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软,虽是恼羞却也没用力,连齿痕都没留下。
........
虽然,萧翀把事情说得简单,但是林贵妃去的突然,自然还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理和安排——而且,林贵妃临去前曾当着满殿的人留下“是皇后,是皇后她害了臣妾”这样的话,当时满殿都是人,自是瞒不住的。
当然,萧翀也没想要瞒。
第二日,萧翀才下早朝,便听下人禀道:“林大将军求见。”
萧翀早有预料,心中亦有自己的计较,倒也没有拦着不见人的意思,这便点了头让人进来说话。
林大将军身居宫外,昨夜里方才得了宫里出来的消息,一整晚都没睡着——林家虽是称得上家世显赫,可林家长房这一支却一向单薄,当年林父林母早早过世,只留了一对儿女。林大将军这个长兄,如父如母的带大幼妹,真真是比女儿还亲。
故而,听闻林贵妃死讯,林大将军这长兄实是痛彻心扉,勉强忍到早朝结束便立时过来求见。
此时,他行过礼后,仰头看着天子天颜,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翀倒是难得的神色温和,他扶了林大将军起身,又叫人赐了座,主动开口:“可是为了贵妃之事?”
林大将军闻言,坐也坐不住了,跪倒在地,便道:“臣妹福薄无德,不堪侍奉圣驾,这才早早去了,实乃天命。只是,只是.......”
林大将军亦是上过战场的人,杀人无数,铁石心肠,此时提起自己唯一的胞妹却是虎目含泪,语声断断续续,竟有些哽咽不能成声。
“爱卿心思,朕亦明白。”眼见着林大将军这是说不下去了,萧翀便也接过这话,低声道,“当初阮氏入府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多亏有贵妃为朕打理内务,任劳任怨。便是朕继位践祚,也是贵妃为朕安定后宫,使朕无有后顾之忧。这么些年下来,贵妃为朕做的这些事,朕都是看在眼里的,记在心里。爱卿放心,朕已下旨,以皇贵妃之礼下葬,总不会委屈了她。”
顿了顿,萧翀又道:“朕原是想要追封她为皇后,只是如今阮氏尚在,朕也不好太过。”
林大将军得了此言,心下宽慰,面上更是动容。只是,想起自己从宫里听说的消息,他忍不住道:“可......”可他妹妹说不得就是阮氏那恶女人给害死的!总不能叫阮氏害过人后还继续安居凤来宫,安享皇后尊荣吧?
“爱卿要说什么,朕亦心知。”萧翀断然打断了林大将军的话,抬手按在林大将军的肩头,略用了用力,语重心长的道,“朕可以答应爱卿,日后必会给贵妃一个公道。只是,如今慈恩宫尚在,后宫里离不得阮氏,总也要再等一等。如今余岩松归附,慈恩宫势弱,正是关键之时。朕视你如手足一般,只盼爱卿你勿要伤神太过,还是要振作精神,为朕分忧才好。”
林大将军得了皇帝此话,心中倍觉妥帖,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立时便郑重应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陛下厚恩,臣必铭记在心,万死莫辞。”
萧翀又细细的与他说了些接下来的安排与打算。
这些日子,萧翀与余晚晴夜夜同榻。想着太医也说两人身子都没有问题,指不定什么时候孩子便来了。所以,再留余太后这么个隐患在后宫,萧翀实是不放心.......
除去让阮皇后在后宫使力之外,萧翀还是要在前朝稍稍做些安排,给余太后些狗急跳墙的压力。
余晚晴自是不知道萧翀种种苦心安排,知道了也只会嘲笑萧翀想太多、自找烦恼:唉,整天做梦似的想孩子,明明就是不可能的嘛!对余晚晴来说,最重要的是月底的月考,眼下则是要怎么混日子混到月底。
不过,等到二月十五日的时候,余晚晴看着坐在身边的萧翀还是有点儿复杂心情:萧翀以前初一十五都是要去看阮皇后的,现在不去了么?
不等余晚晴继续心情复杂,倒是先有小太监急忙忙的上来禀道:余太后病重,请皇帝过去说话。
余晚晴听到这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阮皇后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随即,她又反应过来,想着:余太后老谋深算,这时候“病重”指不定是真是假,或许也未必是阮皇后动的手?
所以,余晚晴便又转目去看萧翀——这种事,萧翀肯定比她更清楚。
萧翀神色不变,反到是将手上剥到一半的橘子塞到了余晚晴手上,然后与那禀告的小太监微微颔首:“朕知道了。”
小太监会意退下。
余晚晴嫌弃的将手里拿个橘子剥好了,然后拣了一瓣丢到自己嘴里,含糊的问萧翀:“你要过去看看吗?”
萧翀看着她被果汁润湿的唇瓣,眸光微动,口上却只是缓缓道:“自是要去的——我朝重孝,朕为天子自是要以身作则。”
余晚晴没太在意他这咬文嚼字的一句话,只是听着他那个“朕”,还是不得不叹了一口气,然后拣了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
萧翀吃了橘子,面色方才好些,这才接着往下道:“而且,你也得去。”
余晚晴:“!!!!”探病还得拖家带口不成?
然而,这事上,萧翀主意已定,余晚晴便是不愿意都能被拖过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了。
当然,萧翀也不忘额外叮嘱余晚晴两句:“眼下非常之时,余太后又已对你生了杀心。所以,小心起见,慈恩宫里的东西都不能乱碰,那些茶水点心你也忍着点——真要有想吃的,回来再做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萧翀还是挺了解余晚晴的,一下子就掠过大部分东西,直接点了茶水和点心。
余晚晴只好点头应下。
两人这才一齐起身,换了身常服,同乘龙辇去了余太后的慈恩宫。
只是,没想到的是,待得到了慈恩宫,门口先迎上来的竟是阮皇后。
阮皇后神色镇定的上来与萧翀行过礼,只当余晚晴这个与萧翀同进同出的宠妃不存在,开口便是应一句:“陛下,太后令人传口谕,请了姚阁老过来。”
“姚阁老”这三个字,余晚晴还有些印象——当时,余晚晴还只是僖嫔,林贵妃在瑞庆宫中设套算计她,想要以她为导线来构陷阮皇后和余太后私下通信,密谋不轨,后来,萧翀来时便直接说他把那些所谓的密信都交人送去慈恩宫了,那个送信的人就是姚阁老。
当时,萧翀是怎么说来着?
“正如僖嫔所言,那些密信不仅来历可疑,信纸上面更是连证明身份的印鉴都没有,如何能信?朕为人子,如何能够信那些挑拨之言?所以,朕已令姚阁老亲去慈恩宫,将那些信交由太后,讲明朕对太后的信赖之情。姚阁老毕竟是先帝老臣,想来也能宽慰太后一二。”
所以说,姚阁老算是个偏心余太后的“先帝老臣”。余太后此时派人请他过来,只怕还真有事。
萧翀自也是知道这些关键的,他闻言微微蹙眉,凝目看向阮皇后,略有不悦:“怎么回事?”
如今阮皇后主管宫务,这样的事合该拦着些,或是提前去禀萧翀才是。更何况,早些时候萧翀还特意暗示了阮皇后去对付余太后的.......
阮皇后那张堪称绝色的面上浮出些微苦笑,似有几分无奈:“太后直言,事关先帝遗诏,臣妾实不敢拦,更不能拦。”
萧翀闻言,神色稍变。
余晚晴亦是惊诧非常:余太后拿那遗诏当做底牌命根,藏得认真,位置还总换来换去的,怎么忽然就变了态度,敢直接说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快乐(*^▽^*)
第168章 隐疾
萧翀很快便敛起面上神色,拉着余晚晴, 抬步往里走了进去。
余太后正躺卧在榻上, 神色憔悴。
姚阁老则恭谨而又局促的站在一侧的屏风之后。见着萧翀入殿,姚阁老神色微变,连忙上来行礼——说到底, 姚阁老是外臣, 虽是奉了太后口谕而来, 可他一个外臣呆在后宫里总是有些尴尬的, 更要小心谨慎。
萧翀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掠而过,略一颔首免了他的礼, 随即便转目看向正躺在榻上,似乎气息奄奄的余太后。
不过些许时日, 余太后鬓角竟是添了许多的白发,那张端美秀丽的面容上此时已隐隐显出细小的皱纹, 使得她整个人都透着几分颓老衰败的气息。
余太后听见通禀声,虽是躺着没动却也抬步看去:却见皇帝携余晚晴一同入殿, 两人的手则是毫不掩饰的握在一起,如同双生花。
余太后的眸光不由一闪,眼中亦是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色, 一时之间几乎气得咬碎银牙:萧翀这心思深沉, 自小就会骗人的孽障!什么自小碰不得女人, 居然都是假的!自己和先帝竟也被萧翀这孽障给骗了去!果然,孽障就是孽障,自己早该掐死了他才好, 谁知他竟是小小年纪便会做戏,还作势砍了宫女的手,反是将自己都被糊弄了过去,这才容他到了现在!
早前,余太后一心认定萧翀不能碰不得女人,又有余岩松在外看护她那宝贝孙子和先帝留下的遗诏,自是胸有成竹,只窝在慈恩宫里“养病”,稳如泰山。可如今,眼见着萧翀与余晚晴这白眼狼一般的侄女儿夜夜笙歌,指不定何时便要添子,就连余岩松只怕也要拿她那孙子当投名状倒向萧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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