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骞转而一拍脑门又想,是了,自己果然太蠢笨了,人家石姑娘是知书达理,所以这般说,可这事儿搁谁心里,谁能舒坦的了?有些难受也是人之常情。
他这般一想,心里更觉对不住人家。
“石姑娘,刚才我娘的话确实有些过分,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怨气,就往我身上撒好了。”
石香芹哪会在意这个,她过来就是为了提起牧疆和左瑾瑜的婚事,现在牧疆对左瑾瑜的态度让她感觉生气,偏偏这左骞非要过来插一脚。
看到他就厌烦。
“关你什么事?”
这突然的转变让左骞摸不到头脑,这女人翻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
他这一口气堵在胸腔,是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就像火在烧一般难受。
“石姑娘,你……”
“别再纠缠我了。”石香芹一改之前的善解人意,冷言冷语地说道:“你家现在出了事,你应该把心思都用在你爹的丧事上。”
而不是一直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要不是为了提醒左家让他们把婚事往后推,自己才懒得跟他们在那儿周旋,还平白让左赵氏那个疯婆子把自己臭骂一顿。
“我知道,只是……”
左骞不明白怎么这在屋里和外面就俨然变成两个人一样,实在令人费解。
正当他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些响动。
转头一看,是左瑾瑜掀着帘子,牧疆把左老汉的尸体背了出来,左赵氏跟在后面正抹着泪。
左瑾瑜看他还在把妹子,横了他一眼,说:“还不过来帮忙。”
左骞看了看石香芹,又回头看看他老爹的尸体,这犹豫了一会儿,牧疆就已经一声不吭地把尸体搬到了排车上。
石香芹看到这个,心里更加不舒服。
左老汉一死,左家的日子就更难过,全家都要指着牧疆这一个人,这种时局,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只要聪明一点的男人,肯定就会逃之夭夭。
这牧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退婚的意思都没有。
石香芹心里腹诽了许多,而她盯着牧疆看了好一会儿,牧疆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让她更加难堪。
她咬了咬下唇,实在不想再看下去,扭头就走。
“石姑娘……”左骞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刚想追上去。
左瑾瑜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石你个大头鬼,你这眼珠子都快贴人家身上了,要不然你跟人家回去算了。”
左骞刚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石香芹离开,回头去狠狠瞪了左瑾瑜一眼。
把尸体运回去之后,买棺材还要请帮手都需要银子,于是左赵氏想起家里的十两银子就这么被左骞偷走糟蹋,又不免骂了他一通。
牧疆是讨厌这种斤斤计较的人,而且觉得在这种场合下,左赵氏还一门心思都在银子上,闹的家中鸡飞狗跳,让人不得安宁,实在是对死者有些不敬。
于是牧疆便开口说自己把这银子出了。
他这话一出,左赵氏立刻就答应了,左瑾瑜看的实在鄙夷不已。
听棺一日,哭丧一日,下葬一日。
整整三天,才把丧事办完。
而第三天左老汉下葬的时候,本该是牧疆和左瑾瑜成亲的日子。
喜事变丧事,村民看的有人唏嘘,也有人说活该,甚至还有人说左瑾瑜就是天煞孤星,以前克死王家父子,现在又把自己老爹克死了,谁跟她一起谁就倒霉。
左老汉死了后村民就更不跟左家往来了,甚至见了左家人都是避着走。
对这天煞孤星的说辞,村里人传的邪乎,左瑾瑜却是不以为意,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自己只当听不见,因为这段时间事情较多,牧疆也天天往这儿跑,也不顾的上山打猎了,看他这么费心费力,左瑾瑜心里暖暖的。
等左家的事情一办完,牧疆就背起弓箭重新上山。
对于天煞孤星的说法,左家人却深信不疑,尤其是左赵氏,不断地催着左瑾瑜赶紧从家里搬出去。
“现在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了,你把你爹都克死了,难道还要让我们也受你连累吗?!”
“我没想到,你也会跟外面那些人一样,连你自己的女儿都不信。”左瑾瑜冷笑一声,左赵氏这脾气已经很不好与人相处了,现在竟然要把自己身边的人也逼走。
罢了,自己本就没想过要在家里多待。
“只是家中刚办完丧事,随着就办喜事,难道你就不怕别人戳左家脊梁骨?”
第五十四章 误会
“戳脊梁骨便戳脊梁骨吧,总比你再把我们孤儿寡母克死的强,你哥哥是咱们左家唯一的独苗,你爹死了,他不能再出任何事,你赶紧从家里搬走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左老汉刚死的,还是左赵氏担心自己把她克死的缘故,她现在的语气,可没了之前的强硬。
左瑾瑜觉得这世道实在是悲凉,这无缘无故身上就背了口大黑锅,还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黑锅,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们的,我会尽快搬走,我走了以后,就跟你们毫无瓜葛。”
“就当我求求你了,千万可别再跟我们有瓜葛了,我们左家已经被你快要害的家破人亡了,实在折腾不动了,快走吧快走吧。”
左瑾瑜最后的一丝眷恋也没了,她从屋里随便收拾了一些细软,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左家的门,路过的村民见了她都特意避开走,等她过去之后,才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左瑾瑜把怀里的包袱攥的更紧了,脚下的路程加快,想要赶紧逃离这里。
人言可畏,自己再怎么不在乎,可这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突然发觉这条路熟悉的很。
当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忽而笑了。
看来自己跟那位大叔还真是有缘,不知不觉,都快到了他家门口。
即便左赵氏不怕被戳脊梁骨,她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她跟牧疆只是合作关系,要是这个时候再跟牧疆成亲,那村里人指不定该说他什么。
牧疆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她没必要再去因为自己连累他。
况且,她一开始答应跟牧疆合作就是为了脱离原主那个家庭,现在因为左老汉的死她已经离开,那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不知怎的,她想到这层,心里突然有些沉重。
罢了,还是趁早说清,一刀两断的好,也不必再拖累人家了。
思及此,左瑾瑜压下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往牧疆的家里走去。
只是刚出了胡同,左瑾瑜的脚步就顿住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只见牧疆从家里出来,推着排车,上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不过在他的身边,竟然跟着石香芹,二人在一起互相说着什么,石香芹更是含羞带笑,满脸春意。
“无耻!”
左瑾瑜从牙缝中紧紧咬出两个字,把手上的包袱狠狠往地上一扔,转头离开。
怪不得石香芹会把话先跟左骞说的那么绝情,结果没出一个时辰就又回来对左骞笑脸相迎,原来不是为了左骞,是为了过来提醒自己跟牧疆的婚事。
这牧疆更过分,明明跟自己有婚约,怎么还会跟石香芹在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原来自己以前一直以为牧疆是喜欢男人,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看他跟石香芹那个样子,也不知瞒着自己认识了多久。
左瑾瑜突然从心里生出了一股悲凉,她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无家可归的感觉。
她甩甩头,不顾一切地往前方跑,好像要把这些所有烦心的事情都甩掉,她还是以前的左瑾瑜。
而那两个罪魁祸首,却对此事远远不知。
石香芹终于找到接近牧疆的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拿出手绢绕到牧疆面前就要为他擦汗“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反正也不急。”
牧疆不动声色地把头偏过去,让石香芹的手就这么举在空中,有一时间的尴尬。
“石姑娘,请自重。”
石香芹面色一僵,把手放了下来,心道这人不解风情,自己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竟然木讷。
怪不得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上媳妇。
哼,活该!
“我就是看你推这么重的东西太累,也没别的意思。”石香芹压着心中怒火,皮笑肉不笑。
她又回到自己的地方,转而看着牧疆。
牧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低低嗯了一声。
“还好,这些猎物虽然比平日里多些,但不至于多劳累。”
他的排车上都是这几日他去山上打猎所得的猎物。
“诶?那是什么?”他们走到胡同口,石香芹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左瑾瑜扔在地上的包袱。
她忙一路小跑过去,捡起来四处瞧瞧,没有发现什么人影,兴奋地急忙拆开。
今日真是老天眷顾,运气这么好,走在路上都让她捡到东西。
“这是什么?”她打开一看傻眼了,里面都是些衣服,放在最上面的却是一身鲜红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