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瀚志皱眉。
“听说,她也去了太子妃的宴会,我只想把她叫到身边来好好照看,免得她第一次进宫,不懂礼数被人落了话柄,可是,”马杜玲再次掩面,哭声更大,“她竟然说我是衣冠禽兽,儿啊,她、她当着所有命妇的面,说我是衣冠禽兽啊!儿啊,你让我怎么活啊!”
章瀚志眉头皱的更紧,开口询问:“她当真如此说?”
马杜玲掩面痛哭:“我做错了什么啊,要被儿媳骂衣冠禽兽啊,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儿啊,若不是太子妃的宴会,我当时就应该一头撞死在那里啊!”
章瀚志拳头握紧:“母亲,她还不是你的儿媳!”
马杜玲泪流满面,可心中得意,儿子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自己这个母亲:“后来,冯氏几人想要给我们缓和一下,想要送她个见面礼,却被她一把扔到了地上,推搡中,她被不小心划伤了点皮,最后,她还搞得人尽皆知,太子妃为此还让我跪着聆训,整整一个时辰!我儿啊,如果你成亲了,还是提早把我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让我自生自灭吧!”
章瀚志额头有青筋邀约闪现,缓缓在马杜玲床榻边坐下,安抚为了他不断退让的慈母:“母亲,你放心,林若菡就算嫁进来,也是你可以随意管教的小辈,如果她不听话,去庄子上应该是她,而不是你!”
马杜玲脸上泪水涟涟,心里对马敏的计策再次满意。
深夜,章瀚志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这段时间的忙碌,几乎比在外打仗更加耗费心里,却也有了收获。
只要收到消息,他就能去见一见对方在这里的重要人物,他今生是否能达成心中所愿,此人很是关键。
走出书房,章瀚志又想起了母亲满脸愁容和擦也擦不干的泪水。觉得自己对林若菡有些太过放纵了。对婆母如此不敬,哪里是人儿媳所为。
该要敲打敲打了。
免得以后进门,仗着以前对自己的相助,就无法无天。
林若菡回府后,仔细处理了额头的伤势,吃了点心,梳洗一番,原本想要休息一会,却还是工作。
马杜玲就算没有后招,她也不想让这个狠毒的恶妇活着,她既然答应原主,就不会食言。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林若菡心里对灭掉章瀚志三人一点负担都没有。
可章瀚志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加上条件有限,她的设想,很多都不可能实现。
清风已经找寻了一些根骨好的孩子开始训练,可能将人派上用场,没个十年八年,几乎不可能。
清风也建议,直接从外面招兵买马或者雇人。
林若菡却摇头,这些人一旦控制不住,麻烦太大。
晚饭后,睡觉前的针线活加闲聊时间,林若菡让傲雪明早去璀璨阁传话,后天下午过去看图纸。
凌霜用剑行,拿针却一窍不通。
半夏一边教凌霜绣花样子,一边听着林若菡关于璀璨阁花园的描述,傲雪连连点头。
林若菡还说起了赵先生很厉害的机关术,半夏插嘴问:“那个赵先生是不是年纪一大把,不修边幅,样貌丑陋,最重要的,是不是做机关的老头,都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林若菡笑了:“不是,那个赵先生是个很温和儒雅的人。”
此刻,那个温和儒雅的赵先生,却在一件昏暗恶臭的牢房里,满脸肃杀。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流云箭矢
璀璨阁地牢。
昏暗、潮湿、腥臭。
赵衍一身月白长袍,身周似乎笼着隐隐光亮,无声无息来到最底层。仿佛是天上降下神祇,又似乎是刚刚出现的更厉害的恶鬼。
最底层的地牢狭窄逼仄令人窒息,几把哔哔啵啵燃烧的火把忽明忽暗,像是地狱里恶鬼眨巴的眼珠,幽森又恐怖。
刘庆带着两人已经拷问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看到赵衍出现,似乎有些惭愧。
赵衍眼神里带着一丝漠然,看着眼前吊在铁链上血肉模糊的人。
细看,才能分辨,血人头发近乎花白,胡子黏在了一起,却也足足一尺来长,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可脸上还是充满桀骜和狰狞。
赵衍看向手握鞭子的刘庆。
刘庆缓缓摇头。
姜老随后也下来,见此情形,对着一旁的站着的两个黑衣人下令:“拔掉牙齿、灌上参汤,把他的小孙子带过来,当着他的面,给他孙子服下他们的秘药。”
赵衍仿佛没有听见,眼神淡淡看着血人开始挣扎。
血人挣扎了很久,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在怒骂。
不多久,一个六七岁的小童被拖着衣领带了过来,他白嫩的小脸满是泪痕,刚被放下,就拉起身边黑衣人,张开白森森的细牙,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啪”,一个巴掌下来,小童被打翻在地,久久不能起来,一双眼睛却狠毒地盯着所有人。
血人挣扎得更厉害了,铁链哗哗作响。
赵衍抬手,血人嘴巴里的木塞被取出。
刚取出木塞,血人就开始狂吼:“赵元盛,你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如此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我们当年都看走了眼,竟然会推举你当盟主,你不得好死!”
刘庆铜铃眼怒瞪,蒲扇大掌就要拍过去,赵衍却抬手阻止。
“莫兴江,你长子的头颅已经到了白家,你的小孙子也即将丧命,我想,你心里非常清楚,是何原因。”
被称为莫兴江的血人发狂挣扎,可琵琶骨被锁,挣扎徒劳无益,他竭尽力气嘶吼:“放了我的小孙子,放了我的小孙子,你如此心狠手辣,老天都会收拾你!”
赵衍听见莫兴江对自己“心狠手辣”的评价,连眉头对没有皱一下,“我虽然已非盟主,但你莫家通敌燕国,残害百姓的事,我想要知道,也非难事。”
赵衍身边的姜老狠狠啐了一声:“呸!莫老头,你们铸剑山庄的小工,年纪最小的只有四岁,被灌了你们的秘药,死得有多痛苦,你难道不清楚?你们一家老小对别人敲骨吸髓心安理得,怎么,天网恢恢了反而敢做不敢当?”
说完,又转头对地上的小童,“你小小年纪心思歹毒,把人家小孩当狗耍,今天你自己也来当狗试试!”
说完,黑衣人就开始上前。
莫老开始朝着赵衍嘶吼,几乎目眦欲裂:“放过我的小孙子,放了他,我交出我们铸剑山庄独门兵器的流云箭矢的制法,只要你放了他。”
赵衍不说话。
姜老看着他,黑衣人将小童抓在手中也不再动作,刘庆一把揪住莫兴江,铜铃眼看着赵衍。
赵衍似乎没有听见流云箭矢四个字。
姜老眉头皱成了川字。
银甲军的铠甲参杂了精铁,却能被流云箭矢轻易射穿,只有金甲军的将士用内力护体,才能保证铠甲不被损坏。
流云箭矢是铸剑山庄的独门绝技,赵衍就算曾经是坐上那个宝座,也没有要人家拿出独门绝技的道理。
今天,却是一个好机会。
刘庆也这么想。
放过一个小娃子,晾他一个六七岁的小童,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只要得到流云箭矢的制法,比什么都重要。
赵衍沉默良久,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点头同意之时,忽然向姜老做了手势。
姜老连着眨巴了好几下眼睛,几乎不敢置信。
“主上?真要如此?”姜老十分疑惑。
赵衍视线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没有听见姜老的话。
“莫兴江,你铸剑山庄多年来用秘药控制无辜村名为你们铸铁练器,死于你们手中的村民共计六百七十三人,受连累的村名达到一千二百人。你孙儿莫天奇,虽只七岁,但死于他手中的幼童,有十数人之多,我虽已非盟主,但仍可替天行道。你的流云箭矢可以带入地下,但你们两人,今日必须接受惩罚。”
“行刑!”
姜老和刘庆眼看着黑衣人将小童莫天奇绑在了一边的柱子上,亮出了一把三寸长、薄如蝉翼的小刀。
莫兴江终于明白,那句行刑是什么意思。
那个赵元盛是要当着他的面,把的小孙子一片一片切干净。
俗称,千刀万剐!
“不——”莫兴江狂吼,铁链一阵乱晃后,他的身上已经血流如注。
赵衍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犹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来来离开。
地牢中,一声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狭窄的空间回荡。
“赵元盛,你个魔鬼,你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一个时辰后,姜老却眉开眼笑地跑来了。
“主上,主上,我拿到那个流云箭矢的制法了!”
赵衍翻过一页书,淡淡嗯了一声。
“主上,主上,我上交制法,你可否将上次的那瓶解药,再给我几颗?”
赵衍又翻过一页,这次连声音都没有。
姜老腆着老脸,一脸讨好。
“主上,主上,那个流云箭矢我保证一个月就研究出来!”
赵衍闲闲又翻过一页,又是一个嗯字。
“主上,主上,解药,只要一颗,我——留着以备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