人群里。
众人皆是静默垂首,等了片刻,终于等到萧翀开口。
他与顺妃道:“贵妃既是要追查吕才人之事,宫务这头怕也是有些顾不上,你也要帮她分担一二。”
这可是好事!
顺妃心下自也是十分的欢喜,连忙垂首应了。
林贵妃却是握紧手掌,紧咬牙关,这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仅剩下的最后一点尊严和体面。
余晚晴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她正庆幸着自己自己总算逃过一劫,心下暗喜时,耳边却又传来了萧翀漫不经心的声音——
“僖嫔,你跟朕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余晚晴:MMP!听见没有!MMP!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过来,朕和你算账!
余晚晴:MMP!
皇帝:所以,你是想打PP?
第57章 同车
萧翀话声落下时, 余晚晴几乎立刻就感受到了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震惊、嫉妒、怨恨、疑惑.......情绪不一, 复杂难辨。
顶着这么些针刺般的目光, 余晚晴还来不及生出虚荣心,头皮就先开始发麻了,以至于她往萧翀处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在上刑场,甚是艰难。
萧翀却只是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的目视着余晚晴走到自己身前,这才转身抬步, 往殿外去。
余晚晴见状, 忙又追了上去。
只留下林贵妃与顺妃几人站在殿中,仍旧恭恭敬敬的维持着送驾的姿态,只是脸上神色各异。
眼见着皇帝背影消失在眼前,林贵妃首先直起身子。
她一双凤眸波光潋滟, 眼尾轻轻一挑, 看着顺妃,自嘲道:“都说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这些旧人果是越来越入不得陛下的眼了。我劝妹妹你也长点眼,可别养虎为患才是......”
顺妃才从皇帝那里得了话, 能够从林贵妃手上分权,心里自是欢喜得意的,闻言也不过是抬手抚了抚自己鸦色的鬓角,漫不经心的一笑:“姐姐的话,妹妹自是记着的。”
话虽如此,顺妃却没太入心。在她想来:若皇帝对僖嫔真有几分看顾爱护之情, 如何又会当着众人的面带走僖嫔,平白令她遭人嫉恨?如今想来,皇帝今日对僖嫔的那几分特别,约莫也是为了敲打林贵妃,便如皇帝临去前又指了自己去帮林贵妃打理宫务........
林贵妃见顺妃神色就知道她是没听进去,随即又想起自己此回几番行径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更生暗恼,索性一拂袖,冷声送客:“我也乏了,这边要去里头歇息了,妹妹并不若也早些回去吧。”
顺妃微微颔首,又与林贵妃行过礼,这才慢悠悠的领着自己的人起身离开。
******
却说萧翀与余晚晴一前一后的出了瑞庆宫,萧翀径自上了停在殿外的辇车,只留余晚晴一个人有些无措的立在原处——皇帝的辇车好像是不能乱坐的,所以萧翀这个“跟朕过来”是让她跟着辇车走?
倒是李进忠机灵,眼见着余晚晴呆站着不动,忙上来行礼,又把人往辇车上请:“娘娘,这外头风冷,您还是先上辇吧。”
李进忠久在御前服侍,心里便如明镜一般:从乾元宫到瑞庆宫的路也不远,皇帝原也只是过来略说几句话,往日里都是懒得备辇的,抬步就能过来。偏偏,这回却是特意叫人备了辇车......
这里头的意思,还不够明白?
所以,虽皇帝不曾开口,李进忠却是十分配合的请了余晚晴上辇车。
余晚晴闻言一顿,见车里的萧翀没有出声反对,便也大着胆子上了辇车。
说起来,到底是御辇,这辇车内部也甚是宽敞,若是余晚晴与萧翀分坐两边,真是连衣角都碰不着。不过,余晚晴还是很有进取心的,特意挨着萧翀坐下,试探着去揪人家袖子,想着撒娇卖乖讨好下人。
结果,手还没够着人家袖子,萧翀已经默不作声的往边上挪去。
被嫌弃的余晚晴:“.......”
说真的,每每和萧翀近距离相处的时候,她总觉得他们两个的角色定位有点奇怪:萧翀那袖子都不给人碰的高冷模样,堪比贞洁烈女,简直把动手动脚的余晚晴给衬成了个色.欲.熏心的臭流氓......
这么一想,余晚晴倒又有些想笑,瞧了瞧萧翀那线条分明却又冷冰冰的侧脸,到底还是把话都给咽回去了。
算了,算了,还是先别惹他了。
想是这么想,余晚晴还是忍不住有些手贱,指尖磨磨蹭蹭的勾着萧翀玄黑底绣金龙的衣角,有意无意的在上面蹭着。
萧翀也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懒得理她,只微微侧过头去,既没有躲闪,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难得同车的两人相顾无言的到了乾元宫,萧翀首先起身下了车,余晚晴紧接着,一前一后的内殿。
待入了殿,萧翀便与李进忠使了个眼色。
李进忠会意,礼了礼,这便领着人都退了下去。
余晚晴没能跟着退下,只好呆站在这宽敞的内殿中,眼见着殿中转瞬便只剩下她和萧翀两人。
这孤男寡女的,殿中又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余晚晴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惊疑道:难不成,萧翀这家伙憋着憋着真憋成变态了?他,他该不会气急了解腰带,要那啥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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