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洛忽指着一道松菇烧兔肉问华重锦道:“重锦,我家妹子这会儿来,或许没用饭,不如,送给她一道菜吧。”
原以为华重锦会拒绝,岂料他眉一扬:“不如你邀武姑娘过来用饭吧。”
雷洛顿时眉开眼笑:“好说好说,我这便派人过去说。”他被媳妇唠叨了整整一夜,要他一定要寻机让武丽若和华重锦说上话。纵然华重锦瞧不上武丽若也没什么,总得认识一下吧。
武丽若换了一袭胭脂色劲装骑射服过来,原本繁复的高换成了简洁的发髻,未戴任何钗环,瞧着很是利落干练。原本雷洛是在华重锦身侧的,这会儿硬是把武丽若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自个儿跑去与君兰舟挤在一处。
华重锦扫了一眼武丽若的妆扮,问道:“武小姐会骑射吗?”
武丽若点点头:“我喜欢骑马,只是射箭的功夫还不行。”她用箸子夹起一块香辣鸡肉,慢慢吃起来。
华重锦觑了她一眼,忽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我侄儿人怎么样?”
武丽若一惊,顿时被鸡肉噎住了。
华重锦伸手从仆从手中接过水递过去:“慢点吃。”武丽若接过饮了两口,羞得脸都红了,她只是被吓了下,不是急着吃的。眼见华重锦牢牢盯着她,似在等她回答。她抬眸瞧了眼华宝暄,见他正在用饭,浑然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听闻华重锦很宠这个侄儿,她总不能说他的不好。于是斟酌着开口:“小公子人很好。”
华重锦淡淡一笑:“宝暄性子是有些顽劣,但人很好。不知可否劳烦武小姐一会儿教他骑射?”
“这个……”武丽若原本想让华重锦教她骑射的,怎么成她教华宝暄了。她神色有些黯淡,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说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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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禅执笔,在素白宣纸上以淡墨勾形,分别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
前两日,锦绣坊接到了一件大活,是四扇屏风,分别绣梅兰竹菊。以禅勾好了绣样,命张兀送了过去。
最近锦绣坊活多,她们忙了多日,都不曾歇息,以禅决定放大家歇息一日。每人赏了一两银,做针线活的放她们回家,她和周菱则决定到陆妙真的新家中去聚聚。
几人步行走了过去,院落不大,只有两间屋,天井里栽着一株海棠,如今正是花期,繁花满树,极是热闹。树下还有一口井,用水也很方便。
屋子虽小,但被陆妙真收拾的干净整洁,瞧着很是舒适。
陆妙真早备好了菜蔬肉食,正在灶间忙活。她早先是不会做饭的,自月满楼出来后,倒学会了几样菜。周菱却是做饭的好手,相帮着做出一大桌菜肴。
陆妙真在炕上放了一个矮桌,几人脱鞋上炕,围坐在一起。
以禅过来时让红绒和紫线也带了不少吃食,红绒从中摸出一坛子桂花酿出来:“我们今日一醉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华重锦:宝暄,叔给你说个媳妇。
华宝暄:六叔你先管自己吧,马甲快掉了。
第34章 喜鹊花瓶门帘
陆妙真先斟了杯酒敬给以禅:“谢小姐,你收留我在锦绣坊,授我刺绣,予我新生,你比我小,师傅两字我一直叫不出口,实在是我的不是,日后我便改口称师傅可好?”
以禅忙摆手:“可别这么说,你在牢中照应我在先,不如我们便姊妹相称吧。”
当下,俩人与周菱依照年龄排序,陆妙真最大,以禅和周菱年岁相当,但比周菱大一月,因此行二,周菱最小。
陆妙真从未想到,她不仅获了自由身,还能依着绣技糊口,如今又与以禅做了姊妹。周菱也是欣喜万分,她原本放不下地里的活,隔日才来一次锦绣坊,如今做绣活比下地赚银两要多,她便每日过来,家中的活都让三弟做了。
“师傅姐姐就是我这辈子的贵人,这杯酒我一定要敬。”她举杯也敬了以禅一杯。
红绒笑道:“姐姐就姐姐,师傅就师傅,做什么叫师傅姐姐。”
周菱不服气地说道:“师傅年轻,自然是师傅姐姐了。”
她又取出自己亲手绣的一个喜鹊花瓶的门帘送给陆妙真:“我祝陆姐姐早日赚够银两,将这处小院买下来。”
喜鹊花瓶,寓意喜乐平安,用的是十字挑花绣法,画面艳丽喜庆。
陆妙真凝眉道:“怎么还让你破费了。”
周菱眨眨眼道:“姐姐难得的乔迁大喜,我怎能不送贺礼,师傅姐姐也备了礼的。”
以禅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个丫头,还怕我不送吗?”
早有谢府的仆从过来,紫线出去迎了进来,搬进来一套梨花木的衣柜、桌椅,皆是寻常过日子不可或缺的物件。
陆妙真起身道:“禅妹,这太贵重了,如何使得。”
以禅浅笑道:“哪里贵重了,都是一般的物件,你便用着吧。”
一时间,几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一坛子桂花酿很快便饮了大半。
周菱平日里话少,饮了几杯酒话也多起来,又举杯对以禅道:“祝我的师傅姐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红绒忍不住笑道:“周二丫,想不到你的嘴也这么甜。”
提起如意郎君,陆妙真忍不住蹙眉,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人,试探着问道:“禅妹,你绣的那件诗词墨线衣袍很是别致,可是已经售出了?”
以禅已有些微醺,原本润白如玉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她唇角微扬,眉眼弯弯,颔首道:“算是售出去了。”
“算?”这是什么意思?
红绒晓得小姐不好意思说出口,便替她解释:“其实就是送,便是救小姐的那位,小姐谢他相救之恩,特意做的衣袍送他。”
陆妙真一听,便知自己的猜测是真。
华重锦便是救以禅的人,她不由地有些担忧,看样子,以禅并不知华重锦身份,但她似乎已对华重锦有意,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将华重锦的真实身份说出。
其实她与华重锦并不熟识,听白药说起过,他为人极好,沉稳端正,在楼里也只是吃吃酒听听琴,不是那等好色之徒。
她犹豫再三,见以禅心情欢悦,难得今日歇息几人聚在一起,不忍破坏以禅的好心情,便想过了今日再说不迟。
以禅有些醉了,她以往没怎么饮过酒,最多就是沾沾唇。今日多饮了几杯,桂花酿入口绵软,居然后劲也挺大,她迷迷糊糊的,只是笑,时而说句胡话。
“你说,他收那件衣衫时,是不是笑了?”
“会不会不喜欢呢?”
“不然,我再做一件给他。”
声音软软糯糯,正是情窦初开患得患失时。
这样子是暂不能回府了,谢夫人若知晓恐怕再不肯放她出门。
陆妙真在风月场合待过,酒量早已练就出来,她将炕上收拾妥当,铺好了被褥,让以禅躺下歇息。
陆妙真听她言语心中越发不安,也无心收拾,问红绒和紫线:“小姐所说之人,便是救她之人吧?”
红绒点点头:“他是个极好的人,你没来锦绣坊前,他曾来订过绣帕。”
“依着你们看,那人对小姐是个什么心思?”陆妙真问道。
紫线和红绒同时愣了下,有些事恐怕连当事人都不甚清楚,她们就更不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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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时,一行人准备回城。
他们午后又去山间射猎,如今算是满载而归。最高兴的当属华宝暄,午后分了两组比赛,六叔和君兰舟、何玉寒一组,他与雷洛和武丽若一组。原以为自己这组输定了,没想到武丽若骑射不错,比他和雷洛射中的猎物还要多。
最后清点猎物时,他们这组比六叔那组多了一只,算是赢了。
“武姑娘,真没想到,你身手这样好,我还以为你弓都拉不开呢。”华宝暄忍不住赞道。
武丽若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眯眼瞧着前方华重锦的身影,清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她唇角依然勾出一抹灿然笑意:“宝公子谬赞了,熟能生巧罢了。”
“我的马车来了,恕不能与你们一道同行了。”她与众人打了招呼一一道别,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仆从,自个儿登上了马车。
君兰舟目送马车渐渐远去,扬了扬眉,对华重锦说道:“依我看,宝公子与武姑娘处得挺好,不枉我们故意输给他们。”
何玉寒轻笑着点点头:“我也瞧着宝公子心情不错。”
华宝暄一扭缰绳,骏马小跑着来到华重锦面前:“六叔,我射的猎物可以自己处置吗?”
华重锦点点头:“自然。”
君兰舟促狭地问道:“我倒是想听听,宝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分给祖母、母亲和姑姑,让她们尝一尝我亲手打的猎物。”华宝暄洋洋得意地说道。
何玉寒一指猎物中唯一的鹿:“这只鹿,宝公子想送给谁?”
华宝暄轻轻一笑,清亮的黑眸流光闪过,喜滋滋说道:“这是我平生猎的第一件大猎物,自然要送给谢姑娘了。”
谢姑娘说与他不熟,他便多送她东西,让两人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