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仇恨,他的话音中不自觉带出一丝冷意。
莫晓微觉讶异:“盛安福原先不是你义父么?你为何那么……恨他?”
芮云常愕然回神,解释道:“这回我被人弹劾,其中也有他的份。包括伍三那几人来晓春堂闹事,也是他在作祟。你就不恨他么?”
莫晓想了想,道:“我还真不恨他。只是厌憎这人罢了。”
他淡声道:“这两者有区别么?恨只是比厌憎更强一些罢了。”
莫晓摇头:“当然有区别了。厌憎的话,只要不看见此人,不接触其行事,就不会想到他。仇恨就不同了,哪怕你不看见他,哪怕你离他千万里远,你也会想起他,想起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会希望他遭受和你一样的痛苦,甚至比你更痛苦……”
她不仅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冷意,也看见了他眸中的恨意。
清冷的月光从纱窗外照进来,映亮了他的眼睛。
在提及盛安福时,他的眸光犹如寒冰凝结,冰棱般有着尖锐的利角,锋利的棱边,那是一心只想伤害什么人的眼神。
芮云常合上眼,默然良久,道:“你也恨过什么人么?”
莫晓轻声道:“莫亦清。曾经。”
第157章 晋江独家
【祭天】
“曾经?”芮云常薄唇轻启, “你已经不恨他了吗?”
莫晓摇头:“不恨了,我如今全副的心思都是如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当阿晨对她说那人已经在诏狱里郁病而死时,她竟然只是有点感慨而已,之后便只觉心头轻松无比——这事终于了结了。
她伸臂环着他,声音柔软:“我有你,阿晨。”
“我还有晓春堂,还有不少关心我的人……”
她忽而轻笑一声:“回头想想,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成为如今的我,更不会认识你……也许仍是一缕孤魂,不知在何处漂荡, 也许投生到别的人家,也许还在街上乞讨为生, 过着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
芮云常语气里不自觉微带嘲讽:“若是如此论来, 你还要感谢他么?”
“才不呢!”莫晓急忙反驳:“这是我的机遇与努力, 与他的恶行何干?我过得再好,都改变不了他卑劣的本性。我只是不愿再把时间与心思浪费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让自己的心情变坏。我要把时间用在让自己愉快的事情上。”
她心中好奇,小声问他:“盛安福做了什么, 让你这么恨他?”
芮云常沉默了一瞬, 低声道:“他亲手杀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虽然不是完全的实情,却也不算是骗她。
他并不明晰自己为何没有告诉她真相,也许只是隐瞒了太久,埋藏的太深, 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当她问起时,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知该吐露多少,到最后也只能用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来应对。
莫晓亦沉默了。
说什么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都是空话,真切受到的伤害不会这么轻易就能够被安抚。
她只能用力抱紧他。
芮云常拥紧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确如她所言,正是那些苦痛的经历造就了他们。
重生是他的机遇,对盛安福的仇恨与对过去的悔恨让他发奋至今,成就了如今的芮云常。
恨么?仍旧是恨的,只不过他绝不会让仇恨蒙蔽双目,也绝不会为了复仇而失去冷静理智。要不然他也不会任盛安福在他眼皮底下活到现在。
莫晓在芮云常怀里安静了会儿,琢磨着他幼年进宫,成年后功成名就才在外开府。他在宫里能接触到的不是内侍就是妃嫔或宫女,盛安福又是十二监的管事,他所说的人不是在宫里结识的好友就是心仪的女孩吧?
她忍不住问他:“你说的那个最重要的人,是男还是女?”
尽管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在意,芮云常仍从她话里听出一丝醋意,不禁起了逗弄之心,反问道:“是男是女有何关系?”
“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啊!”莫晓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月辉映亮了她的眼眸,此时的她显得天真而执拗,“阿晨,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他薄唇微弯:“你啊!”
莫晓忍不住笑,:“我是说以前!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吃醋,谁还没个白月光、朱砂痣的啊!”
芮云常眉梢一挑:“白月光?朱砂痣又是什么意思?”
莫晓把张爱玲关于白玫瑰红玫瑰的经典总结解释给他听,又追问他:“到底有没有啊?”
他淡淡一笑:“小时候就进宫了,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哪里会存那样的心思?在宫中生存已经不易,再要痴心妄想真是自找苦吃。你要问我有没有厌憎过什么人,那倒是有不少!”
莫晓总觉得他这不是正面回答,但想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芮云常朝后让了些许,借着微光望定她:“你呢?”
莫晓心底哎呀一声,现世报,来的快!
她大学里倒是交过两个男朋友,时间都不长,工作后亦有过几次约会,但都没有擦出火花。
那时候她一心想的不是恋爱结婚,而是事业发展,与对方接触过几次后觉得不是特别投契便礼貌地疏远对方,自然而然地淡了。
哪儿像他啊!即使她一再疏远,他仍坚持不懈,说好听点是坚定不移,说得不好听就是死缠烂打耍流氓……
若老实告诉他,这个大醋坛子能不能放她过门就难说了啊!但她也不想骗他。
于是她道:“我没特别喜欢的人。像和你这样好的从没有过。”
芮云常却仍不放过她:“不是特别喜欢,但是有点喜欢的人呢?”
莫晓开始掰指头数数:“一二三四五……”边数边抬眸偷瞥某狐狸,发现随着数字越大,某狐狸的脸色也越黑,便坏笑着越数越多,“十一、十二……”。
芮云常眼睛眯了起来,再笨的也该知道她是故意使坏,何况如他。
莫晓再也数不下去,忍不住笑:“逗你的,哪有那么多?不过我们那里谈个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一直没有才少见啊!”
他逼近她,直到两人鼻尖轻触,唇与唇若即若离:“到底几个?”
“嗯……一两个吧……”
“是你前世的人还是这一世的人?”
“前一世啊!那都是过去了。”莫晓豪气万丈地道,“你放心,这一世我就你一个。”
他捏着她下颌亲她,贴着她的唇,从喉间低语:“他们这样亲过你么?”
她回吻他,含糊地“唔唔”两声。
他激烈地含吮她的舌尖,手也没闲着,修长而灵活的手指来回摩挲抚弄,“这样呢?”
她低喘着,声音暗哑:“没有了……阿晨……我没那么喜欢他们,不让他们这样做。”
芮云常环住她,俯低头亲下去,比往日更用力地吮吸。
莫晓抱着他,指尖陷入他肩背上的肌肉里……
月悄然西沉,长夜未央,露华渐浓,唯有情人缱绻不休。
-
七月流火,京师南部与河南大部分州府仍旧少雨,河流干涸,许多地方连河床都干了,土地龟裂,草木皆枯,田禾萎黄犹如杂草。
宣宁帝择吉日,欲于八月初二祭天,祈雨降,止大旱。
为示虔诚致敬,祭天之前三日,宣宁帝移驾居于天坛斋宫,斋戒三日。
太常寺与礼部众官员早在七月头上便在天坛做起详尽的准备,待一切就绪,八月初一夜里,便陆续有神宫、司设、尚膳等各监管事与管理内侍进驻斋宫内各处。
八月初二清晨,宣宁帝御驾亲临天坛,入住斋宫正殿。锦衣卫仪仗则进驻斋宫外的配殿。
入夜后宣宁帝沐浴后歇下,各部各监也都歇下了。
夜深,宣宁帝床帐掀起,殿内值夜的内侍上前,低声询问是要水还是如厕。
宣宁帝挥挥手:“都不用。”
他下床,披衣往外走。殿外巡逻的侍卫见了急忙低头行礼。
宣宁帝只带着一名小内侍,似是信步而行,出斋宫后沿着由北至南的神道缓步走着,神道两侧是茂密的柏树林,在夜色下绿的发黑。
到了某处,柏树林中走出一人,身着锦衣卫的常服,朝宣宁帝躬身行礼。
朱祈赞朝他走近,摆手道:“免了吧。”又命小内侍退到远处守着。
“有结果了吗?”
芮云常直起身:“经查陛下饮食中俱都无毒。但自御药房送来的药汤里却有异样。”
朱祈赞皱眉:“药里?”
自从他身子不适晕倒过一次后,每日便要服两剂药汤,但有秦王中毒之事为前车之鉴,药汤替换,他真正喝下的是专人按着彭院使开出的原药方另外煎的药。
被喂下药汤的老鼠出现了中毒现象,与秦王所用花蜜内的毒物表现一致。
芮云常道:“微臣愚见,也许秦王是被人利用试毒,试出合适的下毒量,既能缓慢损伤身体,又容易混淆成疾病,不易被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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