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宫斗考试 [金推] (赵十一月)

　　所以，当她回了宜安宫，见着被德嫔派到门口等她的素衣时才反应过来：本来还以为能在乾元宫过夜，然后第二天迁宫，走之前就和德嫔硬杠了一场，暗暗的踩了人家好几脚，简直是哪里是人痛脚就往哪里踩。
　　结果，她不仅没能在乾元宫过夜，还被送了回来......
　　这就有点尴尬了。
　　尤其是，想起自己临走前，德嫔咬牙切齿的那句“妹妹慢走，姐姐等你回来”，余晚晴忽然很想调头就走。只是，这都到门口了，输人不输阵，余晚晴也只能暗暗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上前道：“素衣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
　　素衣将这余晚晴倒是先笑了笑，上来与她行礼，温声道：“余娘娘想必是第一次去乾元宫侍驾，我家娘娘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惦念得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便赶了奴婢出来等着。”
　　余晚晴心里想着：什么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难不成这后宫里的侍寝真的都是这流程，吃顿饭，说说话，然后送走？这皇帝也是厉害了，就这文明后宫，文明你我他，放现代都可以去参评国家级文明单位了。
　　呵呵！
　　虽然心里吐槽得厉害，余晚晴面上却是不露分毫，明知故问道：“等我做什么？”
　　素衣笑道：“自是请余娘娘过去说话。”
　　余晚晴只好跟着过去了。
　　德嫔的确是在等余晚晴回来，宜安宫主殿的灯火还亮着，便是德嫔本人也还是白日里那一身装扮。好在，她现下已然冷静许多，见着余晚晴上前行礼还伸手扶了一把，笑着道：“我就等着妹妹回来呢。”
　　说着，她又看了眼身后的小宫女，蹙了蹙眉：“真是个没眼色的！还不给余才人上茶？”
　　余晚晴确实是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喝德嫔的茶，连忙道：“不必了。”
　　德嫔却是十分坚持：“妹妹若是不喝，那便是不给姐姐面子——人家说起来，还以为是我吝啬，一杯茶水都舍不得呢。”
　　余晚晴只好点头。
　　正好小宫女用小茶盘端了热茶上来，余晚晴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手指尖才碰着那茶盏便被那温度烫得懵了，手指下意识的缩回。
　　只听“啪”的一声，茶盏坠下，落在地毯上，碎成一片片的细瓷片，近乎沸热的茶汤也跟着洒了出来，升起白茫茫的热气。
　　德嫔立时变了脸色：“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挑高眉梢，眸光冷沉，娇面上显出几分轻蔑和讥诮：“我知道妹妹出身高贵，如今又得圣眷，正是得意时，自是瞧不起我这等宫人出身的老人。只是，我做姐姐的也是好心，原只是想请你喝茶说话。倘你不愿，直说便是，何必要在我面前摔茶盏，逞威风？！”
　　不待余晚晴反驳，德嫔寒了声，斥道：“你如此行径，还知不知尊卑上下？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体统？！”
　　这话听着，果是有些耳熟——余晚晴去乾元宫前，德嫔便是握着她的手，指桑骂槐的说着话“妹妹只管放心，这些个贱人，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早晚要收拾了去，好叫她们也知道什么是尊卑上下，什么是规矩体统。”
　　如今，德嫔拿这尊卑和规矩来压她，显是早想好了的。
　　余晚晴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这是入了人家套里。
　　也是余晚晴先前为着一时痛快，踩人踩得太用力，真惹了德嫔记恨。所以，德嫔从她去乾元宫起就已经心心念念想着要等她回来，给她教训了。偏余晚晴自己还不小心，就这么入了人家的套里.....
　　现下，德嫔占着尊位又占着理，可不就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便是皇帝和顺妃，也不过是远水，终究解不了眼前的近渴。
　　这般思忖了片刻，余晚晴只得安慰自己：韩信都有胯下之辱，现在也只能低个头，忍一忍，苟一波，就当是为了最后的胜利！
　　安慰完了自己，余晚晴这才低下头，轻声应道：“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妾适才绝非有意，实是茶水太烫，一时儿失了手。”
　　德嫔见状，咄咄逼人的反问道：“茶水太烫？怎么，你这是换着法说我这做姐姐的招待不周了？”
　　余晚晴只得道：“妾并无此意。”
　　德嫔抿着唇，冷笑着，唇角线条冷淡，尤显讥诮，语声冷漠：“事到如今，我也不管你究竟有意无意。既是在我面前失了规矩，便去外头跪着，跪足两个时辰，我便当这事过去了。”
　　余晚晴闻言，不由暗暗地在心里算了一回：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现在差不多是八点多，在外头吹冷风跪四个小时，那就是要跪到十二点多？
　　玛德，什么样的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
　　半刻钟后，傻子——余晚晴被素衣送出去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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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心态

　　十月的京城早已是渐生寒意，如今又正值夜中, 庭中冷风习习, 便如刀刃冰冷的钢刀, 生生要从人身上剐下一层皮来。
　　余晚晴才从内殿出来，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 浑身瑟瑟——因为要去乾元殿, 她今日出门前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裙过去, 好看却不厚，现下冷风顺着领口和袖管往里钻, 这是要成冻人干的样子啊。
　　便是余晚晴原本粉嫩的脸颊一时也成了冻玉, 雪白雪白, 丝丝的冒着寒气。
　　素衣就跟在余晚晴身后——她是被德嫔派来做监工的。
　　见余晚晴只是站着，似乎没有要跪的意思, 素衣便笑了笑，轻声催促道：“余娘娘还是动作快些吧？左右德嫔娘娘也不过是罚了两个时辰, 早些跪完了早些了事，若是再拖下去，跪到三更四更的，那可怎么好。”
　　素衣说话时也没避着人，甚至是刻意扬了声音，字字清楚。殿外守着的许多宫女太监闻声也看了过来，悄悄的打量起余晚晴，目光里也都透出了异样和好奇, 更不知私下里还要如何的议论。
　　余晚晴心知：德嫔叫她出来跪着，不仅是想体罚她，也是存心要让她在这些宫女太监面前丢个大脸......
　　这用心，当真称得上恶毒。
　　这一刻，余晚晴甚至都起了装晕躲避的心思，可她也知道德嫔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叫她跪上两个时辰，倘她敢装晕，说不得德嫔就敢叫人给她泼水弄醒......
　　就在余晚晴想着要如何脱身时，素衣又叫了一声：“娘娘？”
　　语声里满是催促。
　　顶着那些形形色色、意味复杂的目光，余晚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抓着了自己的裙裾，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指甲几乎嵌入了雪青色的缎面中。
　　然后，她在殿前位置跪了下去。
　　等真的跪下去了，余晚晴才知道这铺在地上的青石板有多冷，简直称得上是寒意森然。双腿本就被那冷硬的青石板硌得生疼，偏偏还有一丝丝的寒意顺着双腿往上，好似细针扎在身上，叫人浑身发颤，连跪都跪不稳。
　　素衣就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余晚晴。她面上仍是恭谨有礼的笑容，站在一边，只是眼里含着些许掩饰极好的轻蔑，语气又轻又快：“我家娘娘还在殿里等着，奴婢也不好在这久留，便先回去了。至于余娘娘您.......既然我家娘娘开口罚您跪两个时辰，那等时间到了，奴婢肯定是要过来服侍娘娘起身的！”
　　说罢，她便与余晚晴礼了礼，然后一拂袖，抬步走了。
　　素衣这一走，余晚晴又是跪着，殿外那些宫女太监看过来的目光就更是不加掩饰，更加放肆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夜里还守在殿外吹冷风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算是后宫里最底层的人，平日里也是受了上头不少的气。也正因此，这会儿能见着余晚晴这样的贵人一遭落难，当众受辱，他们这心里或多或少也都带了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他们里还有人记得：镇远侯府还在的时候，余晚晴这位侯府嫡女是多么的风光不可一世。当然，那会儿她亲爹是战功赫赫的镇远侯、亲姑姑是当朝皇后，亲表哥兼未婚夫是当朝太子.........对着这么一位天之骄女，宫里上上下下，哪个敢轻忽了去？
　　可如今呢？如今，镇远侯府谋反事败，孝明太子也已过世，新帝登位之后，便是余太后都称病闭宫，余晚晴这位天之骄女也不过是新帝后宫里的小小才人。
　　论及份位，就连德嫔这个昔日太后宫中的奉茶宫女都在余晚晴之上，轻飘飘的扯个借口就能罚她在殿外跪上两个时辰。
　　可见世事无常，一至于此。
　　一时间，众人心里多少有些唏嘘，余晚晴却是跪得双腿发麻，既难受又委屈，眼里微微有些酸涩，好似针扎一般，也是强撑着才没有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