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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大厅中,苏轸听沈氏说了详情,气的把茶杯摔在地上:
“他裴家欺人太甚!”
苏佑宁是个习武的,脾气比苏轸更为暴躁,跳起来就往外走,被沈氏拦住:“你去哪里?”
“我去废了裴遇那个混球。”
妹妹虽然从小与他不亲,但苏佑宁是做兄长的,断不能容许别人这般轻辱轻贱自己的妹妹。
沈氏急的直跺脚:“你还嫌不够添乱吗?”
苏佑宁被沈氏拉回来,他不服道:“娘,您就让我去吧。裴家都已经欺负到咱们头顶上了,这口气如何忍得?”
沈氏在人高马大的儿子身上敲了两下,没敲疼儿子,还把自己手敲疼了,说道:
“这不是忍得忍不得的事情。也不是你去打一个裴遇就能解决的。这中间还夹杂着你妹妹的闺阁名声,你怎么就不懂呢?”
沈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裴家来退婚这件事,表面上看是退婚,可实际牵连的却是苏霓锦,裴家拿出一张‘艳词’,非要污蔑苏霓锦,若是苏佑宁用了暴力,非但解决不了事情,还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到苏裴两家的事情上,那首艳词一旦传开,有损的只会是苏霓锦。
流言猛于虎,众口铄金,到时候明明是空穴来风的一件事,说的人一多就成真的了。人们传话造谣,才不会去管事情真相如何。
“道理我也懂的,可,可难道咱们家就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任人欺负吗?”
苏佑宁焦急发问。
“够了。这件事自有我来处理,你们兄妹都下去吧。”
苏轸拧眉冷声对儿子和女儿吩咐,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也不是放任儿子去打人就能解决的,让子女下去,他才好静下心来。
苏佑宁还想说什么,被苏霓锦拉住:“那女儿与哥哥就告退了,父亲千万息怒,这件事我已做最坏打算,大不了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的,想来咱们家不至于多我一副碗筷,哥哥也不会介意养我一辈子吧。”
苏霓锦看向苏佑宁,像是在追问答案,苏佑宁看着妹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信任,一股身为兄长的骄傲油然而生,果断头如捣蒜:
“自然不介意。”
苏轸与妻子对望一眼,又好笑又好气,苏轸道:
“还不至于到那地步,绵儿不必多想,此事为父定会替你做主。回去歇着吧。”
苏轸目光落在女儿脖子间那抹淡淡的红痕上,暗自咬牙,定不会轻易放过伤害女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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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霓锦让苏佑宁送她回院子,苏佑宁送到门口,苏霓锦让他进门说话。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苏霓锦问。
苏佑宁盯着面上透出与往常不同神色的妹妹,以前妹妹看见他,更多的是冷漠,但今天从他和父亲进门开始,妹妹对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信任。既然妹妹开口,他岂有不帮之理,拍着胸口道:
“说吧,哥哥什么都帮你,是不是要我去打爆裴遇的狗头?”
苏霓锦:……
拉住冲动的哥哥,苏霓锦让皎月把她半年来参加宴会的请帖从里间拿了出来,苏霓锦将请帖全都翻到出席人那页,对哥哥苏佑宁说了自己之前的一些猜想,又道:
“哥,这件事发生以后,我想了好长时间,总觉得事情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也是出了事以后,我才想到一些以前没有注意的细节。我想让哥哥帮我悄悄去探一探裴家和杜家最近的事情,不要打草惊蛇,尽量从厨房,门房这类两府下人着手。”
苏霓锦是姑娘家,不方便抛头露面查事情,只能委托给信任的人去办。
第6章
既然是苏霓锦的要求,苏佑宁自然不会拒绝,当天下午就带人出门去了,亲自到裴家周围去盯着。
下个月就是她和裴遇订亲的日子,只要婚没有退成,那苏霓锦就是裴遇名义上的未婚妻,裴家必然是找好了退路,才来跟苏家提出退婚,并且用了那种手段,为的就是能顺利把婚给退了,但如果苏家沉住气,硬是拖着不退婚的话,那麻烦的会是裴家,所以这么一想的话,那其实裴家要比苏家更着急。
既然裴家着急,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肯定会来往频繁,现在苏霓锦就想确定一下,退婚和艳词这两件事,到底是不是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有关联,并且是裴杜两家相互勾结所为。
只有确定了目标,才能继续后续事宜。
苏佑宁不负苏霓锦的厚望,在外奔波两日之后,居然真的给他打听出了一些情况。
“近来裴家跟杜家确实走的很近,据裴家看侧门的下人说,那杜家夫人这段时间,隔两日就要来裴家,一来就跟裴夫人去内间说话,一说就是大半天。”
苏霓锦想了想问:
“就只是杜家夫人上门,杜家小姐呢?一起上门吗?”
苏佑宁摇头:
“没有。就杜家夫人。我特意问过,那人说已经有快一两个月没见着杜小姐上门了。据说之前还发生过一件事,说是杜小姐住在裴家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想吃鹌鹑,厨子们都休息了,没人给她做,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还在厨房闹过一回,说什么她们家小姐以后是要在裴家当家的,让厨子们别轻待,以后有好果子吃云云。”
这就已经很明显了。
苏霓锦陷入思绪中,苏佑宁接着说道:“对了,最近跟裴家来往亲密的,除了杜夫人,还有孙老夫人和严夫人,你记得她们吗?之前来提亲的就有她们,裴家是真憋着退婚呢,这个混球。”
孙老夫人和严夫人算是媒人,裴家要退婚自然少不了她们参与的。
苏霓锦现在已经确定裴家和杜家相互勾结,冷笑一声,他们两府看对了眼,好好的上门退亲就罢了,要是好来好散,就算是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苏霓锦也都认了,可裴家和杜家非要拿她做垡子,往她身上泼脏水,想彻底断了她以后的路。
至于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绝,苏霓锦现在想通了,他们想毁了苏霓锦的前程,不仅仅是恶毒,而是裴家担心若好好的退亲之后,苏霓锦凭这副出色的好模样另攀高枝,到时候再借故打压裴家,你裴家岂非给自己留了个大麻烦。
所以,他们现在就想把大麻烦扼杀在摇篮里。毁了苏霓锦的名声,让她今后再也不能另攀高枝。那他们裴家以后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真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
“哥。”苏霓锦冷下脸孔,漂亮的眼珠子里蕴着冷凝之气,就像是那冬日寒潭上的薄雾,美则美矣,就是有些冻人。
苏佑宁附耳过来,苏霓锦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苏佑宁有些不解:
“要那做什么?”
苏霓锦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别管,去帮我弄来便是。”
“得得得,你想要,哥哥就去给你弄。要裴遇的字也不是什么难事。”苏佑宁拗不过妹妹,答允下来。
送走苏佑宁之后,苏霓锦唤来皎月,问:“我以前收下的那些字帖,诗集,你都放哪儿了?”
古代人注重礼节,姑娘们相交喜欢些自己写的字或临摹或作的诗集,要么就是绣帕香包之类的东西,大家女子自小识文断字,送的大多是有文化的东西,所以自己的字帖或诗集算是很正式的拜会礼物,毕竟古人讲究见字如面,字如其人嘛。
苏霓锦以前也收过不少字帖诗集,但她都是拿回来之后就随手放到一旁,根本不会看就是了。
皎月是个管家小能手,有她帮着苏霓锦收拾,什么东西都少不了。
不一会儿就给苏霓锦给把东西搬出来了。
“嚯,还真不少。”苏霓锦看着满桌子的字帖诗集发出感叹,接着吩咐道:“把杜嫣然的找出来。”
主仆俩坐在圆桌旁一本本的翻找,还没翻出什么来,就听外面有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来找皎月,皎月出去后,小丫头在皎月耳边说了几句话,皎月给了她一把瓜子,小丫头就兔子般溜走了。
皎月反身回房对苏霓锦说:“小姐,裴家又来退婚了。这回好像是裴世子亲自来了。”
“裴遇?”苏霓锦下意识摸了摸缠在脖子上的白纱,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没有养好,只得用白纱覆盖着。
前厅里。
苏轸和沈氏面色凝重的坐在上首堂位上,拧眉看着眼前这个不知礼数的年轻人,暗自咬牙。
“伯父伯母容禀,子寒虽出身侯府,但自幼习的便是孔孟之道,知晓礼义廉耻忠孝信,不敢违背圣人训,实不相瞒,今日子寒也是为父母所逼前来,子寒得幸与令嫒行文定之礼,始终克己复礼,不敢有半分懈怠,然则近来在外多有流言,伤及令嫒,子寒见人便为令嫒说辞,奈何流言甚嚣尘上,子寒凭一己之力难以挽澜,让父母兄姐皆知晓那不堪入耳之流言。父母兄姐自幼便对我爱护有加,听闻关于令嫒流言,当时便要遣人来退婚,是子寒一力阻挡至今,然这两日那流言越发刺耳,父亲终日郁郁,母亲已被气在病榻,子寒身为人子,岂可坐视父母为我之事忧心,这才来叨扰伯父伯母安稳,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