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黎看也不看令狐殊，只是逼迫妃子去往那高处围栏外边站着。飒飒的风声吹动她们的衣袍，妃子根本不敢往下看，双手拼命抓着栏杆，一动也不敢动。
东宫黎把玩着尖刀，好整以暇。时不时用利刃划过妃子的肌肤，那冰冷的触感惹得妃子失态大哭。在生命面临威胁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
“皇上，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
妃子不停摇头，手脚发抖。只要她一侧脸就能看到下面渺小的人头，这高度让人眩晕。
东宫黎这个时候才去观察令狐殊的反应，冷冷笑道：“看着自己跟了多年的女人深陷困境，却无力拯救，心情如何？”
“疯女人，你就是一个疯女人！”
令狐殊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东宫黎碎尸万段。东宫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手里猝不及防狠狠推搡了妃子一把。
“啊——！”
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妃子失了平衡往下跌落。令狐殊目眦尽裂，脖颈都是青筋。
妃子紧闭着眼睛，可却迟迟不见坠落痛感，不禁一抬头对上了东宫黎戏谑的目光。
“别害怕，现在还不会让你死的。”
原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东宫黎出手抓住了妃子坠落的身体，任由她现在这么吊在围栏外边。
“不，不，求求你放了我！”
东宫黎无视手底下妃子的苦苦求饶，转过头去望向令狐殊。面对刚才那一幕仿佛感到十分有趣，她频频发笑。
……疯女人。
令狐殊不知道怎么的，毛骨悚然。如今的境况也不知等会东宫黎还要使出什么办法折磨自己。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东宫黎将妃子提回了围栏平台处，此刻的妃子瘫软在地，闻言无助的目光望向令狐殊。
“美人在眼前，你若是选择了救她，我立马放人走。”
选择权给了令狐殊。
第二百六十九章 幡然悔悟
那妃子在东宫黎的手中还在挣扎。其实她的心中也是清楚的，莫说皇帝还在犹豫，即便是皇帝真的做出来了选择，那也是只会选择皇宫不会选择她。
皇帝是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但是眼下，选择她，对皇帝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他凭空落下一个风流的名声而已。可是若是选择了皇宫，说不定，他就还是可以保住自己的身份的。
这世界上的美人如此之多，只要皇帝还能保住自己的帝位，那有没有她这个宠妃又有什么关系。总归是会有另外一个美人儿，会来取代她的位置，与皇帝夜酒笙歌。
她即便是现在死在了东宫黎的手中，过不了多久也就没有人会记得了。
“皇上……”可是她不想死啊，即便是知道皇帝几乎是不会保她的，她还是眼含泪花地看着皇帝。
皇帝却始终都没有说话。说来，若不是他是真心宠爱这个妃子，现在也就不会这样犹豫着了。换了其他的任何一个妃子，他都可以立刻做出来决定——要自己的帝位！
但是东宫黎哪里有这个耐心等待着皇帝做决定：“皇帝，既然你迟迟做不了决定，那么，是不是两方都不想要了？”
她的话一说出口就是**裸的威胁，让皇帝心中一惊。
其实，他两个都想要。
“我怎么不知道，昔日冷酷无情的皇帝，今日怎生得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只是，你的杀伐决断放错了地方，优柔寡断也放错了地方！”东宫黎嘲讽地笑着，看着皇帝不说话，便用力将那妃子给推了下去。
皇帝的错，就错在他不该对忠臣良将杀伐决断，而对决定一个奸佞小人的生死优柔寡断！
“不——”随着皇帝的呼声，那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妃子就这样摔下了城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东宫黎的笑容在这个时候变得越发明亮了起来，以至于倒映在皇帝的眼睛里面，让皇帝觉得越发可恶。
“先是宠妃，再是权力，皇帝，你曾经喜爱的东西，今日，我们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一被我们抢走或者是毁掉。”东宫黎的声音如同沁了寒冰一般，即便是在阳光底下，皇帝还是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皇帝失声痛哭——他堂堂一国皇帝，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于是一时之间不由得又羞又气，直直地扑上去，大有与东宫黎同归于尽的架势。
但是他现在毕竟是一个已经中毒的人，这一次的情绪波动非但没有帮助到他一鼓作气，反而是直接牵动了他体内的毒素，使得毒素在他的身体里面蔓延得更加快了。
东宫黎看他来势汹汹地扑了上来，只是轻轻一躲，便也就躲开了他：“皇帝，你可知，你这样情绪大起大落，除了会让你体内的毒素更加快速地蔓延，不会给你带来一丝好处。”
这件事情不用东宫黎说，皇帝也已经明白了。因为就在他刚刚英勇无比地扑过去之后，他的腹部就传来了一阵刺痛，紧接着他的身体里面的力气就仿佛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
这一次的攻击被东宫黎轻而易举地躲过去之后，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进行第二次的攻击了。
皇帝一口鲜血吐出来，心中吞涌上来一丝悲凉。
“东宫黎，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好女儿。”他自知自己即便是重新夺回权力，照着自己身体的情况，恐怕也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所以反而不怕了起来。
他早该想到，东宫黎会把他抓起来，给她灌药，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皇帝，你没有资格提起来我的父亲。”东宫黎慢慢蹲下来，看着狼狈不堪的皇帝。现在皇帝体内的毒素显然已经发作了，所以东宫黎根本就不害怕皇帝会再做出来什么反扑的事情，因为现在的皇帝，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朕自认为朕主持大局。”皇帝的声音很是虚弱，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说话。甚至有一瞬间，东宫黎觉得，他现在说话的样子，才真真正正地像是一个皇帝。
“朕自认为朕主持大局，虽说是有过失，但是终归是没有犯下来什么有损国体的事情。”他虚弱地咳血，“朕当年的事情，虽说你们不理解，但是倘若你们是朕，朕不敢保证，你们不会做出来这样的选择。”说白了，在其位谋其政，皇帝既然是皇帝，他做出来了什么决定，有岂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够理解的。
这个时候，令狐城走了过来。东宫黎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皇帝，自己的心中也涌现出一股子的悲凉来。
她终于算是为她的家人报仇了，她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要了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她的家人也已经回不来了。
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迷茫。
所以，当令狐城提着剑走过来，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的时候，东宫黎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阻拦。
“皇帝，你这一辈子虽然没有做过什么明面上有损国体的事情，但是你终归是杀了许多忠臣良将。他们曾经只想着一心为国，却因为你的猜忌多疑而死于非命。皇帝，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令狐城提着染血的宝剑，冷声道。
是他不知悔改吗？皇帝微微眯起来眼睛，往事一幕幕掠过心头。
是了，丞相曾经做出过一些不寻常的举动，这些举动暗示着他又谋逆之心。而太尉，和骠骑大将军他们，确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原就是朕错了。”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自眼角流下来了一滴泪水，“原就是朕错了。朕只想着顾忌权力大的人，却从来没有考量过他们是不是忠心。倘若是对朕忠心耿耿的人，即便是权力大了一些又能怎么样呢？！”
也就是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才幡然悔悟：“令狐城，谢谢你。倘若不是你，朕……恐怕会遭受更多的苦了。”
第二百七十章 太子爆发
皇帝现在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说出话来自然也显得分外得可怜。令狐城抬眸瞥了他一眼，也是吃不准他现在的歉意究竟是出于自己的真心悔改，还是另外抱有什么目的。
东宫黎回头看着太子那边的情况。现在令狐城已经到了这边来了，太子那边只有容汐一个人苦苦扛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但是看起来容汐与太子的水平是不分高下的，一时半会儿之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想到这里。东宫黎的心就略微放下了一点，抽空想着皇帝的事情，心中越发五味杂陈起来。
“朕知道，朕现在已经是快要死了。以前，朕每每想起来自己是一个人，总归是逃不过一死的，就会忍不住恐慌。但是现在，当死亡真的降临了，朕竟然觉得仿佛是解脱了一般，并没有那么害怕了。”皇帝看着令狐城淡漠的表情，竟然还露出来了一丝微笑。
令狐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皇帝。是真心悔悟也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罢，总归，皇帝现在对他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了。
“朕这一辈子做了许多错事，只是可惜，朕到了现在才醒悟过来，想要弥补，却已经是来不及的了。”皇帝说到了这里的时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朕想，若是有机会，即便是来世，能弥补一些酒弥补一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