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丞相,故人相见,还要这般?”坚毅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到袁丞相的耳中,让他的心神不由得一颤。
能在风云变幻的官场上依旧不断向上爬,袁丞相这点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这声音雄浑豪放,可听在人耳朵里,却又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跪地俯拜。
外面男子定是个人物。
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可人都已经直接找上门来了,他这般畏缩地躲在马车上 还是很不好看的,没有想多久,袁丞相还是从马车上下来了。
掀开车帘,那男子的身影便落入袁丞相的眼中,他在心里不断想着这人究竟是谁,可最终都无果。
因着在脑海中搜寻着这面具男子的记忆,他的步子很是缓慢,像是在纠结要不要下去。
牧疆却是没有给他太多的时候,直接飞身而起,一下跳到了袁丞相面前。
袁丞相刚刚抬起的脚很快重新落到原地。
“丞相大人,下官有事要跟您商讨,不如就在您的马车里吧!”
牧疆把这话说给袁丞相听,却是没有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机会,兀自将袁丞相带进了马车里,随即他也一同进去。
马夫有些担心,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大人?”
里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不难听出,是袁丞相的音调,“无事,继续回府。”
马夫还是觉得奇怪,可又怕惹怒了袁丞相,也只好回到自己的位子,驾着马车,朝着丞相府而去,既然目的地是丞相府,那对方应该不会对丞相怎么样的吧?
马车是这么想的,可马车里的场景却并不像他想的这么美好。
“袁丞相,想不到,您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啊!”牧疆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收下了刚才抵在袁丞相脖子上的匕首,嗤笑一声。
袁丞相脸色涨得通红,却并不是因为牧疆这一句话呛得,而是在极力地咳嗽着。
牧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顺手拍了拍袁丞相的后背,仿佛是在帮着他忙,可他的声音里却又带着一丝威胁:“袁丞相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蚀骨丹入口即化,您就算是把胃给吐出来,也吐不出这刚咽下的东西了。”
袁丞相听了这话 脸色登时大变,由原本的涨红一下子变得煞白。
这……蚀骨丹,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他现在竟然还把他吃进了肚子里。
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牧疆对此毫无所觉,依旧笑的开怀。
早在他将袁丞相推进马车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药丸,先是祭出了匕首,然后趁其不备,一下子就将那小药丸喂给了袁丞相。
这人从一个地方小官,一直爬到宰相的位置,能不惜命吗?
命要是没了,这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嘛!
牧疆知道这道理,袁丞相心中更是了然。
此时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袁丞相面色如土灰。
牧疆也不着急,任由对方缓缓,良久,只听袁丞相开口道:“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袁丞相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对方究竟是谁,哪怕是将自己的仇家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一遍,可这跟面前这人根本对不上号啊!
最终,他选择直接开口问对方,现在对方可是掌握着自己的小命呢!
“丞相大人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如今朝堂瞬息万变,您难道就不知道下官来此的目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 牧琦
牧疆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袁丞相这次是真的安静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狡猾如他,即便是在当年牧琦谋害小皇子时,他都能毫发无伤,这跟他的左右逢源可是脱不掉关系的。
这袁丞相就是个滑头,看着哪边得势,就往哪边倒,如今是牧琦当政,他便学的了一手佞臣的把戏,把皇上哄高兴了,时不时的还能得个赏赐。
这跟其他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见一斑。
其他大臣上朝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皇上看他们一个不顺,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就不一样了,层出不穷的手段哄得皇上很是高兴。
可若是说这人无才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在其位、谋其政,身居高官,有些事务是必须处理的。
这袁丞相有一定的才能,更多的却是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
这人落到牧疆的手里,他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想,先给他喂个“定海神针”,安了他那一颗打小聪明的心,这样对方才能归顺于他。
袁丞相的额角已经隐隐沁出了汗水,和聪明人说话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 便已经知晓其中的奥秘。
袁丞相自诩聪明,可如今他却宁愿自己笨点,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
别看京城中的百姓安居乐业的,倒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可是这暗地里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谁又能说的清楚?
如今形势万变,靖王举兵谋反这消息不胫而走,可皇上牧琦却依旧当做没有听到任何风声,但已经很明显的限制了靖王的某些行动。
看起来靖王牧离处于不利的地位,可关键是他得民心啊。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可不是一句体面话。
但是如今执掌大权的是皇上牧琦啊!
现在就要袁丞相做出抉择,他表示 真的很难啊!
他的本意就是暂时不站队,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反正他是一朝丞相,就算是站错了队,为了收复民心,谁当了皇帝也暂时不敢动他!
可万万没想到,这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面具男,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让他选择了啊!
“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现在还是最关心自己的生死。
牧疆听了这话,轻笑一声,随即缓缓开口,他每说一句话,都让袁丞相感觉离地狱更近了一层。
“原来丞相大人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那我就满足大人的求知欲好了。”牧疆脸上的笑已经不达眼底。
“蚀骨丹,吃了它的人若是没有解药,五天一小痛,十天一大痛,痛时浑身痉挛,仿佛有上万只蝼蚁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若是一直没有解药,中药者失心疯,可能会……”
一边说着,牧疆做出了一个撕碎的动作。
这让袁丞相后脊攀上了一层凉意,就好像是刚才牧疆所说的这些,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袁丞相真的觉得自己骨子里很痛,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哀求。
“以后用上我的时候,尽管说便是。”袁丞相冷汗涔涔如雨下,好不紧张。
牧疆见效果收到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叫袁丞相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这人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儿心软,是个狠角色,加上他又给自己喂了那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袁丞相畏惧牧疆,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牧疆轻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扔给了一个信封,都没有让马车停下,便已经离开了。
看着手中那人留下的信封,袁丞相只觉得如烫手的山芋,想要将他扔出去,可这又关乎自己的性命,最终还是没有扔出去。
马车一路哒哒地到了丞相府,袁丞相的心也很快归于理智。
他不信对方那毒药会那么厉害,若是能找到大夫解开最好,若是无解……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人给他解开毒药!
等袁丞相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还让车夫很是纳闷。不对啊,这半路上大人不是让一个男子上了马车了嘛,那人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个疑惑没人能回答了他。
人家牧疆直接运起轻功,车帘一动就出去了,别人还真是连个影儿都没看到。
袁丞相现在可管不了车夫的好奇,他一到府中便让人把府医给请了过来。
这毒药一日不除,那就跟一根刺一样,没事就出来扎他两下,这怎么能受得了?
府医拎着药箱子,脚步匆匆的赶过来,生怕慢了一拍,对方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一般。
这一路狂奔,又拎着这么重的药箱子,即便是在这深秋,他还是出了一层细汗。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府医这才赶了过来,被袁丞相那冰冷的眸子瞪了一下,府医以为对方这是在怪罪自己来晚了,赶紧冲着他行了一礼,这才开口:“大人,小的来迟了,还……”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袁丞相脸上已经显出不耐之色,道:“废话少说,快些给本官把脉。”
被袁丞相这么一嗓子喊,府医吓了一跳,可也算是回魂了,赶紧上前 拿着诊脉用的小枕头,给袁丞相切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袁丞相感觉分外焦躁。
这份焦躁不仅仅是没有得出结果,更是怕府医切脉切了这么长时间,却给自己诊断出个无药可医,这就更惶恐了。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十分漫长的,这让袁丞相原本就很是不耐烦的心更加暴躁了。
府医诊断了半天,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汇聚成滴,顺着眉梢流到了脸上来了,此时他也顾不得抹一把汗水,收回了放在袁丞相脉搏上的手,这才恭敬地跟袁丞相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