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手里握着马绳,盯着娉婷露出的半张脸,不由得呆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四嫂果然国色天香,不是一般艳粉俗脂可比。”
这些话苏娉婷已经听的快要起茧子了,从前人人都说她丑陋不堪,现在都反过来了,真是讽刺。
她略笑一笑:“王爷过奖了。”
“好了六郎,你到底有什么事?”云晋不耐烦地掀着帘子。
“四哥你莫非是吃醋了,我就与嫂子多说了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你还是不是我那个温柔的四哥了。”云麓在马上只顾着调侃云晋,云晋不去理他,吩咐下人道:“起轿。”
一行人又熙熙攘攘地动了起来。
“唉,四哥,你也忒无情了点。人家邀你来骑马,你倒自己悠哉地坐在轿子里了?”云麓骑着马急的围着轿子团团转。
云晋笑着靠着垫背,惬意无比地说了一句:“谁叫你巴巴地来了,还不是你自己跑来的。四嫂你也看了,也该回去了。”
苏娉婷看着他俩斗嘴,觉得很有意思,笑着不说话。
云麓气鼓鼓地又转了几圈,自己骑着马先回围场了。
“我这个弟弟啊,小孩子的很,你别看他现在生气,待会儿要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又要来缠我了。”云晋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尽是宠溺。
“六王爷今年也有二十左右的年纪了吧?”苏娉婷问道。
“二十一岁,只娶了一房妾室,还没有娶王妃。”
“你看看你,大的不好教坏小的。”苏娉婷笑吟吟地道。
“这可真是冤枉了,他自己不想娶王妃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我现在可是娶了你了,按说,他也应该跟我学了。”云晋笑着把娉婷搂紧怀里捏了捏她的脸。他最近总爱捏她的脸,软软滑滑的,叫人心神荡漾。
苏娉婷笑着把他推到一边,不许他胡闹,自己掀起窗帘欣赏外面的风景。
进了围场,只见一片锦衣卫站在营地前把守,一片片军旗在风中瑟瑟摇摆,营地里扎着许多白色的帐篷,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仪。
晋王先带着娉婷下轿,后面两位夫人也陆续下了轿,一群侍女簇拥着她们进帐。
时值金秋,郊外尽是一丛丛的金黄落叶,一眼望去满目的金黄。帐子里一应用具水酒俱全,也和王府无异。韦夫人李夫人各自去了自己的帐篷休息,云晋和娉婷站在外面欣赏着秋景。
苏娉婷今天也穿了一身雪白,外面罩了一件斗篷,妆容淡雅。
云晋站在身后看她,洁白的身影映在那一片金黄里,让他不禁联想到了江山美人着四个字。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忽闻背后有人说话,云晋和苏娉婷缓缓转身,看见了身后不远处负手而站的清俊黄衣少年。
苏娉婷虽然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但是这人一身的金线黄袍,玉簪金冠,猜也猜的出来是当今的皇上。
果然云晋弯腰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
少年缓缓开口:“皇叔皇嫂不必多礼。早闻皇叔得一佳人,今见皇嫂果然是倾城的样貌,到底是皇叔有这样的福气。”
“这几日皇叔没来宫中,玉澈处理政事已经是焦头烂额,玉澈还小,事事都离不开皇叔。”
云晋笑道:“皇上您年少有为,微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皇上再勤政,也要注意休息,这次秋围您就好好的畅玩一番,纾解一下心情。”
“是,皇叔。”玉澈浅浅一笑,脸上还残存着稚气。
“呦,皇上,四哥,你们都在这儿呢!”云麓远远地走过来。
云晋笑着跟玉澈道:“你六皇叔来了。”
云麓给皇上行了礼,玉澈也请了云麓的安,四人站在秋风里交谈。
“四哥只带着四嫂出来,不怕其他几位夫人吃醋吗?”云麓打趣着他哥哥。
云晋扭扭他的耳朵,问道:“你四哥我好歹带了三个夫人出来,你呢?到现在还是一个夫人,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娶一个王妃啊?要不要皇上在世家女子里给你挑一个好的赐给你啊?”
玉澈在一旁帮腔道:“四皇叔说的极是,宰相徐前玉家里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尚且待字闺中,不如侄儿就赐给皇叔做王妃好了。”
云麓憋着嘴:“你们叔侄俩啊,就会合起来欺负我。”他揉揉耳朵,看着站的稍微远点的苏娉婷,眯着眼笑道:“不知道四嫂家中又没有姐妹还未出嫁,我要娶,也得娶一个和四嫂一样倾国倾城的女子做王妃才行。”
苏娉婷装着惋惜道:“我家中并没有姐妹,六弟怕是要失望了。”
云麓苦着脸一摊手:“那我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云晋狠敲了他的头一下:“别在这里胡说,去教元夜骑骑马,练练骑射。”
☆、第六章围场风云
云晋带着元夜和云麓跟着皇上去山林里打猎,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营地里只剩下后宫几个宠妃还有各王爷府里的夫人在账中休息,周围重兵把守。
李夫人带了几样府中的蜜饯过来与她二人分食。李夫人这两日就像一枝枯木又逢了春一样,常年结冰一张脸现在满是春风。近来王爷时常到她屋里去,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是苏娉婷枕边风的功劳。
“王妃尝尝这个桂花酥,是嫔妾亲手做的。”
苏娉婷尝了一口,果然香甜无比,赞道:“姐姐好手艺,这糕点做的十分可口。”她做丫环的时候就常常听说李夫人屋里的糕点是最好吃的,可惜一直没有尝到,这回算是得偿所愿了。
“王妃喜欢就多吃点,我那里还有许多,等回了府我再给王妃送去。”李夫人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看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
“对了,我听丫头们说,今儿王爷没让封夫人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来了,怎么偏偏不带她?”韦夫人手里剥着一个核桃,淡淡地开口。
“还能为什么,她那样张狂,一定是王爷看不惯她,把她留在了府中罢了。”李夫人端起一杯酒又说道“她那个妹妹也老大不小了,还老是带来王府之中玩闹,成天在王爷面前晃来晃去,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啊。”
李夫人说是说不知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封氏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王爷自己岂会看不出来。他从前对封氏的一应行径不过是不予理会,现在竟然想着把妹妹都献给他,他哪里会不生气。
“王妃,我瞧着封氏现在是倒了根的大树,不会有什么戏唱了。”李夫人直来直往,一向是这样的做派。
苏娉婷倒了一杯酒,缓缓地道:“怎会,她被王爷宠爱了那么多年,岂会说倒就倒。再加上他父亲在外做官,她的戏还精彩着呢。”
“她父亲做的那官不过是仰赖着王爷,我听说去年他父亲在任上贪污,还是王爷念在封氏的面子上把他保了下来,哪还有什么势力可言。”李夫人说的头头是道,她的消息倒是灵通,旁人不知道的事她全都晓得。看来人寂寞的时候,总会找点什么事情来打发打发时光。她把精力全放在打听别人的闲事上了,这对苏娉婷倒是一个好处。
韦夫人道:“封氏蛮横跋扈,王爷早有不满,只不过是念在夫妻情分一直忍让,可是她好像没有收敛之意,到头来只能是自讨苦吃。当年我记得她手下有一个丫环,长的不是太好看,被她折磨地不成人样,现在想想那丫头也着实是可怜。”
苏娉婷一怔,心里有点触动,没想到韦夫人竟然还能记得她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奴婢,也算是一个有心人了,怪不得王爷另眼相待她。也总算她上辈子没有白活一世,还有个人真的记得她。
刚喝了几杯,流云急急忙忙从账外走进来,附耳在苏娉婷耳边说了几句话。苏娉婷听完轻轻笑了一声,向两位夫人道:“封氏说病了,派了王府里的人来告知王爷。”
李夫人眉毛一挑道:“病了?我瞧她是气病了。王爷刚走她就病了,可真够巧的。”
“病了就病了罢,等王爷回来我就告诉他。不能白白浪费了封夫人的一番好心。”苏娉婷让人给封氏回话,说等王爷回来就禀告王爷,让她不必心急,且好好的养病。
苏娉婷心想,她也真是笨的和猪一样,王爷正在气头上,又来这里瞎矫情,不是自寻死路嘛。那她就帮她一把好了,反正也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夫人道:“王妃你也太好心了,她哪里是病了,不过是想王爷回去看她,病了请太医瞧瞧不就行了,非这样不远千里的来告诉王爷。她这就是司马昭之心。”
“就算她是司马昭之心,咱们就装不知道就是了,王爷不会为了她回去的,就送她个顺水人情算了。”
三人正说着,王爷那边又派人过来,要接苏娉婷去猎场。苏娉婷纳闷,猎场都是男人们待的地方,云晋接她过去干嘛?王爷叫去也不好不去,二位夫人叮嘱完让她上山小心,就都告退了。
苏娉婷只好一边纳闷,一面坐上了轿子,流云稳着轿子跟在她旁边,摇摇晃晃地往山上的猎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