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雅云公主的出现,后妃们难得将力气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没有了从前的争风吃醋,尔虞我诈,大家同仇敌忾, 一时间,后宫的气氛都变得融洽不少。
雅云公主如今是新宠, 陛下只要一有时间, 基本上就会和她腻在一起,从前若是陛下这样做,那后妃们就只能心里不屑嫉妒,但也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只要陛下和雅云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后妃们就跟说好了似的,一会儿这个来给熙元帝送汤,一会儿那个来给熙元帝送荷包,过会儿又有人来给熙元帝送补品……
总之,后妃们只是亲自送东西来,在殿外请个安就走,不要求进殿见面,这样熙元帝就算想责难她们也没有任何理由,但这么一来,就算后妃们见不到熙元帝,也能成功的打扰熙元帝与雅云公主在一起。
在熙元帝准备在批奏折期间和他的小美人来一回愉悦身心的娱乐活动,被打断了七八回之后,雅云公主气的干脆合上了自己的衣服。
“陛下若是无心,便不要唤我来,如此这般,竟是为何?”雅云公主已经做好了承宠的准备,可承了好几回都没承到,就算她对熙元帝这个老男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此时也不禁气恼不已了。
熙元帝有点不好意思:“后妃们太热情,对朕甚是关怀呢。”
这种情况从前还真没有过,熙元帝被接二连三打断了好事,虽然也有点不开心,但一想到自己这把年纪,居然还这么抢手受欢迎,心里那点不开心也就慢慢消淡了。
当然了,这种感觉偷偷放在心里暗爽一下就好了,肯定不能让小美人看出来,熙元帝嘴上劝着埋怨着哄着,但就是不对外面看守的人下‘不准打扰’的命令,然后偷偷的迎接第九次,第十次,第十一次打扰。
雅云公主和熙元帝的一次身心愉悦的娱乐活动,愣是被这一次次的打扰变成了纯唱歌跳舞的娱乐活动,最关键是,她连一支完整的舞都跳不好……
熙元帝下午的时候只有这么点休息时间,被后妃们你来我往赶集似的打扰给破坏了,尽管熙元帝亲自送雅云公主出殿,叮嘱她晚上洗香香等他回去,表现的多么多么依依不舍,但实际情况却不容雅云公主太过乐观,毕竟谁知道晚上那些后妃会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本以为来了大祁,凭自己的美貌和手段,不说让大祁皇室为她疯狂,但至少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肯定不成问题。
谁知道,出师未捷,刚来就被太子奚落,婚配对象,生生从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郎变成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皇帝,想着老夫少妻,老皇帝定会对她百般宠爱,没想到,宠爱是有了,可这老皇帝的女人也忒多了。
雅云公主颇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挫败感。跟她决定来大祁时的预想有很大出入。
回到自己的宫殿,老皇帝在命工部和礼部为她设计新的寝宫,她暂时住在月舞殿中。婢女将她扶进内殿休息,在她耳边说了句:
“公主殿下,王子那边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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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祁昶看着截获下来的纸条,一旁镇国公神色凝重,镇国公通晓六国语言,回纥语言自然也不在话下,这纸条上写的内容把他气得差点拍碎了一旁的茶几。
“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镇国公怒骂。
祁昶将纸条摊平在桌面,冷静道:“老高和罗时已经打入他们内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分散从各个途径而来,我们不知道他们一共混入了大祁境内多少人。分布在哪些地方,野狼谷中此时已有三百多人,还在陆续壮大,不宜打草惊蛇。”
基本情况镇国公已经听说,他恨不得现在就亲自提着刀去把那些胆敢混进大祁搅风搅雨的东西,全都给砍了,可又怕不能一网打尽,若不能把这些人来大祁的渠道彻底调查清楚,现在就算打死了一批,将来他们也会再派两批、三批、四批的人过来,源源不断,后患无穷。
“这信是从宫外传到宫内的,宫里也混入了他们的人。雅云公主便是用这些人传递宫外的消息。”镇国公精炼的某种闪过精光:“只要沿着传递消息的线,不难把为她传消息的人找出来!让她变孤岛,孤立无援。”
祁昶却盯着这纸张摇头道:“与其斩断她的消息来源,让她变成孤岛,不如把这条线利用起来。”
镇国公不解:“殿下的意思是……传递假消息吗?”问完后,只见祁昶点了点头,镇国公又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一时半刻去哪儿找能写回纥仿字的能工巧匠呢?”
祁昶面上露出微笑:“刚巧我宫中就有这么一位大师在。我这便让她过来。”
镇国公不觉有他:“殿下竟早有准备吗?如此甚好。”
半个时辰后。
镇国公看着被祁昶喊过来的苏霓锦,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殿下不是说要找个会写仿字的大师吗?太子妃这是……”
祁昶揽住苏霓锦的肩膀,对镇国公莞尔一笑:
“大师在此。”
镇国公:……
祁昶简单的把情况跟苏霓锦介绍了一下,苏霓锦立刻便明白他们想做什么,雅云公主和宫外的间谍有联系,与其斩断他们的联系,不如偷梁换柱,釜底抽薪,让他们各自互通的都是假消息,这样一来,既能从他们回复的真实信件中得知一些细枝末节,又能混淆他们的视听。
这个方法只要做好了,对捣毁这回纥刺客军团有奇效,但让镇国公感到不信任的是——这么重要的事,难道要押在这个看起来空有美貌的太子妃身上?
“要不然,我还是派人去民间再找几个大师吧。太子妃……”镇国公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让他难以相信苏霓锦的能力。
更何况,太子妃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书案后头,弯腰看着桌上的回纥纸条,眉头紧锁,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太子妃兴许有些仿字能力,但她毕竟不会回纥话,更没写过,若是有所差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镇国公心里一万个不信任苏霓锦,尽管祁昶告诉他之前户部账本之事,就是苏霓锦帮忙从中调查才得以解决。
祁昶往站在书案后头一动不动的苏霓锦看去一眼,镇国公有句话说在祁昶的担忧上,就是小狐狸确实不会回纥的文字,中原字她可以写的很像,但回纥字她没写过,不知能不能发挥出水平。
“还是……让她试试吧。”祁昶亲眼见识过苏霓锦仿字的本领,对她十分信任,不管怎么样,试试总没关系,若实在写不出来,他再派人出宫去找其他人也不迟。
祁昶意已决,镇国公也不好全然否定,便只得耐着性子等在一旁,书房里三人都站在书案周围,两人在两侧看着仔细研究回纥字体的苏霓锦,并不催促与打扰她,而苏霓锦也像旁若无人般,静静的观察与思考。
大约等了两盏茶的时间,书房里安静的针落可闻,镇国公实在等不及了,开口说道:
“哎呀,太子妃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不行就说不行,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这么耗着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苏霓锦差不多研究结束了,回纥的文字与中原文字很不同,那是类似维吾尔语的文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实则比中原文字有规律的多,而且辨识度没有中原文字高。
苏霓锦拿起祁昶早就准备好的狼毫笔,在祁昶亲自给她研好的墨里蘸了蘸,接着便埋头写了起来,她的眼睛离桌面很近,祁昶还特地给她拿着一盏灯到旁边,生怕她看不清楚似的。
镇国公见状,心中略有不屑,觉得苏霓锦不过是在惺惺作态,太子殿下现在喜欢她,看她任何一处地方都是好的,镇国公不免感慨,自己这个聪明睿智的外甥,竟然也有一天被一个女人迷的失去理智的时候。
“好了,舅舅来看看我写的对不对?”
纸条上的字很快就仿写出来,苏霓锦自己先比对过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喊镇国公来看的,毕竟她确实没学过这种突厥语系的文字,说不定就有哪里不对的地方,还是让镇国公这个懂回纥话的专家来看看比较保险。
镇国公耐着性子来到苏霓锦身旁,兴致恹恹的瞥了一眼,仅一眼便再难拔出眼睛,只见他眼睛越瞪越大,腰身越埋越低,最后,两只眼睛几乎贴到那两张看起来毫无二致的纸条上。
苏霓锦原本提着的一颗心,在看见镇国公的反应时,落下了一半。
“舅舅,如何?”祁昶看见苏霓锦的字写出来之后就完全不担心了,对镇国公笑问。
镇国公艰难的叹了口气,目光艰难的挪向苏霓锦,问道:“太子妃,从前学过回纥话?”
苏霓锦摇头:“未曾。不过依葫芦画瓢而已。”
镇国公是尊重读书人和有本事的人的,尽管在今晚之前,他心里对这位太子妃娘娘可谓是有些鄙夷的,觉得她就是空有美貌,以色侍君,但这手字写出来,完全推翻了镇国公对苏霓锦的看法。
“太子妃过谦了,这本事可不是‘而已’啊。像,写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