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葛兮对上男子,淡然道:“刘平之,一个正二品总督的儿子而已。”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正二品,官位算是很大,都可以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而女子居然还加了而已两个字,分明是瞧不起。
刘平之也被气笑了,笑的有点张狂,最后道:“正二品,而已?”
段葛兮双手依旧交叠在腹部,这是她上一世差不多十年养成的习惯,她不卑不亢道:“是的,我再送你一句话,炎炎者灭,隆隆者绝。”
这句话是因为上一世刘家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后来落了一个被满门抄斩的下场。
刘平之气的大叫不止,指着段葛兮破口道:“好你个妖女,不仅跟我出手抢人,还大放厥词,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刘平之怒极,顿时挥手过来,突然一个声音大呵一声,:“当今太傅之女,谁敢动手?”
嘶,太敷之女?官拜一品,皇上最重视的文官。
原来面前这个柔弱娇小,精灵如魅的女子居然是太傅之女?
段葛兮子身后站的正是京兆尹吕颂,炫朗也颇有名气,看来这女子真的来头不小。
但是,近几年众人只认识段悠兮不认识段葛兮,何况段葛兮离开了三年,样子变化不可谓不大,尤其是现在的气势,分明是从宫中出来的贵人,哪里还有三年前的半点清高,和恨不得把自尊心放在脸上的那个肤浅的庶女小姐。
刘平之很快镇定下来,为了不让段葛打脸,他问:“你是太傅家庶女二小姐?”
把庶女挂在嘴巴上,就是为了讽刺段葛兮的身份,是太傅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庶女?段葛兮悠悠勾起嘴唇,声如泉水呤咚作响,又更加飘忽不定道:“难道刘公子不知我的姨娘成了主母,袭了先夫人的诰命夫人之位?”
明眼人都能分辨出段葛兮的意思,那就是姨娘上堂,她的身份自然是嫡女,而甚少人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吕月姝诰命夫人的称谓是别人的,是她恬不知耻夺来的。
刘平之面露不忿,但面前女子他实在得罪不起,三年的时间,这个传说的女子并未清高自尊之色,宛若变了一个人,最后他为了不被周围人看扁,硬着头皮,指着段葛兮身后的可怜少道:“可是她损坏了我的一幅画,必须要赔偿一百两银子。”
段葛兮身后的女子往段葛兮身后躲起来,十分害怕羞怯,段葛兮目光游走了片刻,最后停留在刘平之随从的手上,确实看见一幅画被豁开了一大片。
仔细看了一会,段葛兮问道:“这难道是百年前,书画名家张子善的真迹?”
刘平之顿时直起腰杆,道:“正是,念在这画只是一只狗,所以必须要陪一百两,若是别的真迹,那就是黄金了。”
段葛兮道:“确实,可惜这幅画是假的,十两银子都不值。”
刘平之大叫道:“怎么可能是假的,你别以为你是太傅家的二小姐就能欺人太甚。”
段葛兮指画道:“纸张,百年前用的是丝帛,而这副画材料是绢料,百年前可没有绢料,还有,这画的的章印,边缘粗糙色泽并不饱满,若是不信大可拿来真迹对此,这是赝品。”
现场很多人,在经过段葛兮的提示之后,仔细一看,不由得对刘平之比试起来,拿一张画来讹一个少女,还真实不要脸的很。
刘平之面红耳燥,转眼看了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摇摇头。
恰好这一幕被段葛兮看在眼里,顿时疑惑上心。
疑惑间,刘平之对段葛兮狠狠的跺了一脚,初次回京城,段葛兮知道好人缘的重要性,现在的她尽量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于是她上前对刘平之道:“刘公子,想必你也是受人蒙骗得来这幅画,不如我代替这女子赔给你十两银子吧?”
有了台阶下,刘平之顿时狠狠道:“若是让我捉住诓骗我卖画的那个人,我定然拔了他的皮。”
于是对段葛兮拱手道:“幸好段二小姐慧眼,让我明白这画是假的,否则还不知道闹出多大笑话。”
段葛兮对刘平之弯腰,态度十分礼貌,却又不卑微,仿佛礼仪天成,深入骨髓,段葛兮道:“无妨,我也是多管闲事。”
周围一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段二小姐和大小姐一样会说话,懂礼貌,有人说段二小姐更加有气质,还有人说,段二小姐是侠义之心。
段葛听在耳朵里,嘴角上扬,这辈子,她不会再是“竹女”,宁折不弯的蠢货。
一个富贵堂皇的马车里,一张软塌,榻子前面是一张镂空镶嵌宝石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茶具青烟袅袅,香气四溢。
一个圆脸酒窝男子,很满意的摸着自己下巴几根滑稽的胡须,道:“王爷,你的人被段家二小姐抢了。”
赵普的对面坐着一个慵懒的男子,男子一身紫色蟒纹锦袍,浑身贵气逼人,面目桀骜不驯却又高傲无比,宛如世间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明明长了一双人见人爱的桃花眼,却带着一股冷若冰霜的气势,他鼻如悬胆,肤如美玉,长发随意披散,衬托处一张绝色的脸,但丝毫不见魅气,完全是男子的绝美之气,他支撑着身子,慢悠悠道:“段家二小姐,段葛兮可有意思多了。”
赵普哽咽一下,这潇王秦寂然从来不会夸赞一个女子的。
赵普镇定一会道:“王爷,高超没有出马人就被救走了,这会心里估计很有挫败感啊!”
秦寂然道:“活该,被一个落魄小姐捷足先登,别说是我兄弟。”
第11章:门前风波
段葛兮救了女子,考虑女子被揣了一脚肯定伤的不轻,本想带女子去医馆里面去瞧瞧。
岂不料女子对段葛兮毫不客气道:“不用,这是小问题。”
阿露顿时有点恼怒,小姐好心好意的救了女子,女子不但不领情,还如此态度。
段葛兮瞅了阿露一眼,那意思太过明显,不让阿露胡闹,阿露忿色转开脸不看那狼狈的女子。
段葛兮此时把女子招呼上马车,前世今生的经历,让她格外敏感,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救的这女子绝非一般,所以段葛兮并不恼怒,而且还亲手给女子斟了一杯茶。
女子一边诧异接过茶,一边打量讳莫如深的段葛兮,可能是忍不住,道:“段二小姐,你难道不问问我为何不去医馆?”
段葛兮悠然一笑,道:“这是你的自由。”
女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再三思索,反而严肃道:“我叫翠浓,是一个医女,也是世人所说的医婆,家道败落,流落京城便遇到此事,翠浓谢二小姐出手相助。”
段葛兮惊讶片刻,沉静道:“所以你不屑于去医馆?”
翠浓道:“不是我不屑,是放眼京城,估计找不出来第二个个医术能胜过我的人。”
这下连阿露都有点不可思议,段葛兮却明白的很,原来是恃才傲物的清高。
突然想到,上一世不知道自己的清高究竟从何而来。再往深处一想,段葛兮忽然有种感觉,翠浓之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然后故意借刘平之的手给翠浓发难,若当时不是自己出手在前,翠浓肯定会被人相助,从而化险为夷,从而感激那个谋划全局的人。
由此可见,翠浓是真的有本事,并非吹嘘。
段葛兮心里大喜,若是把翠浓带在身边,关于后宅定能如虎添翼,但是翠浓恃才傲物,想必只会帮她而不会跟着她,所以为今之计。
段葛兮微微一笑,为今之计,只能顺其自然,有时候用力挽回的东西还未必就是好的。
所以,段葛兮委托炫朗,给翠浓找一个栖身之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宛如她从未救过人。
翠浓站在一个两进的院落门口,看着段葛兮优然而去的背影,呢喃道:“段二小姐不仅仅救了我,还帮我安置,难道就不挟恩让我做点什么事么?”
跟在段葛兮身边的阿露,疑惑道:“小姐,你这样是不是亏大了,她说她是医女,肯定会有家传妙药,不如让她送给你一些,说不定今后用得着。”
段葛兮的万千发丝,一半是在后面散开的,头顶上只用霞色的丝带拧着一个圆髻,只见那些柔顺至极的发丝在风中轻舞飞扬,宛如一匹上好的黑色丝绸,有种摄人心魄的夺目。
段葛兮没有回头,道:“我要的不是她的药。”我要的是她的人,若是过分挟恩要求她,不仅会让人反感,还能减少她救人的感激之恩,你救我我便给你药作为答谢,就像是在市场上买菜,谁也不欠谁。
若是什么都不要,就会让她因为欠别人的恩情而耿耿于怀,总会有报答的一天的。
当然这些事情,阿露现在是不明白的,高门大户里面的勾心斗角,会时时刻刻刺激着阿露,会让她成长的。
黄昏,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把整个太澳城渲染的如梦似幻,清风抚摸着所有人的衣襟,让人的裙裾和袍子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