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坊,林东上,不论是当时还是在现在都是一个禁忌,不论正道玄门还是大燕都对它抱以最大的戒心,它存在于传说之中,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它便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浮云雾霭将临东山笼罩,白色的梨花像大学一样飘飘洒洒的坠落,微风卷起一小撮花瓣,轻柔的吹散,这里美得不可思议,安静得不可思议。
自叶婧回归之后,往日临东山总是雷声阵阵,知道后来有了乾坤山河扇制作的结界才没了雷声,朱儿抱着叶婧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微微愣神,再低头看看面色红润的叶婧便明白了。
引天大阵向天借寿之后,叶婧便是被天道认可的人,当然不会再遭受雷击,唯一的遗憾的便是,叶婧通天灵力消失殆尽,朱儿不知道是喜是悲。
“两位请随我来,此路途中凶险万分,两位贵人跟在我身后可千万别被眼前的幻境迷了眼,否则身心受损,我如意坊可不服这个责。”
朱儿以主人的姿态迎接当世两大豪杰,她是临东山的守护者,在主人昏睡的情况下当然有权利邀请别人山上,更别说这两个为了救叶婧赴汤蹈火之人,他们是叶婧的恩人,自然是如意坊的恩人,当然能够被临东山接纳。
秦昭走到朱儿面前,朱儿愣了下,而后将叶婧放在他怀里。
“你回家了。”眉目森严的秦昭笑了笑,他俊美的容颜因这个笑容变得愈发好看,他从失去叶婧的惊恐中走出来,看着怀中安然无恙心爱之人,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苏幕言看着漫天飞舞的梨花,他推开碍眼的花枝,第一次打量童年时的世外桃源。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对这里有别样的眷念之感,相较于凌仙宗,他对临东山北门的了解可以算是了如指掌,这里每一块砖石他都摸过,每一颗梨树都划过,他最美好和最痛苦的记忆都掩埋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之中。
如果叶婧醒来,他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苏清河的所在之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他倾尽离仙宗的势力都没有找到关于父亲的踪迹,太不寻常了。
听到秦昭的声音,苏幕言拨开挡住自己的花枝,正色道:“秦昭,如今叶婧重伤已愈,你大燕的铁骑已经将我陈国的山河碾碎,当年你承诺过本宗主之事可还算数。”
陈国依然成为刀上鱼肉,大燕和北齐一决雌雄的引线便在两日后的陈宫丽水殿中,大燕控制住陈国,还是北齐兵不血刃拿下陈国就在此次会面上了,秦昭手段固然凌厉,但周敏言也不是等闲之辈。
苏幕言发现,周敏言只要凌仙宗沾边便厄运不断,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比如此次的引天大阵,向天借寿反倒是让叶婧捡了个便宜,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
“我大燕铁骑确实南上,但是,我燕国将士所过之处不曾上过任何一个平民百姓,投诚的一律接纳,不徇私枉法不残害无辜。”说这话的时候,秦昭想起来望龙山上以陈国帝姬身份,对开诚布公的叶婧,不由自主的笑了。
国仇和家恨秦昭分的很清楚,战争打的是国力,国力便是财力,民,国之根本,身为一国之君必然需要广阔的胸襟,如果连普通百姓都无法容纳的话,如何统领四海八荒,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自然算数。”秦昭抱紧了怀中人,俊逸非凡的脸上一片淡然,“我大燕对待自己的子民向来宽厚亲和。”他说的是大燕子民,对待术者,秦昭向来都是一个字:
——压。
将术者一网打尽是极其困难之事,若秦昭吞并陈国,那些术者安安分分的他还能怀柔,如若心生反骨,便会以雷霆手段绞杀,杀鸡儆猴,看谁敢上蹿下跳。
身为一国之君,秦昭很清楚术者给一个国家带来的混乱和制造混乱的能力,陈国便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他不会让术者成为大燕的阻碍,亦不会让大燕沦为第二个陈国。
至于如何将术者打压得抬不起头来,那就得从长计议了,那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大工程,稍有处理不慎便会让大燕处于暴乱之中。
比如苏幕言这类振臂一呼便能陈国掀起一股血雨腥风的玄门大能,还有将势力转移到北齐的凌仙宗,以及......
秦昭看着缥缈如仙境,美得如梦似幻的临东山,他心上人的如意坊都是不稳定因素,这些能让江山动摇的玄门都是不能存在的,他看着叶婧甜美的睡颜,心中升起无限的担忧。
叶婧知道秦昭的目的,而秦昭却不知道叶婧所想,她是要发扬玄门势力还是解散如意坊?
她至始至终都未曾透露过自己真实所想,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陈国百姓的性命安全。
秦昭猜不透也不愿意去猜想,不论是面对苏幕言还是叶婧,他都无法正面回应,如若他们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那边是:大燕,不允许有怪力乱神的术者出现。
这是秦昭的底线,亦是大燕的底线。
术者,诡也,不可信。
第189章 再回临东山(二)
三人走出幻阵过后一座矮屋便出现在众人面前,矮屋虽然叫做矮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矮,陈国寻常房屋一般分为上下两层,矮屋只有一层,只有两丈左右高。
如鹅毛大雪一样的梨花花瓣铺矮屋青色的砖瓦,像给它添加了一层花作的外衫一般。
抱着叶婧的秦昭第一次看清楚矮屋的模样,它不像凌仙宗上的宫殿一般壮观巍峨,气势恢宏,却散发着一种古老的韵味,站在矮屋面前,反而生出一种自己渺小如蝼蚁的感觉。
“帝君,宗主,请。”朱儿立于矮屋面前,她声音极清极冷,不含一丝情绪,好似根本不认识秦昭和苏幕言一般。
朱儿的来历苏幕言大致也能猜到几分,他双手环胸,扬起俊脸,趾高气昂的走进矮屋,咋一看,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主人而不是客人一般,随意极了。
这四年来,秦昭和朱儿接触很多次,他也清楚朱儿的性格,这世上除了叶婧,没人能调动她的情绪。
进入屋子的瞬间,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朱儿从秦昭手里接过还在昏睡的叶婧之后,端了一杯热茶走进花厅。“两位慢用。”
青花茶杯上描绘的不是花草树木,而是一些故事传说,秦昭端着茶杯看着上边所描绘的故事后,细细品了一口茗茶。
此时天色已晚,明日便是三方会谈之时了,秦昭身为大燕的帝君必须在场,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叶婧已转危为安了,他也暂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离别前,秦昭在朱儿的指引下去了叶婧的房间。
叶婧房内的陈设与平常屋舍并无差别,古琴立在角落,铜镜搁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足字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窗台上中种植着四季繁花,女子独有的梳妆台上,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若非要说出一个不同之处,那边是梳妆台上放着一沓黄纸,还有写符咒用的朱砂,其余的并无差别。
淡淡的檀香木充斥整个房间,镂空的雕花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打在叶婧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乖巧。
这是一张能迷惑人的脸庞。
秦昭走到雕花大床床边,他静静的站了会儿,俯下身,轻柔的抚摸叶婧白皙如玉的脸颊,手感异常柔滑,让他爱不释手:“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突然,秦昭喜欢上了这个词。
周敏言向天借寿的计划是以失败告终,凌仙宗费尽心机也没能让他如愿以偿,反倒是当叶婧捡了个便宜。
功亏于溃的凌仙宗绝不会善罢甘休,好在临东山十分隐秘,陈国玄门寻找了近千年都没能找到如意坊真正的所在位置,这也说明了凌仙宗的隐蔽性和安全性。
又苏幕言和主而在,秦昭暂时不怎么担心叶婧的安危。
“我走了,过几日我来接你回家。”
秦昭说完之后,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叶婧,而后转身出门,在朱儿的引导下走出了临东山。
看着秦昭离去的身影,朱儿将从不离身的巨阙从拔出来。
“铛!”
巨阙出鞘的瞬间,弥漫在临东山上终年不散的雾气寻音而来,环绕在朱儿身侧。
此时,朱儿如处在漩涡中心一般,她双手高举手中利剑,头顶上是盘旋滚动的浓雾。
成千上万条浓雾汇聚成一股纯白色的龙卷风,雾龙卷在巨阙发出的红光的引导下,像纯白的巨龙一样直冲天际。
临东山的梨花被卷起,随着雾龙卷直冲天际,香风阵阵。
“敕!”
朱儿冷冷地呵斥一声,雾龙卷在空中突然爆裂开来,形成一个硕大的蘑菇云。
蘑菇云以极快的毒素散开来,化作丝丝冰凉如霜的雾气将临东山全部罩住,雾气落将临东山罩住的法阵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临东山的有些破损的阵法。
紧接着,随雾龙卷一起腾飞至九天的花瓣密密匝匝的从从天而降。
这些花瓣穿过透明的法阵,像无害的柔美花朵随风飘落在临东山方圆十里之地。
“嗷嗷嗷嗷!”
“啊啊啊!”
“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