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人闻言，浑身一震，身子僵住，仿佛不能动弹。
“老太爷之所以会死，全都因为府衙大人当年遇上歹徒，老太爷为了保护大人，被歹徒所伤，后来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你因为责怪你对母亲，强行将你带走，所以，害的你爹死在歹徒手中，又未能及时对你爹施以援手，所以，愤怒之下，你将你娘关在大牢里，一关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你从未去看过你的母亲，也不管你母亲在大牢里生活的如何！”
惜儿越说越是激动了起来。
大牢里跟她说话的那位婆婆，正是府衙大人的娘亲！
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敢面对，所以才会从未去看过她。
只是从衙役那里知道，她还活着……
每天都会送去吃食，比寻常犯人肯定是要吃的好一点的，只不过，确确实实是整整十五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天日，一直都被关在那暗黑的大牢里。
府衙的内心设防，仿佛崩塌了。
惜儿这么一说，也就是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在大牢里面，听了那婆婆的话，才知道这个故事的。
否则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你这般对待你的母亲，你母亲居然还要维护你，说你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官，可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好官！连自己的亲娘都能够这么对待，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惜儿近乎咆哮。
她在外面漂泊的那十年，想要有父亲母亲都没有。
可是这个府衙，明明有母亲，却要将母亲这么对待了十五年，一想到这个对比，惜儿就从内心里感到愤怒。
她现在不远万里，从国都城来到了永州城，要去玉清关，为的也就是要去寻找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兄长。
可是府衙都做了些什么？
“你母亲从未跟别人提起过半句当年的事情，昨夜只是跟我说起过，她说每次有了新的犯人进入大牢，她从未说过一句话，等犯人走了之后，她才会问一问狱卒，犯人的去向，是经历了什么事情被关在大牢里，又是得了什么样的处罚。通过这样，来知晓你这十五年来的所作所为，她甚至是认为，你遵纪守法，对这些事情都处理那么好，是一个好官，可是你一个好官都做了些什么？你将她关押的这些年来，她从未抱怨过，还一心为你着想，为了你的仕途，所以才从不跟人提起十五年前夏夜发生过的事情，昨夜之所以会提及，不过是因为瞧我就像是个好人，不可能会是什么杀人犯。才会跟我说起来。”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这个原因。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老婆婆的身子骨不太好了！
昨夜跟她谈话的时候，就时不时咳嗽。
老婆婆说了，见她是个心善的姑娘，所以才说这些话。
她嘱咐惜儿，要转交给府衙。
但是看到府衙，惜儿其实已经气都不打一处来了。
那婆婆是为了什么，要将他给带走？
还不是为了能够保住府衙的命！
可是府衙都做了跟歹徒一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娘亲，关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十五年来，这身子骨肯定是各种病痛折磨，那种地方，不让人的关节有问题都难。
所以，婆婆的身子骨能够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
“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娘为何要坚持带你离开，那还不是为了要保住你的性命，你爹还不是也为了要保住你性命，才会让你娘带你先离开，自己死在歹徒手中，你却这般不孝，你爹枉死，你娘受累！你……”
惜儿越想越气，都想要将府衙给打上一顿来解气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但凡还有一丁点的良知
第五百九十六章 但凡还有一丁点的良知
“你若是但凡还有一丁点的良知，就赶紧去大牢里将你娘给接回来，你娘现在身子不行了，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她当年做的事情，从未后悔过。你失去了爹，却将娘给关起来，等同于你同时失去了爹娘！可是你娘却还一再的维护你。”
惜儿将婆婆要她转告的话给说了出来。
府衙无疑是很震惊的。
他不知道说是自己的娘亲现在身子骨不行了。
而且， 这么多年了，肯定是身子骨会差也是很正常的。
他就是因为不敢去面对。
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的身体有着轻微的颤抖。
“什么……我娘她……”府衙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原本只是见到惜儿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很是震惊，现在听到说连母亲都身子骨都不行了，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似乎就要在此刻断裂了。
惜儿看着府衙的变化，“你还知道，那个是你娘吗？你将人家关在大牢里这十五年来，不是全当已经死了吗？不闻不问，也亏你做得出来！”
府衙险些没有站稳，没有了最初对惜儿的敌意。
现在，还是去看自己的娘亲要紧。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若是你有良知，就立刻随我去大牢里，将你娘接出来，至于你……”
惜儿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
这种人，就算是对百姓们做过什么好事情，处理了什么案情。
可是，永远也弥补不了，自己对娘亲的那一份亏欠。
惜儿已经不想要理会府衙了，而是直接抬步离开，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府衙原本脚下生了根一般，走不动半分，直到惜儿的身影就快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迈出了沉重的步伐。
赶紧跟了上去。
衙役们看到惜儿孤身一人出来，都很是疑惑，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将惜儿拿下。
刚刚府衙的意思是，惜儿也算是同犯，也是需要被判刑的。
可是现在，府衙也不跟着出来，这是几个意思？
就在衙役们都非常不解的时候。
府衙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但是明显的神情不太对劲，仿佛丢失了魂魄，他们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
“大人……”
有衙役喊着府衙大人，但是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跟着惜儿去往了大牢，衙役们凑在一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大人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啊，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在里面都跟大人说了些什么，大人一开始那么忌惮的，如今居然跟着那位姑娘一直走。”
衙役们就算是再好奇，也不敢直接去问府衙大人啊。
谁知道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牢就在衙门旁边，很快就到了。
守着大牢的狱卒，看到府衙来了，都很是惊讶。
毕竟这十五年来，从未见到过府衙来到这里半步。
如今居然跟着这个据说是杀人犯的姑娘过来了，倒真是稀奇的很。
“大人。”狱卒赶紧上前作了作揖。
府衙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搭理。
现在他一心都在自己的娘亲身上。
这么多年不见，如今会是什么样子了，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吗？
但是府衙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开始年纪越来越大了，娘亲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大了。
惜儿率先走入了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昨夜关押自己的牢房。
老婆婆听到了脚步声，她从不过问这些，只以为是又有新的犯人被送进来了。
所以依旧躺在了稻草上。
直到惜儿跟府衙的脚步停留在了牢房的门口。
惜儿朝着牢房里呼喊了一声，“婆婆，您看谁来看您来了。”
婆婆听到是惜儿的声音，这才撑着身子，从稻草上坐了起来。
却也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咳――”
然后抬起头来，也亏的是婆婆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这昏暗的大牢里面，所以，她现在看所有东西，都是跟正常人在正常地方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
她看见了，惜儿的旁边，站着一名身穿官袍的男人。
男人有着微长的胡须。
虽然面庞看起来是有些改变的。
但是本质上，不会有什么改变，不过是多了胡须罢了。
婆婆伸手指着府衙大人，整个手不断的颤抖着。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昨夜才跟惜儿讲了这个故事，惜儿说了，并没有杀人，她相信惜儿是个好姑娘，既然不是杀人犯，也就不会出事儿的。
现在看来，真的是没有事情了。
能够将府衙大人给带来，那也就是说明，惜儿跟府衙大人讲过了这些事情。
而且，十五年来，从未踏入过大牢半步的府衙大人，现在愿意前来，肯定是惜儿说了什么话，感动了他。
他才会过来。
府衙看着那个头发灰白的婆婆，面黄肌瘦，全都是褶皱，只怕是比同龄人不知要老上多少。
“娘……”府衙的声音颤抖着，此刻竟已老泪纵横，朝着老婆婆喊出来这个十几年来，从未叫出口过的昵称。
婆婆激动的也是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