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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独宠"他" 完结+番外 (今夕何如)



莫晓给他消肿的药膏,让他先去歇会儿,他不肯,说要去工场帮薛掌柜他们一起收拾善后,莫晓点了头,他便拿着药膏去了。

莫晓转头看向门外,烈日灼灼,苍黑屋瓦上那一角天空,蓝得触目惊心。

即使他不能来,应该也有他的人在这附近吧……

她从室外收回视线,往诊室而去,却在门外瞧见邵望舒单独等着她。她不由诧异看他。

邵望舒皱眉,压低声音道:“他怎么没来?”

莫晓只是去周府出个诊,芮云常就要找过去了,可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连面都不露?

莫晓顿了顿,垂眸避开他视线,低声道:“分开了。”

邵望舒欲言又止,默然半晌后只道:“进去吧。”

楚姓武官在诊室内等待,一见他们入内立即站了起来。

方才莫晓情绪紧张,又有诸事纷至沓来应接不暇,让她不及细思,只能极尽全力应对。到了这会儿,她倒是想明白了,云常表面上是冷漠对待,实际上肯定有人在附近,她什么都不必做,把这几人放掉,他的人自然会跟踪他们,顺藤摸瓜。

她还想着要如何说服邵望舒他们,没想到她一提不愿再追究,想放人,邵望舒就同意了,那楚姓武官自然也不会反对。

他们回到前院。

莫晓问那肥胖汉子:“你们抬来的病人是谁?肯定不是你亲弟弟吧?”

“是雇来的。”

“……”

莫晓也是无语了,病人也能雇么?但她再问这人名姓,家住何方,肥胖汉子闭嘴不肯再说。

邵府家丁们把这几名歹徒全身上下搜了不止一遍,把他们顺手牵羊的财物一一搜出来,还给莫晓。

莫晓让竹苓把这些东西能洗的洗一下,再用消毒酒精浸泡或擦拭,银票宝钞之类不能洗的,便放太阳底下暴晒。

她趁家丁们搜身的时候,仔细替那病人检查,询问病人,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人患相同病症。

病人艰难地摇了摇头。

她稍许松口气,不是传染性的肺病。

病人所患本身并不是很严重的疾病,感风咳嗽后未得到很好的治疗,久病迁延,转为肺炎,仍然没好好治,造成肺部脓肿,呼吸艰难。他体质极为虚弱,如今缺乏抗生素的情况下治疗十分困难。

家丁们一解开捆绑的绳索,这几人拔腿就跑,根本不管病人。

莫晓做不到把病人丢到门外不管,也只有先收治下来,等他情况好转,能说明自己住家所在了,再定之后的安排。

只是仆役们住的倒座房,一间小僮们住,一间丫鬟们住,一间给董妈与厨娘曲婶住,还有一间是预留给武师与护院住的。已经没有空屋可以安置病人。

莫晓只好先让董妈在诊室里隔出一块地方,木板搭张简易的床,用屏风围起来。

她再三谢过邵望舒与那楚姓武官,送他们出门。

邵望舒说要留下来帮她忙,只是话音刚落便打了大大的呵欠。

莫晓不由失笑:“你昨儿夜里轮到侍值吧?快回去歇息吧。我这里只要清扫归整一下便好,用不着你帮忙了。”

在她劝说下,邵望舒答应先回去,但临走时留下了两个家丁,说是在她雇到合适护院之前替她看门守院。

莫晓欣然称谢。

送走邵望舒与楚姓武官后,她回到后院。

薛掌柜与小四他们已经把工场里外收拾干净了,柜子推回到原地,破损的窗户卸下来,搁在一旁,等着木匠来修。碎玻璃渣都已扫清,走廊地砖上烧灼过的痕迹也擦洗干净。

事情闹起来的时候,石斛与儿茶正在外买装香露的玻璃瓶。

他们回来见到晓春堂里不同寻常的气氛,都被吓一跳。听薛掌柜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后,才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默默帮着干活。

莫晓回到主屋,入眼一片狼藉。

箱柜歪倒倾翻,碗盏瓶壶的碎片到处都是,而作为主卧的东次间最乱,这几人为翻找财物,翻箱倒柜,衣物被褥都被丢到地上,踩得脏乱不堪,还撒了许多石灰粉在上面。

曲婶与三个小丫鬟都在她屋里收拾。

白蔻与丹砂年纪尚小,被惊吓的不轻,直到此时仍然惊魂未定,又见屋里许多物件被糟蹋坏了,一边收拾狼藉,一边抹眼泪。

莫晓笑道:“哭什么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许多物件原先不满意、不合用,那些人帮忙拆了砸了,现在正好重新翻修,买新的。”

“钱财家什都是身外物,用钱都能买来。我最感欣慰的是你们都安然无恙,那是今日最好的一件事了。”

-

收拾了一下午,总算把屋里都清理干净,丫头们在院里洗晒弄脏的衣物。

白芷突然咦了一声:“怎么有条裙子?”

正在工场里清点精油与香料的莫晓:“……”

她把月事带与小背心都藏好了,唯独忘记了这身裙子。

白蔻与丹砂围过来看,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不过小丫头们想得都很浪漫,最后得出结论,这一定是先生那位意中人穿过的,临分别前送给先生作为信物,让先生可以睹物思人。可惜之后无缘再见,先生念着旧情,一直留着这身衣裙。

莫晓:“……”

看来也不用她多作解释了。

-

夜里莫晓睡不着,床褥和被子都是临时新买的,和她习惯的气息有所不同,但这还在其次,主要是心静不下来。

她索性起来了,在床边静静坐了会儿,起身走到橱柜边,拉开一个小抽屉,取出里面一个丝帕包裹着的物事。

丝帕打开,她取出里面两个小小的面人,放在掌心里看。

真是捏得极好。

五官、神情都栩栩如生,头发一丝丝的都刻出来了,他那对长眉飞扬着,双眸还带着笑,薄唇微弯,似乎下一瞬就要开口说出戏谑的话。

昨晚,她对他说这对面人收起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裂,他还说是他待她比她待他好多了。

其实她哪里舍得让这对面人开裂损坏,稍许阴干后就涂了蜡,只是没摆在外面而已,一直好好地收在盒子里。

今日屋子被那群人乱翻,面人也被丢在地上,幸好摔在衣物堆里,靠近屋角也没有被踩到,除了沾上些许白灰就没有更多损伤了。

她看了会儿面人,用丝帕包好收起来,走到屋外。

夜深了,万籁俱寂,只有半轮银月无声地与她对望。

工场的窗户洞开着,那面砸坏的窗扇仍搁在窗沿下。未来得及干透的衣物晾在了廊下,随着夜风的轻拂而飘扬。

她走到那条珠裙旁,伸手抚摸上面一粒粒圆正的珍珠,清浅的月光下,珍珠带着淡淡银色的辉光。

这是那日云常拿来让她换上的裙装,他还替她梳头,插簪。

收纳这条裙子时,她特意翻了个面,把珍珠裹在里面。那些人没瞧见这上面还有珍珠,不然以他们的贪婪,肯定是当场把钉有珍珠的裙幅撕下来了。

她在庭院里立了会儿,还是没有睡意,却也不想去看书或是做事。

她找出钥匙,开了库房的门,从里面搬出一架梯子。梯子上大红的缎带还没解,上面还贴着元嘉的开张致禧贺帖。

想起他说这梯子送她,是让她在有医闹的时候能翻墙逃跑,莫晓不由莞尔,今日还真遇上了假作真的医闹,只不过她没有用梯子逃跑罢了。

把梯子架上西侧屋墙,莫晓挽起袍摆掖在腰间,爬至梯顶,转身在最高一级坐下。

民房大都是一层楼高,登上梯顶便能看出去老远。

附近的街坊是暗的,只星星落落有几盏灯亮着,也许是值夜的仆人,也许是夜读的书生。

稍远处的长安街就要明亮许多,有街灯亮着,也有更夫手提的灯笼缓缓而过。还有些店铺虽然打烊,却会在自家店外彻夜点着灯,既作为一种防盗措施,也能说明店家的财力。

再往远处看。南薰坊里有些宅院也点着灯。

她找着了芮府的方向,凭着记忆中院落的结构找到了芮府,却没在归岳院里瞧着一星半点的灯光。

他已经睡了……

今夜他不像她这样难眠吗?

莫晓轻轻吐出口气,抬头望着漆黑夜空中那半轮亮的发白的月亮:“也只有你陪我了。”

沿着长安街看过去,皇城不到的地方有座桥,桥下纵贯南北的,那是玉河。

元宵节时,他们曾沿着那座桥下到河边,找了人少的地方,放孔明灯祈福。他写了个晓字的孔明灯,她却把他的名字混在一堆人名里……

她笑起来,往南看去。

二层楼高的荷风茶馆很容易找到,就是在那里喝茶吃点心时,定下了晓春堂的名称,这字号还是他为她取的。

这之后,还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尽管她一再疏远退让,他还是锲而不舍。最后她终被感动,答应了与他在一起。

他们真正作为恋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并不是很长,但在那之前已经有足够多的相处,甚至还曾同生共死。这些经历让他们在很早的时候,早在萌生好感并演化成真正的感情之前,便了解彼此的性情与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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