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过程中有没有什么惊险的事,除了路遇几个皇子,那就要数天月赖在珍宝阁不走了。
话说三个人进了珍宝阁,领头的太监一个人负责打扫,天月负责望风。
东宫黎和苏慕鱼则小心的往芦苇节里放玄冰寒针,放好后又找了一截蜡烛封住口子,免得玄冰寒针不小心漏出来。
本来一切都完成的很顺利,天月却在望风的过程中,顺便游览了一下皇家珍宝阁。成千上万的宝物中,当然有那么几样让他爱不释手。
临走的时候,天月左手提着传说中的鱼肠剑,右手拎着鲁班大师的机关宝匣,手心还攥着一只能藏暗器的精巧指环。
天月非得要东宫黎想办法把这几样带出去,这实在是料想不到的意外。
苏慕鱼软硬兼施,都说不动天月放手,东宫黎也头大如斗,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
别说是这么大的三件东西,就是一件也不可能带出去。那些可不比细如牛毛的玄冰寒针好藏匿,哪怕是其中最小的指环,也无处可藏。
天月僵持了半天,终于妥协了,只带了指环一样,鱼肠剑和机关宝匣都放回了原处。
出了宫门,就有古溪和柳毅在外接应,他们生怕会有什么意外,还叫了十多位高手埋伏在周围。
听说在里面没有跟人兵刃相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回到了桃夭记后,东宫黎立刻就把芦苇掸子拆开,将三十六根玄冰寒针悉数从中捡了出来。
东宫黎将玄冰寒针托在锦帕上,交到宣机子的手里,众人忍不住凑上去,都想要见识一番。
却见那一把针全部捏在一起,还没有一根食指粗,大家都稀罕不已。
天月在一旁“切”了一声,然后扬了扬左手,得意的转了转手指上的指环,“那针能有什么用,对寻常人而言,跟普通的绣花针也没什么两样。哎,你们瞧我手上的这个,也是从珍宝阁里偷出来的。”
古溪定睛一望,惊讶道,“这该不会是失踪于五百年前,暴雨梨花门的圣物噬魂针?”
天月兴奋的摸了摸指环上的刻纹,“正是噬魂针无疑,无论是大小还是刻纹图案,都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
宣机子听了,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感叹道,“这么难得的宝物,居然被你小子给弄到手了!”
天月笑嘻嘻的,像个孩子献宝似的,把指环露给大家观看。
“但是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办法带出来的?”宣机子又顺了一把胡子问道。
听到这里,东宫黎和苏慕鱼都忍不住揭露他在珍宝阁的恶习。
“那这位兄弟,到底是怎么把东西带出来的呢?”柳毅抱着剑,好奇的问道。
“你们都猜不出来,我把它……藏在了嘴里,哈哈哈……”天月一个劲儿的笑道。
柳毅有些佩服的点头,又接着道,“不是听说检查很严密吗,我以为应该也会让你们张开嘴查看一下。”
天月一听又乐了,他摇头晃脑道,“不错不错,他们确实叫我们张开嘴查看过了。不过嘛,我从小就喜欢和师兄弟们玩这些,又看过二师伯在江湖上的各种把戏,想在舌头底下藏个指环,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众人听了都赞叹不已,天月又拍着胸脯说,“别说藏个指环,小爷我就是在嘴里藏个鸡蛋,也管保叫他们看不出来半点异样!”
苏慕鱼在一旁白了他一眼,冷冷的接了一句,“只可惜,鱼肠剑和机关宝匣都不是鸡蛋,不然……你不是该一并带回来了。”
“那是!那是!”天月洋洋得意,还没察觉师父古溪已经挥掌过来了。
古溪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盖在他头顶,“你个臭小子,听说你在路上又差点惹祸了?”
宣机子顺了顺胡子,看着天月一件憋屈的样子,突然笑了,拿手肘拱了拱古溪,悄悄道,“这样的宝贝徒弟,也幸好是你抢了去,我这把老骨头可没办法,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收拾……”
古溪白了他一眼,回道,“我乐意,你捡个女娃娃,还这么小,那才真的是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呢,搁我也受不了。好好一个大男人,身边总带个女娃娃,不像话……”
这两个人突然又犯起了毛病,好好的比起了徒弟来,宣机子本来是悄悄的嘲笑他一下,没想到古溪回的这么大声,而且还说上了迟秋,那哪里能忍的住,当下两个人就面红耳赤起来。
东宫黎等人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人上去劝架。
倒是迟秋,她可怜巴巴的拽着东宫黎的袖子,一双眼睛简直要盈出泪水来。众人见了,又是想笑,又是心疼,哪有大人吵架为这么无聊的事,比徒弟还当着他们的面。
反观天月那里,他正好从古溪的手掌里逃出来,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喝茶,只怕是当成看戏了。
第六十九章玄冰寒针驱蛊虫(二)
“你自己看看你那徒弟,你在这里替他回护辩解,他呢?你看看,坐在那椅子上多快活,活脱脱把你当猴戏看呐!”宣机子讥笑道。
古溪一看,心里也是气得不行。
但是转眼一看迟秋,也笑道,“他一个大好男儿,被你说几句就非得颓废缩首?还能像你的宝贝旮沓一样,在那里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快去哄孩子去,我这个……在这种事上,到底叫人省心些。”
宣机子“……”
迟秋“……”
天月“……”
东宫黎“……”
苏慕鱼“……”
柳乔“……”
宣机子把需要的东西,都写在纸上交给了东宫黎。
东宫黎接过手,也不用准备什么,所需的东西,柳乔都一应备下了。
休息了一天后,宣机子就开始给罗笙施针。
大家都守在罗笙的房里,眼看着宣机子翻手一瞬,已经给罗笙的几处大穴都落了针。
所谓玄冰寒针,果然与众不同,落针处的肌肤都结出霜花,寒气逼人,肉眼都几乎能看见血液的凝固。
“道长,这就好了吗?”东宫黎见宣机子拔出了寒针,赶紧问道。
宣机子摇摇头,“哪里有这么容易,我得给他施针九次,每隔三天来一回,需得用一个月才能见效。”
古溪上前看了看,叹息道,“这可有他受的了,玄冰寒针不仅蛊虫受不了,他自己的身体也扛不住啊,这一个月肯定都是冰寒入骨。”
宣机子搓了搓手,接话道,“对了,你们得准备几担上好的银炭。”
“是要给罗大哥烤火吗?”柳乔闻言问道。
“万万不可,他要是烤火我还给他扎针干嘛?”宣机子摆手道。
“那要银炭做什么?”柳乔奇怪道。
宣机子摊平双掌,手指已经冻得通红,就像大雪天里,徒手紧紧握了一块冰似的。
“这针真的神奇,只不过用手捏着用了半个时辰,都能把双手冻成这样,天下有几个病人能用得了它?”东宫黎翻了翻宣机子的手,还比较了下温度。
苏慕鱼替宣机子把针都插进布囊里,接话道,“所以说,打造这套针的巧匠,在完工后不久就寒气入体而亡。”
“师父,你刚才捏了这么久,那……你会不会有事?”迟秋听了,赶紧上去抱着宣机子的腿。
“不会的,师父只是隔三天用一次,还能用银炭烤一烤,不妨事的。”宣机子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大家看着这套玄冰寒针,这才明白,这个宝贝寻常人用不到,寻常医者也不敢用,所以才存在皇宫珍宝阁,名不见经传。
接下来数日里,桃夭记后院都不断有银炭抬进抬出。原本宣机子只想点一炉就行了,没想到寒气过重,东宫黎怕一个炉子不够,干脆把院子里五个炉子都搬到宣机子房间里。
迟秋每回给宣机子送饭,都只是伸一只手进去,等把碗碟收拾出来,篮子和食具都烫的吓人。
罗笙那里就更不必说了,自从第三次施针后,他的眉毛上都结满了霜花,偏偏他还不能像宣机子一样,就着火炉取暖。
他体内的毒蛊也感觉到了胸口几处大穴的寒气,赶紧往手臂方向撤去。
等到半个月后,他已经不像个木头一样,也知道寒冷和饥饿了,身上不舒服也晓得皱个眉头,或者喊声疼了。
东宫黎的后院里忙得不可开交,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瞒得住令狐城呢?
此刻,桃夭记对面的酒楼上正坐着一个常客。
酒楼老板亲自上来招呼,“太尉大人,您今日想吃什么?”
“还是和以前一样,送上酒菜,就不要让人上来打扰我了。”
“是,是,是,小人告退!”
那身着宝蓝色常服的客人,可不正是令狐城?
他回头看了眼身旁的护卫,“聂影,查探清楚了吗?”
聂影闻声连忙上前回话,“回禀大人,线报刚刚已经得到消息了。郡主在后院藏了一个人,似乎深受重伤,郡主请了不少江湖人替他医治,具体怎么治的似乎很隐秘。”
令狐城皱眉道,“藏的是谁?”
“据伙计说,是个木头样的男子,出现在桃夭记门口的时候话不会说,身上乱糟糟的。等收拾出来,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后来大理寺司正柳释家的小姐来了,似乎认得他,叫他罗大哥,属下想,会不会就是……”聂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