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有人在强烈地撞击自己，猛地睁开眼，蔡子然正在把大大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老师让你回答问题呢”“嗯？”莫亭揉着惺忪的眼睛，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醒来，只感觉像是千万条纵横交错的虬枝错综地缠绕在自己周围，始终摆脱不过来。
她慢慢站起来，那些字符在她的眼里忽清晰忽模糊，她低着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不知道。天呐，那么小的声音，鬼才听得见。老师见她半天没有抬头，厉声喝道“莫亭同学，迟到了还不好好听”蔡子然莫名地想告诉她答案，正要说时，只听老师严厉地“坐下！”吓坏了莫亭，也吓坏了全班同学，蔡子然身体竟也狠狠地抖动了一下。
很快，班上要推荐入党的人选了。大家都激情澎湃地准备着自己的演讲，只有莫亭无所谓地翻着散文集。
“莫亭，你不打算选？”江诚好奇的问。
“哎，我对那些没兴趣……”
“核桃眼，没有你，那多没有意思啊？”蔡子然调皮道，正笑着，只听“啊”的一声。
是莫亭狠狠踩了他一脚，蔡子然撅着嘴，一脸“本来就是嘛”的无辜表情。
莫亭趴在桌上开始“休养生息”，根本不想再看见蔡子然那副“嘴脸”。
这时门口，突然闯进一个人，高挺挺的，光鲜亮丽的，画着浓密的妆容，一直往教室里瞅着，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移向门口，因为这个女生简直比安静更胜一筹。轲乐更是色眯眯地看着人家高高隆起的胸部发呆。“好美！”发出一声惊叹，差点流出口水来，被旁边的杨志华狠狠地给了一拳，才回过神来。
莫亭听着骚动声，也狐疑地望去，居然是页子。她居然知道了自己在这所学校！居然找到了自己！一串串的意外在莫亭的脑海中翻腾着。
页子终于瞅见了她。
“莫亭，莫亭……”页子在门外一边喊着，一边给莫亭挥手，故作和善状。
莫亭拖着疲惫而极不情愿的情绪出去了，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轻声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又来折磨我的吧？”
“哎呀!莫亭，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可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页子皮笑肉不笑。
“是吗？”
“那当然啊”页子摇曳生姿的扭动着身体，矫情地说。
“哎哎，莫亭，你竟然还有这种高质量的闺蜜啊，给哥哥介绍介绍呗。”轲乐笑嘻嘻地说道。
莫亭没有说话，狠狠地瞪了轲乐一眼，他便悻悻地转过身去。
终于平静了几天，但在莫亭心里一直都有紧张在充斥，因为她知道页子并非善辈。终于抓到自己，非得给平静的校园涂上浓重的几笔不可，而主角必然是自己。没想到第二天她一走进校园，就感觉老有人在后边对她指指点点，疑云笼罩在脸上。
去洗手间时，听见隔壁两女生在说话。
“哎，你知道吗？2班那个叫莫亭的，她爸被撞死了诶……”
“不会吧，那么可怜啊，那她整天还那么孤高，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就是就是，听说她家里真是……”
“对于她啊，只能用‘往事不堪回首’来形容”
接着就是一阵嘲讽的大笑。
“哎，别笑了，小心隔墙有耳”
“哼，我才不怕呢”
莫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早早出来，就在门口等着那两个女生。她们刚一出来，她就狠狠地给了她们几个巴掌，一阵狂扇之后，她狠狠地对她两抛下一句话“以后给我小心点！”只见那两女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还用一只手捂着脸，任凭莫亭对她们大吼大叫。
回到教室，蔡子然看到她煞白的脸，吓坏了：“莫亭，怎么了？”
莫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跟你没关系！”重重地甩出这句话。
一整天都愁容不展的，因为她知道她过去的伤痛又要被挖出来了，是——页子，一定是她。而且她会慢慢地撕裂，她太了解她的那些手段了。
“你凭什么又这样折磨我？见不得我好，是吧？”
“莫亭，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哎，你可要把话说清楚，别无缘无故毁我名声哦……”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莫亭，页子仍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故作轻松。
“……”
莫亭的事很快在学校里传开了，大家的好奇心总是难以填满的，总是聚一块窃窃低谈着，这不仅仅是八卦的问题，更严重地伤害着一个人的自尊。她走在路上总能感觉到大家的指指点点。虽然上次给班上争了光，可还是能感觉班上同学跟她有了略微的变化，不再是那么热情了，这总让她感到压抑，只有江诚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她的朋友，她从来不问这些事，有时还安慰几句。
蔡子然一下子看明白了，现在的她，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秃鹰，独自滑过苍凉的天际，但是她看起来很单薄的样子，头发一直垂下来，刘海长长地把眼睛以及里边的液体盖在阴影里。
Chapter6 祸兮福兮
更新时间2013-9-3 13:18:18 字数：2225
祸兮福兮
蔡子然突然觉得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冷，其实她只是脆弱，害怕被伤害而不愿意敞开心怀，其实她——需——要——被——保——护。
一种发自内心的很强烈的冲动。说起来挺奇怪的，平时和她吵架多了，有时甚至挺讨厌她的，可是这时自己竟然会有这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去保护她的冲动。
我干嘛要去保护她呀？那么凶的……
她整天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出神地想事情。蔡子然不知道它具体想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一些不愉快的过往。他脸上并没有笑容，也没有再去嘲笑她，只是默默在旁边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就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
明显地，蔡子然感觉她的话变少了，甚至，再也不和自己吵了，为此他觉得很孤寂，突然心像是被掏空了，少了些东西。
突然有一天，莫亭彻底变型了。她剪了短发，显得特别干练。耳朵上那硕大的闪亮的耳钉露了出来，看起来挺酷的样子，那睥睨的眼神给人感觉像是坏学生。一身黑色，充满了神秘，她就想让自己一直处在黑色的神秘以及那种有黑夜感觉的空气中。她怕疼，她惧怕再次上演充满着剧烈撞击的惨痛过去，她害怕一幕幕再次在眼前浮现，她想要让自己沉沦在无尽的黑色里，这样人们就不会看见自己的伤痛，看不见惨不忍睹以及伤痛下面面目全非仅存的自尊。
她充满了恐惧，她知道堕落会带给她什么，那种苦痛是烙刻在内心的。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像是吸毒的人们对毒品的不可抗拒一样。她对堕落充满了渴望，极度的堕落会使她有种消除恐惧的后的稍微平静，所以她开始了无休止地旷课，跑网吧，酒吧，KTV……只有在那些场合，只有在醉酒时，只有在狂吼乱歌时，她才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的不适和积久的压抑和苦闷。
蔡子然看着旁边空了好久的座位发呆，沉默着。
这该是多么大的讽刺啊。每天坐在一起不是争吵就是争吵，刚刚说服自己不要再那样挖苦她了，可是，被言和的对象却消失不见了。
江诚知道莫亭的一切，只是在梦呓或者在不经意的交谈中得知。她没有力劝她，只是偶尔看着她醉醺醺地会宿舍，就心疼地帮她擦脸、脱鞋、盖被子，有时莫亭会大哭不止，她会默默地抱住她，让她稍微的平静。因为她懂她，知道她的难受。
那天晚上，他两就抱在一起，一起流泪，一起为着那些伤心的过往，为着现在的苍凉，为着那些充满阴霾充满黑色瀑布的未来，为着当下的情绪，哭累了，她们就依偎着倒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页子对于上次的过分之举有些惭愧，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道歉的人。其实想想，现在莫亭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啊，干嘛做事情都针对她呀？干嘛无聊到这种境地，跟这种人较量啊？况且那些都是往事了，干嘛还要再被提起来啊？说服了自己，决定不再恋战。
次日，蔡子然看见莫亭“回归祖国怀抱”了，心里暗自窃喜，但是看见她痛苦的脸，便又不怎么好受了。
到底她是有什么魔力呀，竟像磁铁一样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
江诚安静地站在她身旁，“倒霉了，还来上课……”
蔡子然懵了一下，然后懂了。
莫亭艰难地抬起头，看了江诚一眼“没事，赶紧上课去吧”
她看着江诚坐在座位上，才安静又痛苦地躺在桌子上，拨动着杯子，想要喝水，摸着凉凉的，瘆得慌，就此打住。
课间，大家都干着各自的事情，莫亭也疲惫得虚脱得站立不起来，只是安静地趴在桌上。像是被抽空了精气似的，整个人瘫在那里。
蔡子然抓起莫亭桌上的杯子，就往外跑，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过了一会，一杯热水便安静地躺在莫亭的桌上，直到上课，她再次起来，才发现有人帮她接的热水，心里微微热了一下。看了一眼江诚，她在认真地看书，嘴角微微有了一点弧度。久违的笑容啊，蔡子然终于又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