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她是你妹妹。”
君鹤阳:“那我就更要带她走了!”
“她不能走。”林歇说:“她走了,镇远侯府就完了。”
君鹤阳:“陛下不过是恨我父亲与太后,迁怒夏夙罢了,不会连累镇远侯府的。”
林歇却说:“不是这样的。”
“陛下早在被囚禁时就知道了这桩丑事,虽觉荒唐无法接受,却也不曾因此苛责康王与太后,毕竟一个是他的同胞兄弟,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如今这般恨不得你们死,应该是知道了当年诏书的事情。”
“诏书?”
“你不也曾奇怪过吗?当年先帝既然早就写好了诏书,为何不早早颁布,弄得如今这般模样。”林歇告诉他:“因为当年,先帝在颁布诏书前知道了自己妻儿□□苟且,一气之下,便让人把诏书藏了起来。他还是属意当今陛下的,却又气愤不已,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发妻与小儿子。谁知阴差阳错,让废帝登了位。”
“陛下有多恨废帝及其党羽,知道了这件事,就会有多恨康王与太后,乃至于夏夙,以及收养夏夙的镇远侯府。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就像当初他下令让长夜军把废帝余党统统灭门一样,在这件事上他是没有理智的。”
君鹤阳唇色苍白面色发青,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得还是被林歇的话给吓的:“可是、父王是他亲弟弟啊……”
“废帝与当年支持废帝的皇子们,哪个不是陛下的兄弟?”林歇抱着夏夙踏入了门内:“快去找你外祖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君鹤阳呆站在原地,看着林歇带走了夏夙。
大雨之中,他不知呆站了多久,慢慢的,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低垂的斗笠下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
笑声越来越大,他仰起头,肆无忌惮又毫无意义的笑声带着一股叫人头皮发麻的悲戚,在这寒冷的温度中,远远传去。
林歇抱着夏夙回了院子,院里的丫鬟见着她们这样都被吓坏了,赶忙上前接过夏夙,并给她们二人准备了干净的衣物和热水。
随后又有年纪大些的嬷嬷过来,先是把夏夙院里的丫鬟都敲打了一遍,后又看着林歇身边眨巴着眼睛的木樨无从下手,只能责备一句:“日后万不能把自己姑娘一人撂下了知道吗?”
木樨乖巧应是,黄鹂儿似的嗓音将一个侯府丫鬟扮演得丝丝入扣。
林歇被服侍着换上干净的衣服,身后有人替她把洗过的长发擦干,她只需抬抬手,专心思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长夜军如今已是废了大半,陛下若想对镇远侯府下手,便只能走明路。
只是如今夏衍还在北境打仗。
将帅在阵前厮杀,皇帝却灭了人功臣满门这种事情,陛下就是想做,朝臣们也不会让的,所以镇远侯府姑且还能保住,但若夏夙跑了,陛下再一次被激怒,又有了侯府抗旨不尊的名头,一切就悬了。
可她也不能真的让夏夙嫁到南夏去。
林歇没让丫鬟给自己梳头,她随手拿一条发带将长发束在身后,便去见了隔壁屋的夏夙。
夏媛媛与将军夫人闻讯而来,一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个坐在床沿边,手里端着碗,在给夏夙喂姜汤。
林歇一进屋,三人便都看向了她。
林歇向将军夫人见礼,随后便坐到了丫鬟搬来的椅子上。
椅子就在将军夫人身边,将军夫人握住林歇的手轻声道:“孩子……”
林歇反握回去:“夫人只管吩咐就是。”
将军夫人:“帮我,带夏夙离开京城。”
林歇问她:“那侯府呢?”
将军夫人:“我早些年收留了一个被追杀的孩子,她是个意志坚定又有本事的,我替她报了家仇,又帮她拂照她兄长的遗孤,她早就把自己的命许给了我。我待会进宫,若陛下执意不肯收回成命,我便让她假扮夏夙,替夏夙去南夏。”
早有准备的,可不止康王妃一个。
夏媛媛低头看着碗里被喝了大半的姜汤没说话。
夏夙则开口道:“姐姐,别人的命也是命,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
“可你是我妹妹!”将军夫人一声呵斥打断夏夙的话:“我不懂什么众生平等生死由命,我只知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绝不能看着你就这么被送去南夏任人糟践!”
夏夙满肚子的认命在自己蛮横的姐姐面前毫无施展的余地。
将军夫人这么说完还不算,还把夏夙贬了一番:“且那孩子可比你出息多了,学什么会什么,未必保不住自己的命。”
林歇也说:“我也会让人跟着她去南夏,必要时候,带她诈死逃脱就是。”
暂且定下法子,将军夫人就让夏媛媛带着夏夙去了另一间屋子,把那个代替夏夙的姑娘叫了过来,换上了夏夙的衣服。
那姑娘和夏夙一样是个身形娇小的,换好衣服后乍一看去还真叫人分不出真伪来。
将军夫人随后便入了宫,林歇与那姑娘对面而坐,又让木樨把如今在她身边的长夜军叫来,挑选了两个愿意去南夏的,跟着那姑娘。
“无论是留在南夏,还是待够一阵子后诈死离开都随你,必要时候找他们帮忙就是。”林歇告诉那姑娘
那姑娘略有些不解:“姑娘与夫人只管把我送去就是,我的命本就是夫人给的,便是死在南夏,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林歇:“南夏不比这里,女子在那本就没什么地位,更别说你是顶着镇远侯堂妹的名头去的。不把你的后路安排好,我也不放心。”
那姑娘心思通透,一听便知林歇所谓的不放心是指怕她挨不了苦将此事说了出去,便不再多问,接受了这番安排。
打点好一切,镇远侯府也不敢立刻就把夏夙送出城去,便让夏夙先扮做林歇的丫鬟,跟着林歇回了北宁侯府。
也幸好木樨今日用缩骨功的时候不小心把个头缩得太矮,入镇远侯府时走的也是大门,还因来得晚,叫关注镇远侯府的人家都看见了,如今夏夙扮做林歇的丫鬟跟着离开,看着倒也不算奇怪。
将军夫人在宫里逗留了许久,直到宫门落钥也没出来。
第二天早上,有一队禁军奉命闯入侯府,将夏夙那些机关图纸给统统拿走,并将假扮夏夙的姑娘的手筋给挑断了。
下午,将军夫人出宫回府,没多久府里便传出了将军夫人病倒的消息。
木樨两头跑,确定备在镇远侯府里的寻医阁大夫已经给那姑娘治疗,将军夫人也是故意放出的消息,本人并无大碍,林歇与夏夙这才放下心来。
因太后丧礼,和亲的队伍也是没甚排场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夏夙离开的行李盘缠路引准备齐全,夏夙清点的时候,发现这其中居然还有林歇的份。
晚上,夏夙问林歇:“你也同我一块离开?”
林歇坐在窗边,擦拭斩虹刀,应了一声:“嗯”
林歇面前还摆着一把长刀与两柄袖里剑,都是君葳从长公主府找出来的。
未免夏夙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林歇,林歇还解释道:“我有事要去一趟北境,顺便去找个山清水秀之地,也好给我身边这群弟兄落脚。”
待一切结束,他们总不能一直留在京城里遮来藏去,若是可以,林歇希望他们都能活在阳光下。
林歇擦拭好刀剑,换好衣服,将这些利器一一装备上。
夏夙:“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林歇回头,今夜无云,月色明亮,月光照在她身上,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边。
她说:“走之前,我要先去杀一个人。”
靖国公当初便是以诏书之事为把柄威胁她,如今这把柄没了,靖国公自然便能死了。
只是靖国公此人狡猾,不仅在当初安排了长公主的替身,还早早给自己也准备了替身,林歇的人杀了几遭都是假的,直到方才来了消息,找着真的了,就是护卫不少,林歇便准备亲自去。
她的人,可不能都折在靖国公手里。
且等靖国公死了,她离京也能放心些,日后京中残局就交给君葳他们,左右镇远侯府已经被陛下给盯上了,若想保住镇远侯府与陛下身边剩下的那些长夜军。
他们是必须要反的。
夏夙到了林歇的榕栖阁后就不曾出过屋,听闻镇远侯府里假扮自己的姑娘被断了手筋后,她更是每日都拿着雕刻刀削木头凿石头。
林歇出门后,她便披上衣服,坐到林歇先前擦刀的窗户边,拿出上回没刻好的一块玉石,又拿出一柄双面平刀,低着头慢慢雕刻。
寒风凛冽,她却不肯把窗子关上,院里榕树上的檐铃如今已经被摘掉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哪不休的铃声中,夏夙一刀接着一刀,动作不疾不徐,带起玉屑横飞。
夏夙今日要刻的章子笔画不多,却因为字体是她自己画的,两个字相互缠绕,增加了落刀的难度。
无尽夜色下,繁华京城中,一身黑衣的人影踏过屋檐,身若翩跹,又似清风。
她越过大半个京城,最后终于来到一处森严如禁宫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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