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常态
被众人遗忘的暮云宫这三日热闹非凡，掉漆的朱红宫门被来往宫女太监差点推翻，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提着各式各样的礼品往里钻，挤破了脑袋相求这份好差事。
叶婧坐在暮云宫门前一湾莲池旁嘴里叼着绿豆糕静静地看着宫女太监们忙碌的身影，如局外人一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未婚夫婿给她送来的关怀。
“喵。”明石趴在莲池旁望着池中游鱼讨好的蹭了蹭叶婧的小腿。
叶婧背靠绿盖如阴的桐花树，她指着池中的游鱼惬意道：“想玩啊。”
明石抬起前爪，乖巧的叫了两声，“喵喵-喵。”
“自己抓。”
摊上这么一个无良的主人，明石能有什么办法，既然得到应允，身为如意坊坊主的宠物也不能那么无能不是，它要展现自己的实力。
明石在水池便转了转，而后利落的背对莲池，颤巍巍的将尾巴伸进水中，待尾巴适应池水的温度之后，心一横，直接将整个尾巴伸进水中打湿，而后化作一道白光跑进叶婧的寝宫，待它出来时洁白如雪的尾巴已经被黄色的粉末覆盖，那模样，丑极了。
看着明石用尾巴做诱饵的叶婧无声的笑笑，明石尾巴上的粉末不是如意坊用来安抚初入离泽宫的药粉，这种药粉对妖族无害对尚未成精的小动物却有迷惑作用，那些动物闻到药粉的味道就像一个饿了七天的人突然看到一碗白米饭一眼。
饿狼扑食，恩，这个比喻上佳。
那粘在明石尾巴上的黄色粉末随着明石的尾巴浸入水中竟然没有散落也没有晕开，池中锦鲤“闻”到这个味道就像嗅到了鱼饵一般纷纷朝它的尾巴聚集，不多时，水面上便浮起大堆大堆肚皮翻白的锦鲤，远远的看去，竟像死鱼一般。
靠着水中倒影，明石看见越来越多翻白的锦鲤绕在自己身边，他猛地将尾巴从水池中抽出来，灵巧的转身，伸出肉垫中锋利的爪子抓起一条锦鲤抛上岸。
那原本“死”了的锦鲤脱水之后激烈的弹起来，明石轻巧一跃将垂死挣扎的锦鲤按在肉垫之下，而后后腿一蹬将一块碎石抛进莲池中，莲池中的“死鱼”突然一颤，纷纷游动起来。
明石的动作很快，并没有被忙碌不堪的宫女太监们发现异样，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世人皆知，陈国皇室中的皇宫贵胄各个都是玄门子弟，会写玄术理所当然。
“干得不错。”叶婧吃完绿豆糕赞赏道。
尽管失去了一魂一魄，但明石的灵敏度随着叶婧灵力的恢复情况转好，它和叶婧签订了血契，叶婧越强它自然受益。
“小师妹。”
远远地传来温雅和煦的声音，多年后，在叶婧的记忆中，方横斜还是那个站在三伏天下端着冰镇酸梅汤，如三月春风叫人如沐春风的温雅青年。
“大师兄，你怎么进宫了。”
方横斜端着冒着冷气的酸梅汤姿态娴雅的走到叶婧身边，他将酸梅汤倒进小碗里递给叶婧。
叶婧心安理得的接过酸凉爽口的酸梅汤喝起来，口中清凉让她惬意的眯起双眼。“很好喝，多谢师兄。”
“喜欢喝我便叫人甜甜给你送过来。”方横斜本不喜欢食冰凉之物，但他见叶婧喝得香甜，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酸梅汤清爽的味道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师兄找我有事？”
食不言寝不语，作为世家公子方横斜比叶婧更加恪守规矩，他喝完酸梅汤之后将碗放下，笑道：“没什么，就想来看看你，这几日皇城不太平，你暮云宫多年没有修缮，防卫的阵法可能有些松动，我带了人来给它加固一番。”
看着方横斜风轻云淡的表情叶婧对他的好感更深了一度，与爱情无关，纯属欣赏。
这几日凌仙宗不动声色的召集各方势力联合陈帝欲攻破如意坊暴露出来的北门，雅门虽然不是一流宗门却也算得上二流宗门，凌仙宗打着灭魔的旗号召集传统正派宗门，雅门自然也在正派之列，身为雅门的掌权人，方横斜竟然能在这时候分心出来修缮叶婧宫中的阵法，不可谓不用心。
不论方横斜出于什么目，他的初心都是为了保护叶婧，这点毋庸置疑。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会让人放松警惕，如意坊和凌仙宗大战在即，玄门将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方横斜私心不想让这个可爱无邪的小师妹受到伤害，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送给叶婧。
叶婧坦然的接过玉佩，她望着白玉上的龙纹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灵光，这可是不一般的玉佩，这块玉佩蕴含的力量足以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术士在如薛灵璧那样的强者手下死里逃生。
望着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的方横斜，叶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玉佩，笑道：“谢谢师兄，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师兄送我这么名贵的礼物，我也借给师兄一件宝贝。”
如珠玉落银盘般清脆的声音飘进方横斜耳里，他望着蹦蹦跳跳跑进寝宫的纤细身影无声的笑笑，他将逃命的宝贝送给了叶婧，那个精灵古怪的姑娘竟然只打算借给他一件宝贝。
送礼物给叶婧本来就是为了使她更安全，方横斜无欲无求，不过，他听到叶婧的“借”字时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七年前的人个头小小的，眼睛水汪汪的，懒洋洋的。
七年后，当年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张成了长手长脚的姑娘，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纯净无垢。
如果叶婧会读心术一定会说：少年，你也许眼瞎了。
叶婧没有读心术，谁待她好她自然会对谁好，人心都是肉长的，既然方横斜这么在意她，她当然也会借给他救命的法宝，保他在不就得将来，如意坊和凌仙宗争锋相对之时性命无臾。
“这颗珠子借给师兄。”叶婧拇指大颗，通体清澈的珠子递给方横斜，“危急时刻将珠子含在口中，它会成为救命的良药，不论是玄术所伤，还是被其它刀兵斧戟亦或是穿肠毒药所伤都有用。”
“好困。”叶婧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满脸倦意道：“我太困了先去睡了，师兄自便。”
看着抱着白猫离去的少女，方横斜嘴角愉悦的上扬而后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七日后，叶婧借给他的珠子让他成为临东山东门之战唯三活下来的人。
第103章 讨公道
久晴大雾必阴，久雨大雾必晴。
清晨的浓雾将临东山笼罩在怀中，厚重的浓雾和浅灰色的天空相互呼应。
临东山东门那颗千年老槐树下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当头的便是一身玄甲，面容严峻的陈国将士，黑压压的人群中穿着各式各样校服的玄门术者站在将士两侧，这些人足足有两千人。
临东山东门地势开阔，两岸青山相对，中间处可容纳上万人的平地，再往上，便是上山的路，路口上有一颗千年老槐树。
“如意坊妖人滥杀无辜暴虐成性，杀我昭和帝姬欺我陈国宗门，我凌仙宗愿除魔卫道，剿灭如意坊，扬我正道威能，为死不瞑目的昭和帝姬讨回公道！”
“扬我正道，讨回公道。“
“杀人偿命，讨回公道。”
“......”
叶婧身着一身黑红广袖，头戴紫金高官以男人的形象示人，她站在那颗老槐树下望着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清冷的目光扫过目光如炬的众人，“哦，这么说来，我如意坊的罪行好像罄竹难书。”
她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在众人看来更像是一种对他们熟若无睹的挑衅，众人眼中愤怒的火花迸溅，纷纷拿起自己的法宝和武器，准备第一个带头冲锋，若是能得到凌仙宗的人的青眼，必定会平步青云。
此时，叶婧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成为凌仙宗内门弟子的垫脚石。
“那是当然。”说话的正是数日前在皇宫中行事随心所欲的赵唯一，他身后站着数百位凌仙宗的弟子，很显然，他是一个带头的。
叶婧俯视那个毫不起眼的少年，居高临下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身后是上万精兵还两千多位玄门术者，赵唯一底气十足道：“赵唯一。”
“很好，我记住了。”叶婧淡漠的望着山谷众人，面不改色一笑，“来来来，都说说，我如意坊欺凌哪个宗门了？去哪里杀人放火烧杀抢掠了，我是掳了你家姑娘还是打了你的娃，正所谓捉贼拿赃，难道本坊主会因为你们一句话而伏诛？笑话!”
站在山谷仰望老槐树下临危不惧的黑红衣裳之人，所有的玄门弟子心中都在打鼓，她身后虽然只站着两千名和她身着一色服饰的如意坊众人，却给人一种她身后站着千军万马的人一样，隐隐透露出的盖压天地的磅礴气势，让他们脚底生寒。
在场中，除了赵唯一和远处的方横斜之外，每一个人都在怀疑，纵然自己身后是真正的千军万马，真的能胜利？要知道，术者之间的对决人数固然重要，质量才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闻言，众人嘀咕一阵，如意坊固然妖名在外，要真的找出他们真正的罪行却很难，至于它为什么被归为邪魔外道，凌仙宗说它是它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