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样,不仅是她差事没办好,丢了主子的脸,更是让璀璨阁的人瞧不起主子。
越想越气,半夏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
“严大匠,我们大小姐对第一件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的造型不满意,太轻浮,对第二件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的颜色不满意,不稳重,对第三件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的重量不满意,戴在头上太重,对第四件赤金盘螭巊珞圈的镶接不满意,太粗糙,对第五件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的珠子成色不满意,太浑浊……”
严大匠前几个还听着心惊,心想这个小丫头懂点门道,虽然他的制作水平,在三国中不能排第一,也绝对不会落到第二,可越听到后面越火大。
小丫头说得都在门道上,可这种事情,只有喜好不同之说却没有对错之分,况且,他的水平已经很厉害了,没有谁能比他制作的首饰更精美。
“你、你、你——”
严大匠满脸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地一连几个“你”字,就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半夏翻了个白眼,心里冷哼。
其实,她说得都对,但也都没法再改动。
因为,这是制作首饰头面的匠人们都知道的东西,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林若菡和冬雨紫苏同时瞪大眼睛,看着半夏,仿佛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璀璨阁的首饰头面也不过如此,还有这么多的毛病呢。
看着林若菡主仆几人一脸恍然大悟以及一脸嫌弃的模样,严大匠很想要撞墙。
原本,这几件首饰是他新近佳作,不管用料和工艺,放眼三国,几乎无人能匹敌。他很想在主上面前,把丢失的面子给找补回来。
顺便,让林若菡好好后悔一下,上次拒绝的那些萧国所有贵妇都要抢破头的珍品
可上次还只是拒绝,这次简直是被挑理挑得一文不值了。
严大匠欲哭无泪,有冤无处诉,他满脸通红沉默不语,一股艺术大师兼顶级珠宝大师作品被完全否定、自尊心被严重伤害的既视感充斥身周。
林若菡吃完了第四盘点心,从冬雨手里接过第五盘的空挡,抽空看了看严大匠。她十分不解的望着严大匠,不知道他一脸委屈加愤怒,到底是为了什么。
半夏话虽然说得直接,但大都是从她审美的观点出发的,林若菡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严大匠几乎是留着眼泪捂着脸跑出包间的。
今天真是夭寿啦,不仅碰到一个懂行的小姑娘,还是碰到一个懂行还嘴巴甚毒的小姑娘。
严大匠几乎是生无可恋的踉跄走出包间,很想要找个无人的角落好好缅怀一下他被嫌弃的心血。
他几乎可以预料,和上次一样,林姑娘看不上的东西,主上会觉得没有任何价值,一律扔到库房去等待灰尘的无情碾压。
一个银白色的华丽身影在身边闪过,严大匠没有注意。
谁知,没过一息的时间,那个骚包的身影又转了回来。
“老严,你这是——”马明宇的桃花眼中有疑惑闪过。
严大匠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
“……哎哟,你们璀璨阁的东西多贵重啊,又贵又重的,我们小姐身子骨弱,走路慢,我们扶着小姐还来不及,拿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的马车年久失修,也搁置不了这么重的物品,万一散架了呢?还有,我们的马又老又有病,跑得吧,特别慢,拉不了这么——重的首饰,万一放了,我们慢吞吞走回去,万一十天半个月都走不到府里,半路饿死怎么办……”
马明宇突然想起那天他听见的话,似乎也是这个叫半夏的女子。
真是牙尖嘴利啊。
他后来打听了一耳朵,原来是刘庆嫌弃人家姑娘走路慢,让主上久等,所以言辞间极为不满。
到让这个半夏给记住了。
“老严,别生气,小弟给你出气,”马明宇和这个时常给他些小物件讨好姑娘的严大匠,关系特别近。
牙尖嘴利是吧,等着!
半夏看着严大匠夺门而出,发现自己还是没有知道要多少银子,心里真是气得不行。
刚要开口让续茶的侍女把严大匠叫回来,突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传来,“咻”一声过后,半夏只觉得嘴巴一疼。
抬手一摸,指尖居然满是红色。
不用林若菡吩咐,呆在包间里的傲雪和守在外面的清风已经同时行动。
“叮叮当当”之声传来,清风傲雪竟然和一个着银白色外衫的男子动起了手。
张大嫂一脸懵逼,握着大刀却不知道该不该加入战局,她无论帮哪边都好像不太好。
最后,她只有心里内牛满面。
主上,有如此重量级拖后腿的,你不打一辈光棍,天理不容!
第三百零七章 苦
林若菡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三人已经过了好几十招了。
只见马明宇一身骚包的亮银色长袍不断翻飞,一把铁骨折扇竟然能招架住两把宝剑,清风和傲雪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亏得这个包间在一个小院落里面,还没有引起外面太大的关注,张大嫂看着半夏只是嘴角破了皮,肥厚的手掌一把抽出厚背大刀,哇呀呀一声大吼,直接就冲了出去。
只听见张大嫂接着又是一声大吼,“都住手”,林若菡感觉面前的屏风都震动了好几下,外面的动静才小了下去。
姜老掌柜看着大头婆娘迟迟没有带着人过来,竟然亲自找了过来。
可一过来,就傻了眼。
那个应该叫傲雪的女侍卫发髻歪了,马明宇的长袍破了一个衣角,大头婆娘像一座大山似的矗在三人中间。
而屋檐下,那个叫人望眼欲穿的林姑娘正等着一双奇大无比的眼睛,死死盯着马明宇,而她身后的一个姑娘,嘴角还留着血。
要完!
姜老嘴角抽了一下,不敢贸贸然开口。
林若菡却突然开口了。
“这位——”林若菡想了想,用了一个非常妥帖友善的称呼,“手上功夫了得、准头厉害、对素面谋面的客人非常友好、从未出手伤人的——大侠。”
马明宇嘴角直抽抽,大侠什么的,就算了,省得你太过牙尖嘴利,我忍不住想直接缝了你的嘴巴。
不对!原来你才是牙尖嘴利的祖宗,你的婢女完全就是学了你的样!
还好还好,我刚才没有丢的你,否则,主上会抽死我!
不对啊,我刚才没有用力啊!
谁想到,你的丫鬟脸皮这么薄来着?
不能怪我,我丢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见血的情况发生!
真滴真滴不能怪我!
“你的暗器热情地和我的侍女有了极为近距离的友好接触,恩,这个距离我可以理解为,零,”林若菡嘴角喊着笑意,但有些冷飕飕,“我想,大侠一定会对此有合情合理合法的解释。”
姜老眼角抽了一下,更加不敢开口。
林姑娘生气了。
在之前被刘庆那个傻大个轻慢、被主上从楼梯上推下去,今日又被马明宇这个花花肠子给打了侍女后。
林姑娘生气了,妥妥的。
马明宇本人有些傻眼。
从对人非常友好从未伤人的大侠之后,又来了个暗器与侍女零距离的热情友好接触,最后,还要有个合情合理合法的解释。
这个——
马明宇神色微微有些严肃,不知道该摆出那种架势或态度对待眼前之事。
从当初撞入马车的各种防备,到现在留着精品任挑选,从一个显微镜的制作,到千里镜的成功,马明宇不敢很轻易的用对待小小三四品的态度,敷衍面前的少女。
更别说他没有抢到一瓶果药,但兜里还小心翼翼揣着一瓶面前少女的独门伤药。
有些头痛的扶额,马明宇心里有一万匹汗血宝马在愤怒的狂奔。
他弹出去的只是一颗黄豆,黄豆,好不好?
王府里哪个俏丫鬟没被他用黄豆弹过?
怎么人家都没事,到了这个丫头这里,就能当场见血?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肯定以为那个嘴角还留着血的丫头是来碰瓷的,赖不上他,让他赔笑脸哄人也不错啊。
自认倒霉,确认那个嘴角流血的丫头还气鼓鼓的,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一眼,马明宇马上端正态度。
手持折扇,深深作揖:“林姑娘,在下唐突,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愿请人替林姑娘的这位姐姐治伤,一定保证不留疤痕。另外,在下愿奉上若干薄礼,以做这位姐姐的压惊之用。”
林若菡有些惊讶。
这位倒是转弯转得快,不像上次那个刘庆,记忆中对方似乎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转头看看身边的半夏。
林若菡心中有些想笑。
半夏嘴角被弹破了,原本也不是大的伤口,血已经很快就止住了。那当时流出的血只要帕子一抹,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痕迹。
可这个半夏倒好,帕子稳稳拿在手中,却任由拿破皮之处流血再凝固。
一个小小伤口,只因伤在女子脸上,看上去很是有些无情和残忍。
半夏虽是受害人,可和林若菡一样,这个桃花眼的骚包男人比上次那个看上去一脸正直的黑熊精脑子好使,也就就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