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触到了,而楚博衍眼神一滞,瞬间变得清明起来,转过头去,翻身起来,穿好衣服。
“过些时日,我再来。”
楚博衍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来看她,而叶安歌也就没有回应他。
直到楚博衍离开许久,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叶安歌自然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些时辰,她忽然跳起来,对着外面大喊道:“三爷!三爷!”
邵晟元如同一阵风似的奔跑过来,叶安歌冲上去抓紧他的手指急切地道:“帮我把那人叫来,我要立刻见到他!”
虽说是立刻,但现在夜已经深了,他邵晟元即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时候去打扰慕容焕的美梦,于是只得好说歹说将叶安歌劝下,答应她第二天便通报楚恒王,叶安歌这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焕便悄悄来到酒肆,坐在了叶安歌的面前。
叶安歌不知为何换了一身大红的华服,端端坐在窗前,看上去既严肃正经又艳丽夺人,只是她越是这般端着,模样就越发诱人。
就连慕容焕的一颗心也止不住荡漾起来,勾唇打趣道:“大红正装,端坐窗前,可真像是等着夫君回来的妻子,安歌儿莫非是几日不见本王太过想念,才叫我过来的?”
叶安歌却不同他开玩笑,正色道:“穿着正装,自然是要谈正事。”
看着她一脸不苟言笑,严肃非常的样子,慕容焕也敛了笑容,道:“什么事?”
“安歌斗胆请教主人。什么时候才能行动杀掉楚博衍?”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也不眨,眸子里全是认真严峻,慕容焕凝视片刻,这才浅浅笑道:“你似乎比我还着急啊……”
叶安歌也不掩饰,直言道:“楚博衍这狗贼,三日必来此地一次,这三日,足够王爷行动。他每次前来,仅带侍卫十人,四个留守于酒肆大堂之中,五个守在楼下,仅有一名武功超群的始终徘徊于窗外,提醒他回宫的时辰,不让他在此地留宿。属下认为,楚博衍武功虽高,却也会疏于防范,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必定打他个猝不及防,趁窗外高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可将楚博衍就地斩杀。”
叶安歌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就连慕容焕的神色都渐渐凝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叹到:“果然是我慕容焕看中的人,果决狠厉。”
话到此处,他突然紧紧盯着叶安歌,不愿意放过她的任何细节,到:“只是,那楚博衍三日便来一次,必定十分留恋于你,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第50章 王爷心中早有妙计
叶安歌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来,直直望着慕容焕,凛然道:“安歌心中只有报仇,绝无他意。”
慕容焕眼睛闪了闪,嘴角一扬,“哪怕是楚博衍的龙凤之姿,也不能动摇?”
“王爷的意思……是希望我说出点别的回答吗……”
慕容焕与她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儿才呵呵笑了起来,道:“并非本王不相信你,只是我太了解楚博衍了,他的魅力即便是十个我也及不上,之前我花了多少金银和精力打造的歌姬戏角派到他身边去,到最后一个个都反了,还得花功夫料理后事……安歌,行刺楚博衍责任重大,还有性命之忧,你当真愿意以命相搏?”
“咚”地一声,叶安歌跪拜在地,正色道:“安歌只求能够为亲人报仇雪恨,请主人成全。”
慕容焕久久望着她跪在地上的身影,那么瘦弱却又那么坚强,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点了一下头,“好。”
很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慕容焕微笑道:“安歌,你且起来听我说,楚博衍不是不杀,而是不能现在杀。”
叶安歌目光一凝,道:“这是为何?”
“就算此刻。杀了楚博衍,皇位也不会是我的。”
慕容焕悠悠说道,叶安歌听了却更加不解,“可是如今楚博衍膝下并无子嗣啊……”
“我知道。”慕容焕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道:“楚博衍现在没有子嗣,可他后面还有二弟,三弟,五弟排队等着,就算这几个都不在了,还有诸多皇叔等着,再不然还有旁支的楚氏人等着,总之不会落到我慕容焕的头上,我虽被赐楚姓,却终究不是楚家人。如果把这些姓楚的人通通杀了,又怎能封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王爷的意思是……”
“必须先由我慕容焕摄政一段时日,才能让天下人明白,这皇位不是非楚家人不可,我慕容焕也可以!”
慕容焕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由得重了几分,叶安歌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的两只眼睛里俱是寒意森森,即便在暗处也分外摄人,看得她心里陡然发寒,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道:“原来王爷心中早有妙计,还请王爷赐教。”
“你且仔细听着,五日后就是立冬,每年此时,楚博衍便会从乌山脚下的漓江出发,为大楚祈雨,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虽说是为民祈福,但楚博衍多年来从未声张此事,身边也只有亲信跟着,但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他还要带上一个人。”
叶安歌猛地抬头看着慕容焕,目光所及是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没错,那个人就是你,叶安歌。”
……
五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正如慕容焕说的那样,楚博衍果然来邀叶安歌一同出行。
在轿子中颠簸半日,又在马车中颠簸半日,直颠得叶安歌头晕脑胀的,恨不得将早晨吃的糕点全都呕出来。
不知行了多少里路,马车终于渐渐停住,叶安歌早就颠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见马车停住,也不等人来牵,“唰”地一下跳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见远处的江上停着一艘看起来古朴却十分典雅的船舫,在那船舫之上一人披着银色大氅笔直地立在船头,远远望去,便觉此人玉树临风,宛若天之骄子。
仿佛是察觉到了叶安歌的视线,那人绷着脸望向这边,在看到叶安歌后,好似冬日里吹过一阵春风,他的嘴角隐约露出些许的笑容来。
叶安歌连忙奔了过去,好不容易上了船,向着船头走去,而楚博衍依然负手望着江面,待她走到身边后,才淡淡开口道:“都快下雪了,你却还穿着一身大红,不觉得太过张扬吗?”
叶安歌甜甜地看着他,轻声笑道:“听说公子召唤,夕颜梳了一半的头便跑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挑选衣服呢,公子若是不喜欢,夕颜这便回去换了。”
楚博衍偏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故作姿态地道:“虽然不算好,却也不算失礼,勉强算是寒冬里的一抹颜色吧,不用换了。”
真是一个别扭的人,说好的人是他,说不好的人也是他,她之前怎么没发现楚博衍还有这一面?
叶安歌站在楚博衍的左侧,右耳旁的一小撮发丝微微垂落,看上去颇为乖巧可爱,又有几分异样风情,看起来还真是急匆匆地便出门了。
楚博衍看着叶安歌微微一笑,正想开口说什么,便听得身侧的她“阿嚏”地打了一声响亮的喷嚏,就连船夫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她。
叶安歌也被自己的喷嚏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着楚博衍,道:“公子,对不起,我……”
楚博衍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解下身上的银色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道:“让你多穿一些,回头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公子,使不得。”
叶安歌一惊,连忙抬手就要解下大氅还给楚博衍,却被他一把将手拉了去,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我让你披着你便披着,回头你着了风寒,遭殃的不还是我。”
这话……何解?
叶安歌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楚博衍话里的意思,赶紧低下了头,掩住脸上的一抹异色。
楚博衍像是没察觉到叶安歌的变化的似的,又抬手替她拢了拢大氅,淡淡地道:“风大。”
叶安歌这才仔细看了看身上的大氅,原来是由白狐狸皮制成的,那毛色纯净得一根杂毛也没有,实乃人间极品。
那银色大氅上还带着楚博衍温热的体温,而她冰凉的双手还被他紧紧握着,叶安歌突然感觉,这个冬天似乎没有往常的冷了……
楚博衍看着低头害羞的她,虽然依旧绷着一张脸,但眼睛里已经满是笑意,银色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了些,但却更能衬托出她的美貌,比一身红装的她多了几分韵味,娇柔中带着些许妩媚,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楚博衍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回头对早已等候在侧的手下道:“开船。”
第51章 奇怪的君主
船舫缓缓划开江面的一层薄冰,朝着前方开去。
和楚博衍相处得久了,有些规矩也渐渐不用再一板一眼地遵守,叶安歌坐在护栏上摇晃着双腿,一脸的兴奋激动,“夕颜这辈子还没坐过船呢,听说不习惯坐船的人头会有些晕,公子有无不适?”
楚博衍嘴角隐约一笑,“并无不适,你呢?”
叶安歌吐吐舌头道:“我是有些晕,不过一想到能坐大船,便什么不快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