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天楚博衍忍不住出手伤了柳如媚,就给了南胄寻衅滋事的理由,想来楚博衍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叶安歌想了想,淡淡道:“秋风萧瑟,三公主穿得如此单薄,若是一番祭拜下来反倒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还是等三公主改日换了衣裳再来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那如媚改日再来便是。”柳如媚无所谓地应承着,反正她今天来的目的又不是拜祭,叶安歌不让她入皇陵,她还乐得轻松自在呢,“只是如媚好不容易将这南胄的特产搬了过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好歹也打开看一眼吧。”
紫檀花绘木箱静静地躺在地上,叶安歌不知柳如媚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与楚博衍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招招手,便有一名侍卫上前,“咔嗒”一下将木箱打开。
只见木箱里放着的并不是什么南胄的特产,而是一众珠宝首饰,柳如媚轻轻弯腰,拿起其中一件,得意洋洋地道:“皇后娘娘,你看这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如何?”
柳如媚手中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做工精细,花纹样式虽然简单却十分秀美,于是叶安歌点了点头,道:“不错。”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柳如媚又继续从箱子中拿出几件首饰,赤金环珠九转玲珑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水晶耳环等,看得出来这些和那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都是一套的首饰,只是不知道柳如媚为何要在他们面前故意炫耀这几件首饰?
柳如媚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似的,眼中十分挑衅,扬了一扬眉头,炫耀道:“这是我母妃最喜欢的一套首饰,此次来大楚和亲,母妃便将它们送给了我。”
“哦。”
叶安歌敷衍又冷漠地应了一声,只是这样的态度仿佛更加刺激了柳如媚,她撇了撇嘴,继续道:“原本是想着将这套首饰送给慧妃娘娘的,不过我连皇陵都进不去,又怎么送给慧妃娘娘呢?看来,这套首饰只能我自己带回去了。”
来祭拜过世的人,居然带着首饰来,这柳如媚也真是够可以的,叶安歌冷冷道:“三公主自便。”
没想法叶安歌居然如此油盐不进,但她已经如愿看到楚博衍的脸色变了,说明她这一趟没有白来,柳如媚眼波流转,将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戴到了手腕上,像是故意一般在楚博衍面前晃了一晃,柔媚地道:“我累了,改日再来祭拜慧妃娘娘,告辞。”
柳如媚说着,扭着蛇身走远了……
目送着柳如媚离开,叶安歌正想回头与楚博衍说什么,却陡然惊觉他的手如此冰冷,叶安歌的心一惊,道:“皇上,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可是哪里不舒服?”
再一细看,便会发现楚博衍的鼻翼两侧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珠,叶安歌还从来没见过楚博衍这般模样,哪怕是面对慕容焕逼宫的时候,他也是泰然自若,运筹帷幄的,可现在却是怎么了?
楚博衍低头看着叶安歌,目光虽然平静,可那一双眼后,仿佛还藏着一双眼睛,他沉着脸,不由得握紧了叶安歌的手,道:“安儿,咱们先回宫。”
叶安歌的心微微一沉,狐疑十分。
回到凤至宫,叶安歌端了一杯热茶进来,又坐在楚博衍的身边,关切地道:“皇上,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御医来看看?”
楚博衍却是摇头,缓缓地,热热地吃了一口那茶,慢慢地抬起双眼,道:“那套首饰……就是柳如媚向你炫耀的那套首饰,是母妃的。”
什么?
叶安歌一怔,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惊得立起身来,皱眉道:“怎么会……皇上是不是弄错了?”慧妃娘娘的首饰怎么会落到柳如媚的母亲良妃手中?
第140章 前往南胄
“绝对不会。”楚博衍斩钉截铁地道:“那是父皇亲手为母妃打造的首饰,天下仅此一套,那上面的花样也是父皇亲手绘制的,我曾经看过图纸,绝对不会弄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安歌心中更添一层疑虑,远在南胄的良妃不仅知道先皇为慧妃所作的情歌,还拥有原本属于慧妃的独一无二的首饰,真是太奇怪了。
楚博衍皱眉,摇头道:“这件事朕也想不通,确实出人意表,让人匪夷所思。”
顿了一会儿,楚博衍又继续道:“宫里所有人都说母妃是难产而亡,但其实母妃生产那一天,宫里莫名其妙地走了水……朕也怀疑过母妃的死会不会另有蹊跷,只是每次一提及这件事,父皇总是盛怒,后来朕也就不再提了。”
这么多年来,就连他心中也已经慢慢接受了母妃是难产而亡的,可直到那一日柳如媚唱着那首情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怀疑再次涌上心间。
这件事的确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叶安歌也不知要怎么安慰楚博衍,只是坐在他身旁,用力握紧了他的手,企图能给他一些温暖。
两人就这样坐了许久,楚博衍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反手握住叶安歌,温柔万分地道:“安儿,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要做什么?”楚博衍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叶安歌急急问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要去南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楚博衍的目光坚定,幽深,这么多年,母妃真正的死因一直是个谜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绝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叶安歌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博衍,亦是坚定地道:“我同你一起去。”
若是真如楚博衍所说,慧妃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么能瞒过先皇,这么多年让人查不到蛛丝马迹,说明背后布局之人定然是个高手,楚博衍孤身一人前去,危险重重,她可不放心他一人孤身涉险。
楚博衍却是摇摇头,拒绝道:“南胄路途遥远,山高水险,你吃不消的。”
此去南胄,就连他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出了危险,他不想叶安歌同他一起陷入凶险之中。
只是叶安歌却是比他还要坚持,纤纤玉指握紧了楚博衍的大手,不容拒绝地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身上也有武功,虽说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却也足够自保了。若是皇上不允准我同行,那我便悄悄跟着,总归我是要与皇上一起去南胄的。”
楚博衍看着叶安歌,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却像春水一般柔软,无奈地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那三日后咱们一起启程前去南胄。”
“只是……若皇上去了南胄,那朝堂之事要怎么办?”叶安歌担忧地道,楚博衍毕竟是一国之君,离开大楚前往南胄,绝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如今南胄的使臣还在大楚,若是让他们知道楚博衍离开了大楚,只怕又要生出些幺蛾子来。
“别担心,朕已经想好了。”楚博衍淡淡地道,“等明天朕带你去见个人。”
叶安歌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知他心里定然已经有了打算,毕竟此刻在她面前的是那位已经被神化了的帝王,邵晟元也曾说过,楚博衍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傍晚时分,沈芷芙却突然进了宫,一路来到凤至宫,对着叶安歌娇笑道:“安姐姐,我来看你了。”
叶安歌笑着将沈芷芙迎进殿里,却见她掀开随身带来的小篮子上红色盖布,一个个将篮中之物取出,轻轻放在桌上。
一望之下,叶安歌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篮子里放着大大小小七八个泥偶娃娃,或站或坐,或男或女,或笑或哭,形态各异。
沈芷芙得意洋洋,一一指点着,说道:“这些都是我自己捏的,这个是皇上,这个是庄将军,这个是芙儿自己,这个是安姐姐你——姐姐看看,我做得可像?”
叶安歌又奇又喜,道:“还有我吗?”
心里觉得好玩,叶安歌拿起细细打量一回,见那个泥偶娃娃是一个女子正握笔沉思的模样,虽不十分像,却难得沈芷芙有这份心意,便笑道:“果然很像,原来沈姑娘不仅是骑马射箭的好手,就连做这你女娃娃也是个中高手。”
听着叶安歌的夸奖,沈芷芙脸上绽开两团桃红,哧哧笑着,道:“安姐姐喜欢便好,芙儿从小便不善女红,只有捏这泥偶娃娃还上得了台面,便算是送给安姐姐为后的贺礼了,还望安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沈姑娘的泥人捏得这般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叶安歌笑道,“那就多谢沈姑娘了。”
“真的?”沈芷芙喜上眉梢。
“嗯。”
叶安歌笑着点头,沈芷芙虽说是将门虎女,可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有些孩子心性,听到夸奖便乐不可支,道:“我叫你安姐姐,你却唤我沈姑娘,听起来实在别扭得很,不如安姐姐以后便叫我芷芙吧,我爷爷也是这样叫我的。”
“好,芷芙。”叶安歌说着,转头拿起一个十分精致,正做拔剑状的男偶泥人放上掌心,顿时心下了然,故作不知,笑问道:“只是芷芙,这又是个什么人?”
沈芷芙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是芙儿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